我還是出乎意料地成功地搞到了木板箱。在我的老百姓中(即在我院子裏的難民中)有一個木匠,通過他的關係我弄到了20隻木板箱,而且不僅有木板箱,還有稻草。這些難民中有幾個人冒著大雨,從漢西門城外拖來了3車稻草,總共花了2元錢。木匠免費幫忙包裝行李。可以看到,和窮人的友誼是有價值的。有時(例如這一次)甚至十分有價值,因為木頭幾乎從市場上消失了。


    克·克勒格爾先生從上海發來的信還附了“簡訊摘要”。


    1938年1月30日《字林西報》簡訊摘要:


    美國駐東京大使提出更強烈的抗議


    日本一名哨兵打了 j.m.阿利森先生耳光,這一行為引發出新的外交交涉。


    美國官員的報告已發表(華盛頓,1938年1月28日):


    國務院今天委託美國駐東京大使約瑟夫·格魯向日本政府提出強烈抗議,抗議在南京的一名日本哨兵動手毆打美國大使館三等秘書約翰 m.阿利森的行為。


    目前在駐南京美國大使館代表美國利益的阿利森先生報告,他被一名日本哨兵毫無理由地打了耳光。——在給格魯先生下達指示的同時,國務院公布了阿利森先生關於這次被打受辱事件的報告,報告與日本人的敘述有很大不同。


    (對這一事件的較長敘述待續)


    同一報紙的摘要:


    日本大使持懷疑態度


    日本大使認為中國關於日本人暴行的報導不準確,並因此持懷疑態度。


    倫敦,1938年1月29日訊


    駐倫敦的日本大使吉田茂先生今天在接受《每日雜談》代表的採訪中,對傳到歐洲的關於日本士兵在中國犯下殘酷暴行的報導表示遺憾。他補充說,簡直難以想像,我們的部隊竟然會如此放縱自己,會這樣違背悠久的傳統。大使接著又說,我已經電告東京,報導我們部隊殘酷暴行的消息已經傳到英國,我請求不要對我隱瞞真實情況。關於據說日本士兵虐待平民並當著父母的麵殺戮孩子們的報導,使我感到異常震驚。這樣的行為與我們的傳統根本不相符,在我們國家全部歷史上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例。無論您到哪裏去進行調查,您都提供不出我們的軍隊曾經有過這類行為的證據。我們的軍隊有著良好的紀律。我再重複一下,這支軍隊會以這樣的方式違反傳統,是不能想像的。我作為我國的大使,對於出現這樣的報導,隻能表示極為遺憾。(合眾社)


    前一篇文章中關於一名日本兵毆打阿利森先生的事件,這時已通過日本政府出麵鄭重道歉而獲得解決。


    從《日本大使持懷疑態度》這篇報導可以看出,全世界這時已獲悉日本士兵在南京犯下的殘酷暴行。吉田茂大使先生如此為自己的同胞辯護,沒有人會因此而見怪。此外,這裏25萬難民中的每個人都可以給他提供證據,證明關於日本兵痞難以形容的暴行的消息是真實的!


    大學醫院中國南京1938年2月12日致王承天先生自治委員會南京


    我們期待2月14日星期一早晨上海救援南京組織用太古洋行的“萬通”號輪船運來100噸蠶豆。英國大使館的傑弗裏先生通知我們,日本當局已經表示,希望這次船運糧食事宜由貴委員會進行辦理。


    為此,我們請求貴委員會為我們運進這批貨物,並取得許可證,將這批貨物寄存在貴委員會的倉庫裏。這些蠶豆應該免費分發給南京的窮人和有困難的人。


    我們對貴委員會滿足我們的請求預致謝意。


    順致崇高的敬意


    簽名:羅伯特 o.威爾遜大夫


    致美國大使館電,南京發出:上海,1938年2月14日收到:南京,1938年2月15日11時急件——下麵是致斯邁思博士和特裏默大夫的:


    我們星期日繼續查詢的結果是,蠶豆靠岸的地點完全由南京軍事當局決定。如完全由自治委員會運入,預計不會有困難。——湯姆遜


    高斯


    2月14日


    由於我們這裏發生了幾例腳氣病(鼓樓醫院願意提供詳情),我們曾請求上海運給我們100噸蠶豆,這批貨應該於今天由太古洋行的“萬通”號輪船運抵這裏。在上海的日本海軍早已發給許可證準許船運這批蠶豆在下關靠岸,但是南京的日本軍隊尚未同意,後來果然遭到了拒絕。今天下午1時,上海的無線電台報導了這事,並指出:由於我們的國際委員會(上海人稱為“南京救濟委員會”)和自治委員會“缺少合作”,運入貨物產生困難,不言而喻,運人之事隻允許由自治委員會辦理。從我們上麵收錄的信函中可以看到,我們早已於2月12日就此事向自治委員會提出了請求。由於此事涉及鼓樓醫院(大學醫院),因而該信由醫院的威爾遜大夫簽署。日本人聲稱,他們對南京的腳氣病一無所知,這一點也不令人奇怪,因為他們根本不關心這裏的健康狀況。


    2月15日


    昨天晚上,龍和周離開了我的家。他們今天要動身,怎樣走,我不知道;他們沒有把自己的計劃對我講,我也沒有問。我們的友誼出現了裂痕,盡管如此,我還是祝願他們一路平安抵達香港。不過,我不想再見到這兩個人。


    我現在忙於收拾東西,這對我來說並不容易。我的健康狀況並不很好,每天隻睡兩個小時,也許這和我的糖尿病有關。但是,這不要緊,我差不多已經闖過來了。總會成功的!妻子說得對,不要在最後一刻發生“拋錨”,她在最近一封信裏這樣寫道。她當然認為,我應該以最最安全的方式(乘坐炮艇)走,不要像克勒格爾那樣坐運貨車,而且還是在敞開的車廂裏,免得最後又得了什麽病。就這麽做,妻子,別擔心!“蠶豆問題”尚未解決。日本人就威爾遜大夫的信已拒絕了自治委員會。他們要求我們無條件地將豆子交給自治委員會,否則這貨物不許運人。由於我們這批蠶豆是在上海買來的,我們不能無條件地交出去。而且很有可能會有這樣的危險:日本人突然拒絕自治委員會把豆子分配給我們的各個難民收容所。此外,這些蠶豆是委託鼓樓醫院代銷的,就是說,日本人試圖禁止把糧食交給私人機構。阿利森先生目前正在(與英國大使館一道)作出努力,促使日本人改變態度,從而有利於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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