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這個老師為了他們被貶謫了。


    鄒陵顯然沒有看到慕容楓的麵上的躊躇,他端起酒杯說:“嚐嚐這酒怎樣?”


    慕容楓點頭,拿起酒杯做了個“請”的姿勢,然後以袖掩麵飲下了一杯酒。


    桃花釀,入味甘甜,有桃花的香氣,如喉很是甘醇,隻是酒性比尋常飲酒烈一些,酒入腹中,有些辣,一陣麻意瞬間衝到了腦中。


    慕容楓道了聲:“好酒。”


    鄒陵得意的說:“這是自然,這酒可已經有二十年了。”


    慕容楓聽後不禁一笑:“二十年,那可比我的年紀都大一些,卻不知老師為何要埋著桃花釀?”


    鄒陵拈了拈鬍子,告訴慕容楓,這也是一個舊時的故事了,他曾有個青梅竹馬的妹子,生的好看,手又很巧,會做這桃花釀。他來京城應試的時候,便將那妹子也帶進了城中。剛開始那妹子對他有些曖昧,後來他還太年輕,沒有當回事,等到回想起來的時候,那妹子已經進宮,被封為昭儀,成了皇上的女人,這酒是她進宮前親手釀的,隻是如今卻無緣再和她對飲。


    慕容楓覺得,或許人人都是有故事的,可鄒陵的故事未免太多了點,他果真是撩妹子的一把好手。


    慕容楓意味深長的對鄒陵說,如果真的有意,那就把她追回來啊。


    鄒陵無奈的說,她已經做了先帝的妃嬪,先帝駕崩後,她就在北苑生活,如今也不知她過得如何。


    說到此處,鄒陵對著慕容楓一笑:“楓兒,不如你替我去北苑見見她,看看她可還好麽,缺了什麽我便替她補上,她若是有意出宮,我便拚盡法子帶她出宮。北苑那裏是女人堆,男人去不合適。”


    慕容楓一笑,挑挑眼:“她是你哪一任?”


    鄒陵搖頭:“不是哪一任,我不敢染指,卻也不敢遺忘。”


    慕容楓微微嘆了口氣,然後將酒碗往旁邊一擺,麵上帶著幾分怪罪,“老師您先與我飲這桃花釀,又處處不離‘情’字,原來竟不是真心與我飲酒,隻是為了讓我去看你那妹子。”


    鄒陵一嘆:“為師找你飲酒也是真,讓你去看我那妹子也是真。”


    “我還真是身負重任。”慕容楓有幾分得意的問,“為什麽非要我去找?師父您是不是覺得我畢竟口齒清晰,條理有序,許多事情離開我做不成啊。”


    鄒陵慢慢點頭,然後帶著幾分笑意說:“是啊,不過那個是其次……主要是因為我看你比較閑……”


    慕容楓:“……”


    第1卷 第50章 悍婦


    第50章 悍婦


    桃花醉酒勁大了些,慕容楓和鄒陵飲罷,她便沉沉睡了去,醒來後鄒陵早已不知所蹤,想起鄒陵的話,她便決定去北苑去看看那許昭儀。


    先帝喪期未過,宮中處處素縞,看去很是平靜,可不管怎樣平靜,也無法掩蓋新皇的種種罪行。


    宮中新下了雪,白的有些刺眼,這時節,百花凋敝,唯有梅花淩寒開放,傲然宮中,遺世獨立。


    從宮中喧鬧處,走到了宮中幽靜處,慕容楓正匆匆的走著,卻忽然聽得身後有人喊了聲:“楓兒,是楓兒嗎?”


    慕容楓停下腳步,回頭看去,隻見正是一個男子從他身後走來,那男子身著雲紋直襟長袍,玉帶朝冠,腰懸古玉,右手上帶著一枚翡翠扳指,他看去二十七八歲,生得體態略胖,他滿臉嬉笑,此刻已經站在了慕容楓的麵前。


    慕容楓怔了怔,這人正是皇上的嫡長子,新封的太子,蘇湛。


    蘇湛是她的表哥,兩家也曾有些來往,蘇湛對她這個表妹很是照拂,她看到蘇湛便行了個禮:“子路哥哥。”


    “子路”是蘇湛的字,從前慕容楓都是這樣稱呼她,慕容楓忽然想起,如今年蘇湛是太子,她卻也不可失了禮數,她便改口說:“如今該叫您一聲‘太子哥哥’了。”


    她自小和蘇湛相識,如今相見,本該是高興的,可她隱隱有些不安,因為她現在是來找先帝的舊妃,而她自己也是廢太子妃,如今見到新的太子,自然還是謹慎小心才好。


    蘇湛對她一笑,開口便問道:“楓兒,你來這裏做什麽?”


    慕容楓沒想到蘇湛一見麵就發問,索性去北苑的事倒也不是什麽秘密,她便大方的說:“我的恩師鄒公有一表妹是先帝的昭儀,今日托我去給她請個安。”


    蘇湛點頭,慕容楓便帶著幾分笑意問道:“不知大哥要去哪?”


    蘇湛指著東麵說:“先帝駕崩,我受父皇所託去祠堂給先帝上柱香。”他說道“父皇”的時候,朝著長樂宮遙遙一拜,慕容楓眉頭一皺,先帝明明便是當今皇上害死的,如今皇上卻還要去看先帝,這一番不知是真情還是假意。


    慕容楓微微點頭,蘇湛對她一笑,“楓兒,本宮早便想去見你了,本宮搶了子言的太子位,如今心中委實不安,子言德才兼備,倒是民心所向。”


    慕容楓心中暗自一笑,他坐上這儲君之位,心中不知高興成什麽樣,如今卻還在這說這番話,她對著蘇湛一拜,然後正色道:“子言連宗祖祭祀,圍獵逐鹿這般事都敢不參加,如今被貶那是他該有的懲罰,太子哥哥順天應民,您的儲君之位乃是天之所向,民心所指,您若不居此位,這天下怕還真找不出第二個人。”


    “不敢當。”蘇湛笑了笑,很明顯,慕容楓一番話讓他很是高興,他便換了個話題,問道,“楓兒,聽說你婚後不幸福?”


    “嗯?”慕容楓一怔,蘇湛笑著說:“現在京城都在傳,說子言去‘鴛鴦醉’風流快活,好幾夜都不回宮,然後被你抓姦在床,你把他從酒樓裏轟了出去。楓兒,我得說你一句,男人嘛,風流一下沒什麽不可,那秦樓楚館中若是都跟你這樣的做派,那生意還做不做?說來子言也算是個好男人了,年過弱冠,連個妾都沒有,你再不給他自由,他還活不活?”


    “咳咳……”慕容楓聽著這話,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她說:“民間的八卦,不用太較真,那個,我們婚後還可以,還行,嗬嗬……”


    民間到底八卦,此事竟然連蘇湛都知道,慕容楓覺得她實在冤枉,可此事卻也不想跟蘇湛做過多的解釋,她正想著該如何辭別蘇湛,便聽著身後有一個溫婉的聲音響起:“太子,楓兒,你們怎麽在這?”


    慕容楓抬頭看去,隻見正有人緩緩朝著他們走來,那人身著白色衣衫,外披白色大氅,他手拿一把竹扇,看去甚是儒雅,慕容楓一驚,那人正是蘇泓。


    蘇泓拱手對著蘇湛拱手行了個禮說:“參見太子。”


    蘇湛看到他,輕聲一笑:“二弟不必客氣。”


    說罷,他便朝著蘇泓來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問道:“二弟剛剛去了何處?”


    蘇泓看了慕容楓一眼,慕容楓急忙低下頭,蘇泓說:“方才替父皇去北苑探望先帝妃嬪,正路過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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