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楓搖搖頭:“我取不了,從前我不過是不知者不畏,可如今我越往深走就越覺得,事情遠非你我想的那樣簡單,咱們不過都太幼稚了,當今天下形勢如此,豈是你我可以撼動的?莫說是我,就算我爹,想要改變朝政,也得讓世人為之唾罵,我萬萬不敢做這天下人所共誅的事情。”


    “你怕了?”


    “是,我怕了。”


    蘇燁搖搖頭:“可如今到了這一步,誰也無法回頭,往前走雖是荊棘密布,但並非沒有道路,可身後就是萬丈深淵,若是退縮,都要死,或者……”


    蘇燁拉過慕容楓的手說:“你若是不願爭名奪利,那我也索性不做王爺,咱們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過閑雲野鶴的生活,我願為你,放棄這塵世繁華。”


    “別,別。”


    慕容楓忽然覺得有些涼意,她牙齒打了個寒顫,然後低聲說:“我不願做罪人,若是真做了閑雲野鶴,將來你必會後悔。”


    “可若是失去你,我會更加後悔。”


    慕容楓驚了驚,看著蘇燁,她試圖想將自己的手抽回來,可蘇燁已經牢牢的攥住了他的手,蘇燁瞬時將慕容楓攬在懷中,慕容楓隻覺得胸口一陣疼痛,她不由得掐住了蘇燁的肩膀,將這疼痛分擔了些,蘇燁將慕容楓死死的攬在懷中,然後說:“楓兒,我喜歡你,還是那麽喜歡你。”


    慕容楓倒在蘇燁的懷中,隻覺得一陣悸動,胸口的痛楚和蘇燁身上的香草氣讓慕容楓幾乎窒息,她稍一閉眼,兩行眼淚已經流了下來,她忽然用力的咬住了蘇燁的脖頸,蘇燁吃了一痛,微微閉眼,卻沒有喊出來,慕容楓沒有停下,牙齒的力量越來越大,此刻口中一陣辛甜,她吮吸著那辛甜,覺得自己幾乎已經著了魔。


    正在這時,她放開了蘇燁。


    蘇燁的肩頭,已經被慕容楓咬破,血跡斑斑,她的口中,滿是蘇燁的鮮血,她不知自己為何下了這麽大的力,此刻就宛如一個嗜血狂魔一般,她擦了擦唇邊的血跡,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個帕子,幫蘇燁擦拭著肩上的傷口。


    蘇燁一把將慕容楓攬在懷中,慕容楓說:“蘇燁,你真是沒有良心。”


    蘇燁說:“是,但此後我會好好待你。”


    慕容楓聽著這話,忽然又朝著蘇燁的齒痕處咬去,蘇燁吃了一痛,不由得喊了一聲,慕容楓充耳不聞,咬的更是用力,過了一會兒,她才放開了蘇燁,蘇燁的肩頭已經被咬的血肉模糊,她這才抱住了蘇燁。


    身子卻又幾分抽泣。


    隔了幾日,貢胡挑起了戰爭。


    當日綁架慕容楓的那個貢胡將軍胡桑因為被蘇燁射中,沒過幾天就死在了軍營之中,而貢胡也拿這件事情大做文章,重整旗鼓,準備和夏州城一站。


    這幾日夏州都在整軍,城門關閉,商貿也停了,整個夏州,充斥一陣緊張的意味。


    蘇燁這幾天也整軍待發,準備迎戰,而此刻夏州的守城將軍黃文忠也和蘇燁一起商量軍策,黃文忠暗自佩服蘇燁對兵書的了解,和對兵法的認識。


    慕容楓此刻也不曾閑著,她和蘇燁在幾日隻見登臨城樓,看三軍整隊,又深入軍營之處,為軍隊士兵添衣送飯,這連番下來,慕容楓在軍營中頓時博得眾人陣陣喝彩,蘇燁的軍威,也高了起來。


    慕容楓並未就此停止,隔了幾日,她軍中擺下一方書案,幫助軍中不識字的士兵寫家書,然後寄回家中,若有家書寄來,她幫忙念出,士兵們對家中思念愈加強烈,一邊對慕容楓感恩戴德,一邊也想早些結束戰爭,回家中看看。


    而在此時,戰爭已經悄然打響。


    征戰之時,慕容楓並不能做什麽,她唯有在軍中安撫百姓,連日下來,百姓的情緒,緩和了許多。


    蘇燁和黃文忠連日征戰,都已經出了城門,軍中隻有黃岸一人鎮守,慕容楓雖不曾上戰場,但每日也在關心戰局,接下來的征戰,幾方都各有損失,但蘇燁雖沒得到什麽大的勝利,但也沒損失什麽。


    可這日晴雲匆忙回到慕容楓的房中,對著慕容楓說:“娘娘,不好了,出事了。”


    慕容楓心中“咯噔”一跳,征戰之時,最怕聽到什麽壞消息,而看晴雲如此麵貌,隻怕事情不大好,她急忙問道:“出了什麽事?”


    晴雲慌慌張張的說:“黃老將軍,他,他被箭矢射落馬下,殉國了。”


    慕容楓隻覺得腦中“嗡”一聲響,他的心“咯噔”一跳:“那他的屍首呢?”


    晴雲焦急的說:“被,被貢胡給奪到營帳了,現下王爺正在奮力搶奪。”


    慕容楓隻覺得心亂如麻,一個活生生的人,竟然在一夜之間就和自己陰陽兩隔,她雖然曾在戰場呆過一段時間,也曾見過生死離別,但那些大都是無名屍骨,像今日這樣,在自己眼前的人忽然殉國,她還從沒經歷過,她隻覺得胸口忽然大痛,她慌忙捂住胸口,晴雲急忙扶住她,此刻她汗水豆大,竟都從額上滑落。


    慕容楓此刻慢慢穩住情緒,如今不是該悲痛的時候,而是該想想怎樣安撫城中百姓,想到此處,她忽然心中一動,然後說了句:“黃公子,他現在在哪?”


    晴雲一驚,瞬間也想起了黃岸,正在這時,淺雪也匆匆的趕了回來,她看去麵色也不太好,此刻看到慕容楓,卻見慕容楓似乎是身子不大舒服,她便將原本想說的話又咽回了肚子裏。


    慕容楓問道:“怎麽了?”


    淺雪眉頭一皺,沒有說話。


    慕容楓又復問道:“到底怎麽了?”


    淺雪被慕容楓的氣勢所逼,這才慢慢的說:“是黃岸公子,他如今情緒失控,想要獨自騎馬出城,將黃將軍的屍首搶回來。”


    慕容楓眉頭一皺,慌忙說道:“備衣,快去看看黃公子。”


    慕容楓帶著淺雪和晴雲匆匆到了黃岸的房中,隻見此刻黃岸已經被關在了房間之中,房門外用一把鑰匙鎖著,黃岸不住的敲打著房門,似乎要將整個門板都拆下來一樣。


    慕容楓看著淺雪問道:“這是你幹的好事?”


    淺雪聳了聳肩:“我也沒辦法。”


    “鑰匙呢?”


    淺雪從懷中掏出一把鑰匙,遞給慕容楓,慕容楓放在鎖眼上,“哢擦”一聲,打開了房門。


    慕容楓剛剛打開房門,黃岸就急急的從房中跑了出來,黃岸看去麵色極差,他對著慕容楓胡亂的行了個禮,然後說:“參見娘娘,小人還有事,就先走了。”


    說著,他就朝著外麵跑去。


    慕容楓急忙擋在他的身前說:“黃公子請慢,我知道你要做什麽,如今端豫王已經去了,隻是尚未有回音,我知道公子心裏不好受,但此事絕不是公子想的那樣簡單,你去了不過是白白丟了性命。”


    黃岸哪裏肯聽,他說:“便是丟了性命,我也要去試試。”


    說著,他就朝著外麵跑去,慕容楓在身後喊道:“你想讓黃將軍死了也不得安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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