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製裏隻要先開口,哪怕是打掃衛生讓對方挪下腳。也要前倨後恭,恨不得給對方磕兩個頭才行。


    這就是誰先開口誰就輸理論。


    祁同偉就是不說,讓你李剛猜,猜到你還要主動給我辦,還要發揮主觀能動性辦的漂亮。


    下午,祁同偉如約來到市局,剛走到拐角就見李剛站在門口來回轉圈在焦急等待。


    見到祁同偉也不像往常那樣看似熱情,實則端的很高的模樣。


    一路快走來到祁同偉麵前,從包裏掏出兩張文件,一張是商業許可證明,另一張是租房合同。


    “李哥,這是?”


    “商業證明需要填寫店名和準確地址,店名是祁家收購站,地址我就給你在市局旁邊租了個空房子,占地麵積有300多平,能幹活能住人,挺方便的。”


    祁同偉一臉錯愕的盯著他,就差直說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李哥嗎,隨即連聲感謝,並聲稱要把租房的錢給他。


    “不用,我跟局裏申請了,局長決定獎勵你400塊錢,別嫌少啊,弓雖女幹犯都是這個價。”


    “一月房租30,一年360,再加10塊錢商業證錢,還剩三十,你拿好。”


    說完李剛又從兜裏掏出30塊錢。


    祁同偉沒抓錢,而是一把抓住李剛的手:“李哥,啥也別說了,今我做東,咱倆不醉不歸。”


    言罷,拉著李剛就往飯店走。


    原本半個月都不一定辦成的證件,隻用了兩天,而且連房子都找好了。


    兩人一路來到東北菜館,點了四個菜,一瓶牛欄山。


    祁同偉起身給李剛的酒杯滿上,又給自己滿上,舉杯仰頭就幹了。


    李剛也跟了一杯,夾口菜放進嘴裏咀嚼,而後笑道:“老弟,這回不埋怨你李哥了吧。”


    “不埋怨不埋怨,李哥,以後你就是我親哥,咱以後事上見。”


    拿腔拿調也要分時候,講場合,現在是李剛的專場,必須要捧著滿足李剛的情緒需求才行。


    一番推杯換盞,兩人都從彼此身上找到亮點,喝的那叫一個痛快。


    酒過三巡,李剛搭著祁同偉的肩膀,道:“老弟,你們就好好幹活養家糊口,誰要是敢鬧事欺負你們,你來找我,我給你做主。”


    人往往不會珍惜太容易得到的東西,被極限拉扯一番,李剛認識到麵前這位少年的價值,已經將官僚主義放下往好大哥的方向轉變。


    “走,哥帶你去看看房子。”


    喝到興起,李剛非拉著祁同偉要去看剛租的房子,正好祁同偉也想看看,付了飯錢,半推半就的跟著一同來到一個小院。


    今天是15,天邊高懸圓月將大地照亮,


    借著月光觀望四周,祁同偉一眼就喜歡上了這裏。


    這裏和市局直線距離不超過1公裏,屬於市中心,前後是居民住宅區,人流量很大。


    推開木製院門,一步邁進院內,磚石砌成的圍牆能很好保護隱私,地麵鋪設的青石磚可以承載重物,內側一角的小小花園可以在夏季種一些蔬菜,三間正房可供員工進行休息。


    往前走,正房右側還有個簡易的棚子,隱隱還能聞到一股雞屎味,應該是專門養雞的雞舍。


    場地、布置、生活環境,一應俱全。


    祁同偉隻要將院門稍稍外擴再掛上牌匾,就可以直接營業。


    “怎麽樣老弟,哥哥沒坑你吧,這地段,這房源,絕對物超所值。”


    一斤白酒下肚,李剛臉漲的通紅,說話都有點大舌頭,可眉宇間的得意之色是平常看不到的風景。


    “還是李哥神通廣大,要是靠我絕對找不到這麽好的房子。”


    兩人猶如失散多年的異父異母的親兄弟,一個吹、一個捧,聊得不亦樂乎。


    “砰——”


    院外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槍響。


    祁同偉一步竄到牆角蹲下,見李剛被酒精麻醉的失去警惕心還站在原地不動,他連忙把李剛拽到牆底蹲好。


    砰砰砰——


    槍聲由遠至近,急促的腳步聲在院外響起,從南向北。


    “快,那邊,都給我跑快點。”


    80年代民間藏匿著大量槍支,夜晚發生槍戰根本不是什麽稀奇事,碰到就蹲下藏好當鴕鳥就行。


    原本祁同偉還有點擔心李剛熱血上頭,見他蹲的穩當,完全沒出去的意思,這才放下心。


    “真特麽晦氣,這幫狗日的在市局邊上竟然敢開槍,明天我就跟局長反應,還要繼續排查嚴打。”


    李剛小聲罵罵咧咧。


    祁同偉小聲打趣:“我還以為你要衝出去呢。”


    “屁,今天李哥就告訴你個真理,個人英雄要不得,咱身後有源源不斷的戰友,碰到這種事就直接上報,大部隊碾壓他們才是王道。”


    祁同偉非常認同的點頭,又問:“李哥,你帶槍了沒有,這萬一他們要是慌不擇路的衝進來,咱總要有家夥防身才穩妥。”


    “不會,這些幫派成員也要遵循不能擅闖民宅的規矩,不然等待他們的就是大型圍剿,不過你也別怕。”


    李剛拍了拍右下肋的位置:“幹這行,不帶槍怎麽行。”


    兩人在小聲交談,本來已經逐漸消失的腳步聲再次出現,這次是從北向南,這是又折返了回來。


    兩人停止交談,死死盯著門外,李剛已經抬起右手伸到衣服裏,準備拔槍了。


    “噗通——”


    一點黑影越過兩米高的圍牆砸在地上,祁同偉一眼就看出那是一個黑色包裹,而牆外的腳步聲極速遠去,不一會就消失不見。


    又過了一會,又是一大批腳步聲路過,漸行漸遠。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看向牆角的黑色包裹。


    又過去大約十分鍾,確定他們不會在折返,祁同偉站起身,臉色無比難看。


    什麽叫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剛租個房子就被幫派成員種下印記。


    祁同偉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李隊時來運轉啊,人在家中坐,功勞天上來。”


    “啥功勞,都是麻煩。”


    李剛嘴巴差點沒咧到耳根子上,上前將包裹拎起走到院子中央,這裏四處無遮擋,月光最盛。


    “你別說,真挺沉,應該有料。”


    李剛說著一把拉開拉鏈,當月光撲在一遝遝的鈔票上時,李剛眼睛都直了,完全沒注意到祁同偉眼底那一抹錯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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