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母親有些焦急的嗓音,曲曉曉隻好放下手中新作的連衣裙,有些不悅地嘟囔著:


    “大伯也真是的,打電話過來,也不知道找個合適的時間。”


    “喂,大伯呐,我是曉曉,你找我爸啊,他今天一早就去磚窯廠了,現在還沒回呢!”


    一聽是這個答案,座機那頭的曲海波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快速追問道:


    “快去找你爸,今天我們學校來了督察組,聽說是市教育來的人,說是調查高考複查工作的。”


    一聽這個消息,曲曉曉臉上不複之前的遊刃有餘,抓著電話的手指,都有些微微泛白。


    “大伯,你等著,我這就去找我爸。”


    “曉曉,你中午還回來吃飯不?”


    曲母看著自己閨女這神匆匆的樣子,忙在她身後追問。


    “媽,我現在有急事,別煩我!”


    曲母聽著孩子這沒大沒小的抱怨,倒也沒有多介意,因為這孩子就是這個脾氣。


    “好,媽曉得了,你騎車的時候,注意點、多看看路……”


    在曲母跑出來說著關切話語的功夫,曲曉曉已經蹬上女式自行車,朝著磚窯廠所在方向風馳電掣地趕去。


    不行,得盡快找到爸爸,事關自己前程之事,曲曉曉顯得格外焦急。


    (這個時間段隻有座機電話,還沒有大哥大,大哥大出現的時間節點是1987年11月。)


    磚窯廠內,曲海鋒背著手,慢慢悠悠地在廠房裏麵隨意轉著,腦子裏麵卻浮想聯翩:


    等這批磚燒製出來,就能擴大規模,將自己置辦的產業,往上翻一番!


    來往做工的工人們,看到老板過來,手底下的動作更是麻利了幾分,一個個都在低眉順眼幹著活,生怕被他抓住小辮子,再罰了錢可就更不好了。


    “一個個手上都再快點,老子可是花了大價錢雇你們幹活的,別一個個跟沒吃飯似的。


    要是幹活速度跟不上,等會就卷鋪蓋走人。”


    聽到這如同惡鬼催命的聲音,工人們手下的速度更快了幾分,就怕被曲海鋒盯上。


    “廠長,您閨女找你呢,現在正在您辦公室等著,說是有急事。”


    來報信的是看門的老大爺,他喘著粗氣,著急忙慌地將消息說了出來。


    老大爺心裏清楚:這廠長一家就沒有一個脾氣好相餘的,要是沒辦好差事,可不能耽誤時間。


    聽到這話後,曲海鋒拉長著一張臉,朝著自己的辦公室走去,但心裏卻對閨女有了怨念:


    這孩子,真是不知事,怎麽這般不懂事,他倒要看看,究竟有什麽急事,這般火急火燎的。


    【吱呀——】


    隨著木質門被推開,曲海鋒入目就看到了正來回踱步的女兒。


    “曉曉,你這孩子~”


    “爸,先別急著數落我,大伯說了,教育局下來了督察組,正在他們學校視察高考複核工作……”


    聽到是這個消息,曲海鋒臉色驟變,忙重新打開房門,準備往外衝。


    誰知道,剛一出門,就遇到了幾個穿著便衣的民警。


    “你就是曲海鋒吧!”


    領頭的隊長,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麵前穿著考究的大肚男,朝著身後的同伴做了一個手勢。


    “上!”


    身後兩名隊友身手矯健,一個將曲海鋒重重按在地上,另一位快速取出腰間別著的手銬。


    “哢噠”一聲,手銬穩穩銬住了嫌疑人。


    身後的曲曉曉看到這一幕,忙上前大喊:“你們是幹什麽的,快放開我爸爸?”


    “爸爸”兩個字一出口,隊長微微眯了眯眼,這人莫不是另一位嫌疑人。


    挺好,一窩都聚齊了!


    “曲曉曉是吧,你也跟我們走一趟,我們是辦案的民警,給我老實點!”


    聽到抓他們的是民警,曲海鋒肥碩的身體有些僵硬,心中地不安感逐漸擴大,曲曉曉心中更是掀起了驚濤駭浪。


    【完了,該不會是那事暴露了吧?】


    這邊鬧出的動靜不算小,一些側著眼睛偷瞄廠長動態的工人,也發現了這裏的不對勁。


    有人在好奇心驅使之下,貓著腰偷偷靠近,聽到是曲家父女被民警抓走的消息後,忙用手指戳了戳身邊的同伴。


    “老周,你說說,這曲扒皮要是進去了,我們上個月的工資,不會沒影吧?”


    他不關心廠長是死是活,現在更擔心的是自己的工錢會不會被克扣。


    老周皺了皺眉,將腰間係著的灰色圍巾往地上一扔。


    “我知道曲扒皮家裏住在哪,我們先去找他婆娘要錢,別晚了啥都落不到!”


    扔下這句話後,被叫做老周的男人,就急匆匆朝著一個方向大步狂跑。


    身後的男人眼珠子滴溜一轉,忙小跑跟上。


    “哎,等等我,一起去!”


    公安局內,望著這對父女,隊長使了一個眼色,隨行的同伴瞬間心領神會,將這兩人分別帶入不同的審訊室。


    被迫和父親飛開的曲曉曉,眼神更加慌亂,十七歲的年紀,膽子也小,顫聲問道:


    “同誌,你要把我帶去哪裏?”


    小年輕抿了抿嘴,並沒有搭話,隻是嚴肅地執行著隊長交代的任務,堅決不和嫌疑人多說一句話。


    見他如此,曲曉曉更焦躁了,她腦子現在都是一團漿糊,心中的隱憂如同滾雪球一般越來越大。


    “曲曉曉是吧,你爸爸勾結人調換你和旁人高考成績一事,你知情嗎?”


    咯噔!


    曲曉曉臉色慘白如紙,但是仍舊強作鎮定道:“那個,這個我不知道,我年紀還小,家裏的事情,都不太清楚。”


    現在情況緊急,曲曉曉如今隻想到一個法子:不惜一切代價,咬緊牙關,絕對要把自己摘出來,她不想鐵窗含淚!


    看著對方發抖的嘴唇和蒼白的臉色,隊長心中冷哼一聲:


    果然,又是一個自作聰明的犯罪分子。


    “行了,我們已經掌握了相關證據,曲曉曉,你和你父親的犯罪事實,你們無從抵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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