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著他,心滿意足的張開了嘴,吃糯米糍吃的甚是滿足。


    這天是七月十日,梅花林中,恰逢花好月圓 ,她和他這才算是交了朋友,從此她的生活中都憑白多了個隻有她能看見的朋友,蓮玄。


    人和人都是一點點相遇相識,相熟相知的。


    人和妖也是如此。


    轉眼又是幾年過去,雖然在所有人眼中,村子裏的少年眼中,溫仙都不過是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姑娘,她除了相貌溫柔清秀點,性格善良乖巧點,毫無可圈可點的地方,平凡的就像是村空長滿的紫色小野花滿天星,她總穿著灰撲撲的素色襦裙,雙眼秀美的在家中做家務,劈柴火,甚至常常被娘親言氏站在頭頂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可溫仙吐吐舌頭,並沒有在意,隻是喘著氣,更加勤快的做家務,言氏厭惡的喃喃著離開:“這死丫頭,真是做家務還越做越開心……”


    言氏一走,溫仙就幸福的眯起自己的小星星眼,歡喜的用小手撐著臉犯花癡:“明天就可以和蓮見麵了,真好。”


    第二天她按照蓮玄說的位置,早早的提起自己的小竹籃去了溪邊,遠遠的她就看見少年白衣,眉目如畫的蓮玄站在溪邊,清美脫俗的凝視著她,她揮了揮手,跑到他身邊,一不小心摔了一跤,她憋著眼淚爬起來,他趕快低頭托起她纖瘦的腋下,把她半抱起來,她臉微微紅了,他卻回過頭拍了拍溪邊早站著飲水的一匹小白馬,輕聲說:“小仙,你要不要騎馬。”


    溫仙紅著臉拚命點頭:“當然!”


    於是一刻鍾後,他騎著悠悠的小白馬,身前坐著蠢萌無敵,粉衣花容的她,溫仙期待又緊張的輕輕抓著小白馬的髮髻,兩頰浮著少女純情的紅暈,他的眼底泛起自己都無法察覺的溫柔漣漪,在她身後稍微靠近了一點,她馬上整個人都好像被他摟在懷裏了一樣,骨頭都快酥了。


    騎完馬走了一段路,溫仙和他揮手告別。


    他目送著她低著頭,跌跌撞撞的合手盯著自己粉色小繡鞋走的小樣子,看了許久。


    小仙把頭低的越來越低,臉上的紅暈卻越來越明顯,感受著胸膛裏越來越重的跳動聲,她艱難的喘了口氣,隻覺得蓮是越生越美了,美到她都快對自己的朋友春心萌動了。


    這一年溫仙十五歲,已經算是個不大不小的女孩了。


    一年春夏秋冬,他和她之間度過了許多平凡又幸福的時光,還發生了許多事。


    八月,桂蘭飄香。


    鎮上的女兒家在放水燈祈福,溫仙也很想去看,爹娘自然不會理她的,做完家務後她去梅林裏找了蓮,蓮玄說會帶她去放水燈,她就美滋滋的回家好好睡了個午覺,等著晚上和他去放水燈了。


    晚上她用粉色髮帶認真的束好了頭髮,芳華美好的去找他。


    蓮玄牽著她柔柔的手,一起穿梭過人海茫茫,大街小巷,他買了個水燈贈給她,她遠遠的放好了水燈,斂眉溫柔的許願,再睜開眼的時候,他正靜靜的看著她。


    溫仙作捧心狀,唇紅齒白的沖他回頭笑:“蓮,謝謝你。”


    蓮玄失神的笑了一下,有些失了分寸,但還好,她沒有發現。


    十月,春花秋月。


    “溫仙你根本就是個小狐狸精!”


    “就是就是!”


    溫仙憤慨:“我不是。”


    村子裏幾個輕佻的調皮少年,控製不住的想欺負她,調戲她:“我娘說了,狐狸精就是你這樣的女人,腰呢,就這麽一點點細,臉蛋呢,又漂亮又溫柔,總是一副要哭的小可憐表情,真是很惹人憐愛呢。”


    溫仙退後一步,眼裏又是驚慌又是纖弱。


    調皮少年比了個大小,壞笑:“仙仙,你過來,讓哥哥們摸一摸你的水蛇腰,看是不是傳聞中那麽細,真是可愛死了,蠢死了!”


    溫仙火了:“滾啊!”


    說著,她就一路朝家裏狂跑,才跑了幾步,就撞到了一個少年的懷裏,她抬頭一看,眼眶紅了:“蓮,我,我剛才……”


    蓮玄雙眼很冷,低頭抱起她:“我知道,我幫你去找他們算帳?不準他們再欺負你?調戲你?”


    溫仙差點就想點頭。


    可她想起爹娘總掛在嘴邊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咬了唇:“不用了,就這樣吧,忍一忍,也就是了。”


    十二月,銀裝素裹。


    今年天特別冷,溫仙哮喘病的很厲害,她日日纏綿病榻,虛弱的咳嗽不止,爬起來喝個水碗都險些摔碎了,爹娘對她的數落竟也罕見的少了許多。蓮玄打了個盹,再醒來時發現她沒來梅花林,控製不住的去找她,一進小院子就看見瘦弱的她正餓的飢腸轆轆,飢餓的撫著小肚子出神,他心裏微澀,變出了碗湯圓端給她,坐在她枕邊,忍不住的溫柔憐惜:“小仙,吃。”


    溫仙感動的淚眼汪汪,她含糊不清,又幸福又滿足的吃著湯圓,煽情的嚶嚶嚶:“蓮,蓮,你對我真好!”


    他摸了摸她幹淨秀美的流海,淡淡的垂下眉眼,沒有說話。


    ……


    ……


    溫仙快十六歲的時候,蓮玄才恍惚的明白了點什麽,明白自己心中究竟有了怎樣的悸動。他日日夜夜,從她出生起便與她結緣,他日日夜夜的看著小仙長大,看著她變成個滿地跑的小姑娘,小少女,少女,甚至是如今雲英未嫁的秀美女子,隻覺得人生短暫,一轉眼的功夫,原來就已經看了她作為一個凡人最年輕美好的十來年。凡人的壽命是短暫的,短暫的讓他害怕,自從察覺出了自己隱蔽的心思後,他就日日夜夜為她擔憂著,每日不敢多睡,生怕睡久一點,一不小心睡個幾天幾夜,再醒來時……她就已老成了個老婆婆,拄著拐杖氣喘籲籲,白髮蒼蒼。


    或是……一覺醒來,她就已出嫁了,從此她就日日夜夜依偎在年輕俊美的男子懷裏,為他生兒育女,開枝散葉,從此她所有小女兒的可愛模樣,都與他再無幹係,全是另一個男人的,是她夫君的。


    一想到她和別的男子親密溫柔,貼著脖頸接吻纏綿……想著,他的手微微緊握成拳。


    蓮玄每日多睡一刻也不敢,生怕錯過了她,她轉眼就老去。


    為了等她長大,也為了她能和他名正言順的在一起,日後拜天地成親,長長久久的廝守在一起,他去蛇族日日去求一顆凡人長生的神丹妙藥,蛇族的太子殿下脾氣很大,滿臉陰霾,毒舌又不好聽,他皺眉,卻還是隻能繼續求藥,蛇族太子殿下冷冷的站在他麵前,森然道:“呦,狐族殿下蓮玄君整日纏著本君要藥,是要給那個凡人呢?莫非是要娶個可笑的凡人做娘子嗎?真可笑。”


    蓮玄:“……煩請殿下賜藥。”


    蛇族殿下許是自己有過不少的陰影,他陰陽怪氣的走到蓮玄麵前,低下頭,自言自語般的譏諷:“你說凡人有什麽好的?又不漂亮,又不妖嬈,身材也沒我們妖族好,床上也沒妖族放得開,還短命,生的孩子也混了血,日後修仙法術也難有大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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