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姬指尖微不可察的頓了頓,才麵不改色的轉頭看去。


    “你的事情忙完了?”


    她平靜的說道。


    這個世界沒有人能知道她的真實來曆,修剛剛的那句話隻是個玩笑,她如果表現出異常,反倒會引起懷疑。


    “沒有。”


    修聳了聳肩。


    “我還以為你會整天泡在圖書館裏。”


    瑪姬最近沒時間關心修的事情,隻知道這人朝她要了一份圖書館的通行權限以後,就再也沒出現在她的麵前,以至於今天在這裏遇到,她是真的有點意外。


    “不過,如果你在找怎麽解決你失控的辦法,我隻能說你不如等等我,等我有時間,我會幫你解決。”


    她具體也不了解修在查什麽,不過好心提醒還是要做的,她不想讓修做無用功。


    “當然不是,我相信你的承諾,我在查是另外一件事。”


    修眉頭輕挑,矢口否認瑪姬的猜測。


    “好,我知道了。”


    瑪姬點點頭,每個人都有隱私,人魚也不例外,她沒理由追問。


    她和修每次見麵向來都是有事說事,不會莫名其妙閑聊,話題結束,理論上修應該會離開,但不知為何,他還站在原地,默默的看著瑪姬。


    “你還有別的事情?”


    看著修沒有動,瑪姬疑惑的問。


    “沒有。”


    修搖搖頭。


    “...那我先走了,我還有別的事。”


    瑪姬倒也不是真的有事,主要是想要休息一下,思考怎麽對付勞瑞,怎麽合理提出要求索要元素精靈。


    修‘嗯’了一聲應下,卻還是沒有走。


    瑪姬心裏感覺有點奇怪,不過她已經打過招呼,便先行自顧自地往房間的方向走去。


    非常奇怪的一點,瑪姬轉身向前走以後,身後居然傳來了修的腳步聲,修竟然默默跟了她一段路程,直到瑪姬關上門。


    瑪姬本著試探的心思,全程無視修,還以為他最後會忍不住上前和她說點什麽,結果真的就隻是跟了她一段路。


    “.....好奇怪的人...額,人魚。”


    她摸了摸下巴,總感覺哪裏不對勁,又說不上來。


    門外,修靜靜感受著胸膛裏隨著瑪姬遠離而逐漸平複的心跳,默默閉了閉眼,銀發遮蓋住眼底的情緒,轉身離去。


    ...


    這些天的麻煩太多,瑪姬比她想象中還要更累,原本還在想接下來要怎麽辦,卻沒想到身體沾上床,就困得不行,很快就失去了意識。


    迷迷蒙蒙間她感覺自己好像在操場上全力奔跑,終點就在前方,隻差一點點。


    她咬著牙,汗水滴落在塑膠跑道上,把淡紅的地麵洇成了暗紅,終於她衝過了白線。


    她是第一名。


    轉身,她以為會聽見同學的歡呼聲,迎麵而來的卻是許久未見的父親,正滿臉怒火的衝她走來。


    百希下意識後退半步,想要逃離這裏,卻還是被父親一把揪住耳朵,在全校師生的麵前,扯著耳朵將她半拖半拽到一個女生麵前。


    “道歉!你打了人家還好意思參加運動會,快點道歉。”


    百希耳朵痛的幾乎麻木,隱隱能感覺到有溫熱從耳後順著脖子流下,尖銳的咒罵聲讓她近乎耳鳴的聽覺變得愈發糟糕,卻還強撐著,倔強的抬起頭。


    “我不,是她先帶頭欺負我的,我打她也隻是為了自衛,憑什麽我要道歉。”


    眼前恍恍惚惚,女生的樣貌模糊不清,百希看不清她的樣子,大概是時間過去太久,她早就記不清曾經霸淩她的人長相如何,隻隱隱還記得曾經的崩潰和絕望。


    “你瘋了嗎!百希!我一年到頭掙得錢還得養家,還得供你上學,你把人家打了,你不道歉,我上哪給整錢賠人家!”


    父親的聲音清晰無比,半晌在全班同學各種各樣的眼光中,百希聽見了她自己的聲音。


    “對不起,我不應該打你。”


    麵前的女生好像是笑了,扯過身旁的好朋友不知道說了什麽,對低著頭的百希指指點點,半天才用高高在上的語氣施舍般的說道。


    “好吧,我原諒你了,其實我也不缺那點醫藥費,就是想看你低三下四求我。”


    百希猛地攥緊拳頭,心底想要打她的衝動愈發強烈,但在觸及到父親有些開膠,破舊的鞋尖時,情緒驟然沉默了下去。


    她成績優異,學校學費減免一半,能考進重點高中本身就不容易,如果再惹事....


    家裏的確賠不起。


    最終,百希選擇所有的情緒都壓於心底。


    從那天起,她從班級裏最‘高傲’的好學生,變成了沉默寡言的書呆子。


    她不會反抗以後,孤立就變成了家常便飯,嘲諷也是每天都能聽見,好在.....她比想象中要堅強許多,慢慢也就習慣了。


    人的適應能力真的很強。


    大概窮和學習好並不匹配,特困生在人均有錢人的重點高中裏,和異類沒什麽區別。


    從夢裏醒來睜開眼睛的那一刻,瑪姬下意識觸碰眼角,剛好摸到一片濕潤,喉嚨處還有似有若無的幹澀。


    她輕輕用手蹭掉眼淚,苦笑的扯了扯嘴角。


    她以為這些記憶早就已經被她忘掉了,沒想到居然會以夢的形式重新記起,看來有些傷痕,就算再怎麽掩埋也無法完全抹除,就像疤痕一樣烙印在心裏。


    “瑪姬,你怎麽哭了?是夢到難過的事情了嗎?”


    夜晚洛伊基本不會離開瑪姬身邊,防止有莫名其妙的人忽然出現,沒人提醒瑪姬,如今看著瑪姬夜半驚醒,立馬憂心忡忡地飄到了她的身邊。


    “不知道,沒記住,不記得夢見什麽了,夢就是這樣,醒了就忘了。”


    瑪姬手中亮起一團光亮,抬頭對洛伊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


    “人類果然很神奇,還會做夢,像我們元素精靈就不會。”


    洛伊露出一絲苦惱,還隱隱帶著羨慕的神色,元素精靈不會睡覺,隻有受重傷之後才會陷入沉睡,但沉睡以後也沒有夢境。


    “做夢不一定是好事,不會做夢也不錯,你看我不就莫名奇妙的哭了。”


    瑪姬神色柔和,伸出手洛伊就落在了她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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