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知什麽時候停了。天邊掛出一道彩虹。林夢的心情也跟著好起來,有人和她共同承擔心裏的秘密,林夢覺得心裏輕鬆多了。


    車開進市區,離趙樂的家近了。張誌遠突然提議明天四個人出來吃飯,作為這次旅行的慶功會。趙樂想都沒想就同意了。林夢覺得這個理由很匪夷所思,但也同意了。秦泰說自己明天有事不參加了。張誌遠朝秦泰使了個眼色,秦泰回了一個眼刀。林夢提議來她家,自己下廚。趙樂和張誌遠很高興,張誌遠拍了一下秦泰的肩膀,秦泰無奈地說:“好,我明天擠出時間去。”


    秦泰是第二個下車的。張誌遠開車送林夢回家,路上張誌遠開始跟林夢打聽起來,“夢夢啊,你朋友今年芳齡啊,家裏幾口人啊,現在作什麽工作啊?”林夢白了張誌遠一眼,心想你最想問的應該是她有沒有男友吧,但她還是認真地回答了張誌遠的問題,還補充了一些趙樂平日裏的愛好。下車時,她朝張誌遠道謝,說“我隻能幫你到這啦。”林夢看到張誌遠的臉騰地紅了,滿意地關上了車門。


    林夢進門時林母已經做好了飯,正等她。林夢興高采烈地講起她在草原的見聞,林母含著笑,露出欣慰的表情。林夢說起第二天要來家裏聚餐的事情,林母同意了,並說自己正好聯繫了以前的同學,約好組團去旅遊幾天,明天出發。林夢很高興林母主動走出家門,她想,母親已經開始走出上一段失敗婚姻的陰影了。林夢覺得草原簡直是自己的福地,從草原回來世界都變美好了。


    林夢醒來時林母已經離開了。林夢正刷牙時,趙樂打來電話問需要買什麽菜,她和張誌遠正在菜市場。林夢驚得咽下一口牙膏沫。不一會趙樂和張誌遠便來到林夢家,張誌遠雙手拎滿菜,趙樂手裏拿著兩個冰淇淋,遞給林夢一個。張誌遠跟著林夢走進廚房,把菜放進冰箱,問林夢需不需要幫忙,林夢笑著說:“我呢,還是有成人之美的美德的,你出去忙吧。”張誌遠嘿嘿一笑去客廳了。


    接近中午時秦泰才到林夢家,帶了兩瓶紅酒來。在客廳才坐了一會就被張誌遠勸進廚房,給林夢幫忙。林夢見秦泰進來一笑,說:“很快就好了。”秦泰有些尷尬地站在廚房門口,擺弄著冰箱貼。林夢大概知道秦泰的想法,便指揮著秦泰開始端菜。


    張誌遠和趙樂不停誇林夢廚藝好。林夢笑嘻嘻地接受讚揚,她覺得做完一大桌菜後自己好像吃飽了一樣,不知不覺地喝下一杯紅酒。她有些醉了,招呼著他們繼續吃,自己先回房間睡一會。趙樂在一旁解釋,林夢喝一點紅酒就會醉,喝別的酒千杯不倒。


    躺在床上林夢暈乎乎的,她覺得床在轉,天花板在轉,她好像感覺到了地球的自轉。她想就這樣轉吧,下一秒可能自己就轉到f國了。她想念任宇,拿起手機撥通了任宇的電話。


    任宇的聲音有些啞,林夢想起那麵還是淩晨,任宇應該剛醒。林夢有些後悔自己的任性,可她又捨不得掛電話。林夢趴在床上,兩個人簡單說了些天氣、安排之類的事。


    任宇在那頭不住地打哈欠,林夢覺得該掛電話了,她說:“我想你。”


    她靜靜的等,任宇說:“我也是。”


    林夢聽出任宇的語調是認真的,開心地掛掉了電話。林夢高興地倒向一邊,卻看到秦泰站在她臥室門口。


    秦泰手中端著一個玻璃杯,杯裏的水冒著熱氣。秦泰見林夢突然看向他,有些窘迫。他仿佛覺得玻璃杯燙手了,快步走進來將水放到林夢床頭,說:“他們讓我給你的。”林夢點點頭,秦泰轉身要走。林夢覺得自己一直欠秦泰一句謝謝,她拉住秦泰的胳膊,認真地說:“謝謝你,之前……”秦泰打斷了林夢的話,他說不用說謝謝,以後仍然是好朋友。


    再見到秦泰已經是上班幾天後的事了。秦泰果然如他之前所說,對林夢如往常。林母和同學旅遊回來之後開朗了許多,與林夢說話也多起來,不再像之前總揪著林夢的錯處碎碎念,於是林夢越發鼓勵林母多出去玩。趙樂的工作忙起來,林夢約了幾次也沒約成。


    林夢在琴行終於教起了學生,雖然隻有一位學員,她感慨總算不是白拿趙鈞發的薪水了。她後來又見過幾次中年美女,有時在她剛到時,美女的車剛開走,有時在她教完課準備離開時,美女的車停在不遠的地方。


    林夢和任宇發過幾次信息,林夢沒有追問任宇的事情處理的進展,她覺得任宇處理完自然會跟她說。任宇也沒有提過這件事。兩個人在這件事上保持了某種默契。


    ☆、雪夜


    作者有話要說:  元宵節快樂~~


    時間的書一頁一頁翻過,林夢的心隨著時間一頁一頁地走過,由平靜陷入失望,由失望倒向絕望。任宇依然沒有給她想聽到的結果,兩個人聊著夢想、音樂和文學。


    林夢想過,她應該質問任宇,應該給他們之間明確一個處理好的期限,不應該再這樣無所謂的等下去。可她在潛意識中,對這種等待的模式很適應,甚至很熟悉。她想到母親在她成長的路上一直這樣等待著父親,可能她在不知不覺中沾染上了這種習慣,她甚至渴望去等待一個人,渴望有一個人能讓她等待。隻有經過漫長的等待,重逢才會更加驚喜,正如父親每次回家都會給她帶禮物一樣。


    盡管重逢後仍舊是漫長的等待,可是她可以無限次地憧憬下一次重逢,以此度過漫長的白晝與黑夜。這樣周而復始讓她覺得習慣,甚至可以說安全。任宇的出現,恰好滿足了林夢潛意識的渴望,成為林夢的父親之後送她禮物的人。


    林父對林夢的影響滲透到林夢生活的方方麵麵。林夢潛意識地去尋找一個安穩的避風港,玩累了可以得到撫慰,得到片刻的平穩後又想繼續週遊世界。


    因此她在感情上不穩定需要一個相對穩定的工作狀態,她在工作上沒有什麽建樹,也不想去參與辦公室的鬥爭。她沒有辦法兩線作戰,隻能專攻一頭。即使任宇多次鼓勵她不要放棄自己最初的服裝設計理想,林夢仍然不想提筆。林夢覺得,自己生活太波動了,她隻能退守到公司行政工作最後的淨土了。


    聖誕前夕,林夢覺得任宇理應回國,任宇並未透露自己的行程。聖誕節當天下起了雪。公司辦公室裏掛起了聖誕節的裝飾,同事們三五一群地討論晚上的安排。林夢安靜地想著任宇,與熱烈的氣氛不合群。


    趙樂休了年假去澳洲,林夢想著晚上隻能回家了。張誌遠問林夢晚上有沒有安排,故作明顯地看了看不遠處的秦泰。林夢對張誌遠的舉動有些無奈,她說自己和自己母親約好了出去吃飯。張誌遠沒一點失望,緊接著問林夢為什麽趙樂這幾天沒了消息。林夢想趙樂出去玩沒有告訴張誌遠,是不是說明隻是張誌遠的一廂情願。明白在眼前的答案林夢不忍心說出口,她解釋自己最近很忙,沒有和趙樂聯繫,不清楚怎麽一回事。


    這一年的聖誕節紛紛揚揚的雪下了一天,到了晚上仍然沒有停止的跡象。林夢快到家樓下時,雪已經沒過鞋麵。帽子蓋住了林夢的眼睛,她把帽子推了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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