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盟……”修對於盟主大人的思維跳線著實感到無語,為了蹭一頓飯就要追到銀時空去?而且江東邀請的隻有阿香一個人,自己都沒打算陪她回去啊。


    “哎呀你都快成孫家的人了,跟他們客氣什麽。”一副理直氣壯的架勢,灸舞身手搭上修的肩膀,“反正最近鐵時空沒什麽事,我們過去湊湊熱鬧也好啊。好久沒有四處走走了,成天窩在異能轉換所會發黴誒。”


    “可是……”


    “拜託,咱們兩個誰聽誰的啊。”灸舞鬆開修,背著手轉身踱了幾步,又回過頭來沖他笑笑,“而且,銀時空的危機得以解決,呼延覺羅家功不可沒。就當是給你放假了。”


    “……盟主?”注意到灸舞的語氣中摻進幾分鄭重,修抬眼望向對方的表情,那清秀眉目間依然是一抹淺淡卻是成竹在胸的笑意。修知道那是他心中有所計劃時的特有表情,便不再多問,靜候下文。


    “不光是你,還有你的叔叔呼延覺羅炎。”提及呼延覺羅家德高望重長輩的名字,少年盟主的語氣裏也多了一絲敬重。“他也為時空秩序恢復出了不少力。修,方便的話,我想拜託你轉達一下,……就說盟主有請,有要事問他。”


    銀時空的景致比起鐵時空來,少了一份隨意灑脫,多了一份精緻細膩。此時已經入夜,林中卻突然有亮光迸現——起初隻是一道極窄的光芒,卻隨著一道憑空出現的門的緩緩拉開而愈加寬廣耀眼,一時間照得四周有如白晝,將紋路精細如孫家雕花窗格的花草輪廓,深深淺淺投出影來。將時空之門在身後闔上,夏宇在原地靜立片刻,確定周圍沒有可疑動靜後輕輕出了口氣,邁步向江東孫宅走去。


    月光灑進房間,淺淡的光芒被室內明亮的燈光覆蓋,襯著屋內的空曠安靜。深夜的辦公室裏隻有偶爾翻動紙張的聲音,周瑜將手中的文件翻過一遍,放在一旁,再看看桌上堆得高高的尚待審閱財務報表,無奈嘆著氣揉了揉眉心。


    夏宇這個工作狂……如果說自己失戀的時候專注工作想到八百二十一個對策,勝利挑戰了孫權的底線的話,那現在這些財務報表就是在挑戰他周瑜的底線。鐵時空的人研究的都是哪門子數學?誰能告訴他這一堆折線圖餅狀圖還有大把的表格數據都是什麽意思!夏宇是覺得搞這些東西很有趣還是怎樣!


    “我回來處理你剩下的文件了。”正被周瑜在心中狂損的人毫無愧疚之意地若無其事地推門走進來,夏宇眼睛掃過桌上一高一低兩摞文件,早已料中似地揚了揚唇角,“呦,你效率有進步嘛……而且,果然沒處理完的都是些報表。”


    “……”縱然是無可救藥的聰明,受到銀時空整體數學水平拖累的周瑜在這一點上也隻能無語地被損,“……就算鐵時空數學研究發達,在這裏也請你用銀時空的人能夠弄懂的術語報告財務狀況。”


    “好啦,明天寫一份給你。”幾步走近前來,夏宇伸手拿過那摞讓周瑜無比頭痛的帳目文件,“我先回去了。”


    “夏宇。”周瑜叫住向門口走去的人,待對方停下腳步側過頭來,開口問道,“你一個人先回來的?”


    “嗯,阿香好心要我養傷。”對應著說話內容地笑了一下,夏宇答道,“她說她三天後會來。”


    “好心是一方麵。”作為和阿香從小鬥智鬥計外加鬥嘴的周瑜,怎麽會猜不到她心中所想。“其實……大小姐是在試探你吧。”


    在試探張昭舍不捨得離開夏家。在試探夏家在張昭心目中是何種地位,有多重要。


    周瑜知道阿香不會懷疑張昭的身份——在這方麵夏宇是絕對做得到滴水不漏的——但是,在一個自己生活了二十年的家,怎麽可能一點感情都不表現出來。


    他的一切回憶,一切付出,一切牽掛,全部都在那裏。


    阿香或許隻是出於好奇,想要對張昭的心情和想法一探究竟。但是這樣的試探,想必是實實在在地挑戰了夏宇的自製力。


    他什麽都不能說什麽都不能做。他不能表現出憂傷不能表現出懷戀,不能因為寂寞而流淚不能因為難過而皺眉,隻能永遠平靜地淡淡笑著。在明明那麽在乎的情況下。


    “嗬……說到試探,第一個試探我的人是孫權才對吧。”夏宇並沒有多生氣,但是笑中帶著諷刺,而且是周瑜確信就算孫權在場他也敢這樣笑給他看的諷刺,“那麽多人閑著不用,偏偏派我去鐵時空。”


    “二少爺隻是想知道你來這裏的真正目的。”周瑜從辦公桌後起身,直直望著幾步之遙那個清瘦的背影,“我也是。”


    “你知道是在幫你們就好了。”夏宇聳聳肩邁步走向門外,“多說無用。”


    整個江東隻有孫權和周瑜知道夏宇的真實身份,但他們所掌握的信息也僅此而已。夏宇最初是被鐵時空一個自稱呼延覺羅炎的人帶來的,那個時候孫策的死訊剛開始傳遍整個江東,而隨孫策一同陣亡的人員名單尚在整理中,還未發布。


    那份名單裏,有著張昭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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