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寧看了自家男人這架勢,知道他是氣壞了也是沒轍了,“我想了這些天了,頭都想爛掉了,想不到什麽好辦法。”


    “難不成還要再把他調到上海去?”


    “我看了,調到哪裏去都沒有用,隻要拴柱有這個心思,他不能把這個女人再帶到上海去?”


    齊大軍心裏都苦!明白這話是對的,“你還有什麽好主意?”


    “沒有!我吧還有一重顧慮,你現在搞工廠那邊的事情多一點點,裝潢公司這邊好多事情我在管理,手下這一幫人都不是什麽信男善女,就咱那大姐夫你是知道的,整天都扭頭撂頸子,外麵也有好多別的行當的事情,都要這個拴柱幫我頂著。別說,這個拴柱本人各方麵還有點懂,這個人吧現在還願意聽我的幫我們,你大姐夫撂了多少回挑子?!都是他幫著善後的?!就憑這一點我也不願意辭了他;還有,他介紹了多少人來打工?這鐵柱父子三人,他外甥幾個,還有那麽多堂兄弟,這幫人我不一定搞得了他們,拴柱肯定能搞得了他們;還有拴柱懇幹活願意出苦力帶個好頭,這一幫人跟著他後麵都忙著掙錢,沒哪個偷奸耍滑,即使有了我不說,他看到了他說一句比我說十句都頂用。你忘了?!以前他沒來之前那個牛柱一幫子人?偷奸耍滑,磨洋工,嫖女人,什麽怪事都有,現在?!他有時候站那冷冷一哼,問那些人是不是剛吃了飽飯又忘了餓了?所有人一個屁都不敢有。這些是工作上的。在家庭裏,公司裏掙得錢全被我們控製住了,他可是一天都不歇著,一有空就接私活養活他自己還給家裏寄去。說到這接私活,不也是他告訴我們的?他來之前大家接私活不是沒有一個人告訴過我們嗎?沒有一個貼心的人不行!他跟我們貼心,他跟大雲其實也挺貼心的,家裏大事小情安排好好的,對大雲對孩子們都挺好的,唯一缺憾就是他又多養一個女人。就這養這女人,我好好算了算拴柱收入,我覺得拴柱給不了這女人太多的錢,他不就那點私活錢嗎?再說對大雲,他請假回去的天數還沒有鐵柱多,這不能說拴柱對大雲不好吧?我打電話回老家問過了,那女人是暑假的時候才辭職的,那不說明拴柱去她那裏也比較少嗎?”


    “你的意思還是不能和拴柱翻臉,還得瞞著?”


    “你有什麽好方法嗎?或者你有一個比他更好的人嗎?”齊大軍肯定的搖了搖頭,“是啊!大雲想再找一個比他好的男人還真找不到。再說,大雲不會願意和他離婚的,要是讓大雲知道了肯定吵吵鬧鬧,屁用沒有!那時候拴柱火了真能離婚,大雲除了傷心欲絕,隻怕一輩子都走不出這個陰影,那大雲就算真正廢了!”齊大軍的心真是被杵得千瘡百孔鮮血淋漓,恨得全身哆嗦卻投鼠忌器,隻好咬咬牙忍著這個事,不能傷害了可憐的小妹還有兩個幼小的外甥。即使自己的心裏非常的難過,想搞一頓拴柱還沒有合適的理由,合適的借口,合適的方法,隻能悶在自己的心裏,自己慢慢的消化。自己又把自己安慰了過來,拴柱總體各方麵還是比較不錯的,比上不足比下有餘,老老實實勤勤懇懇的在幹活,掙錢給家裏麵還債生活。最起碼幹活不像大姐夫那樣,動不動跟客戶吵架,幹個事情丟三落四的,這個不滿意那個不滿意,眼高手低出不了活,而且每次都要想辦法幫他善後。拴柱最起碼是個能夠善後的。拴柱掙著一分兩分的錢都想著餘著,也吃得了辛苦受得了罪,最起碼不像牛柱那家夥那麽頹廢,整天就想著嫖女人,不想幹活。……


    淩晨天還沒有亮的時候,勞務市場人頭攢動。牛柱已經非常的憔悴,雖然還是那麽胖胖歪歪的,明顯感覺到夥色不好,好像身上的病還沒有好利索的那個樣子,穿著也是非常的樸素又樸素,還是以前老的那一種舊布褂褲黃膠鞋,和這合肥簡直有一點點小小的脫節。鐵柱在這人群之中幾乎上沒有看出來是牛柱,牛柱倒是看清楚了,鐵柱這家夥現在高傲了,“鐵柱,你也在找活?”


    鐵柱一聽這聲音就是自己的堂兄,在人群中看了幾眼才發現了牛柱,“牛柱?!你最近都在哪裏幹活啊?”兩個人忙到了邊上。


    牛柱非常淡淡的說了一句,“我經常到這地方來找活,你怎麽也在這兒?你們那生意也不好?”


    “哪有天天都有生意的?!肯定要出來找活的。好長時間沒見到你了,你的夥色不好,病看好了沒有?”


    “問你借錢,你總說沒有!哪看好嘞?”


    “我那是真沒錢。你到現在可回老家了?我在老家蓋了幾間小平房,這大小子望著望著就要相親娶媳婦了,這小子吧幹活現在還不怎麽行。”


    “我最近也沒有回去,家裏窮的都快揭不開鍋了,兩個小子在家裏也幫不上什麽忙。對了,鐵柱,你可知道那女人到哪去了?”


    鐵柱一聽就知道牛柱說的那女人是他的媳婦冬梅,“不知道,你問她幹啥?你們倆不是離婚了嗎?當初叫你不要離婚,不要離婚,你死倔死倔一口就答應離了婚。”


    “我心裏生氣!那個女人搞到城裏肯定和別的男人在一塊了,我還要她幹什麽?”


    “那你現在找她幹什麽?”


    “兩個孩子她一個都不管不顧,我得讓她出生活費呀?”


    “我聽說當初離婚的時候,兩個孩子都判給你了呀?”


    “那她也是兩個孩子的娘啊?!怎麽著也得撫養一個。”


    “我這邊是不知道冬梅具體什麽情況,你隻能到冬梅娘家去問問。”


    “去過好多趟了,就是不說。”


    “那就沒轍了。我老婆他們都不知道冬梅他們去哪裏了,冬梅跟任何人都沒有說過。”


    “娘的!這個死女人就是處心積慮的不要孩子。……”牛柱的心裏都恨透了自己那個老婆,但是還是希望她回來把兩個孩子給接走,也希望她回來張羅張羅給兩個孩子弄個房子,或者是張羅兩房媳婦,可偏偏那女人就是石沉大海,一點信息都沒有了。


    這幾天拿了工資,鐵柱忙著把工資存了起來,路上碰到了拴柱。“拴柱,你外甥那邊的活解決了?”


    拴柱跨在自行車上麵,“好不容易才解決的,你去哪?”


    “你這幾天不是在你外甥那邊嗎?今天發了工資了,我趕緊去把它給存起來,掙一點錢真是不容易,這大小子馬上還要娶媳婦,人家還要房子還要家具。”


    “這個你得準備呀?你娶兒媳婦你不準備哪行?”


    生活的壓力壓的鐵柱都無可奈何的點點頭,“我跟你說個事,你最近可看到牛柱了?”


    “沒有!我從來都沒看到他。”


    “他也在那邊勞務市場裏麵等活,前幾天我見著他一麵,還是那麽慫了吧唧的樣子,八成那病還沒有看好,他問我打聽冬梅的情況,你可知道冬梅的情況?”


    “他當初的腦子裏麵都是屎!這會子想起來要打聽冬梅了?!冬梅當初和他離婚,把兩個孩子都丟給他,原因就是以後不再相見了。這兩個死小子跟他的爺爺奶奶他們一個樣子跟牛柱一個德行!冬梅被這兩個小子都寒透了心,不願意要這兩個孩子。這兩個人還有那一家人都是渾的,都以為自己怎麽怎麽了不起了,當初就是一股牛脾氣上來,不顧前不顧後就把婚離了。現在想起來找冬梅啊?!冬梅是不會見他們的,冬梅現在已經成家了,又有孩子了,她怎麽可能會見以前的家裏麵人?”


    “啊?!冬梅已經結婚了?你怎麽知道的?”


    “冬梅結婚的時候來找我幫忙,我去過她現在的夫家,那時候他們那地方要征收,讓我大姐夫大外甥他們去幫她蓋房子,如今冬梅家的日子過得非常的好又生了個兒子,冬梅在那邊菜市場還搞了個攤位開始賣菜。我問過冬梅,可願意把兩個孩子接過來,拉扒拉扒兩個孩子?冬梅不幹!說兩個孩子的性子像牛柱都像極了,根本就扶不起來。”


    鐵柱一聽這話吧唧的嘴這下完了,“那我要是再遇到牛柱可怎麽說呀?”


    “我跟你說這話就是讓咱堂兄弟倆知道就行了。冬梅一再關照我,不要讓牛柱他們家知道她的情況,她也再也不去見那兩個兒子了,也不再管他們的事了,兩個孩子要怎樣由他們自己來管,再不濟還有牛柱爹娘還有牛柱。”


    “牛柱?!牛柱爹娘?!”鐵柱嗤之以鼻,就那牛柱老頭老太太還有牛柱?!能管住孩子個屁呀?!能管住?!“根本就不可能!”


    “說起來都是堂兄弟,牛柱爹娘還有牛柱做事情都沒有腦子,都用腳後跟想事情的,自家人犯了錯沒說承認?!還跟人家歪著扭著斜講理?!吵吵鬧鬧的鬧的,鬧得冬梅在她娘家都沒有辦法立足,人家都以為冬梅是個不正經的女人,這叔叔和嬸娘也是個渾人,自己兒子做錯了,沒說要多教育自己的兒子?!還鼓動兩個孫子一塊到冬梅娘家去又打又鬧?!這下子好了。冬梅和她的娘家所有人都和這一家人斷絕了聯係。冬梅一再告誡我不要說出她在哪裏。”


    鐵柱是明白了自己的叔叔和嬸娘確實是非常的笨蠢,這個牛柱這家夥也是個笨蛋!“可是這兩個小子老是在家裏麵待著,種田掙不來錢呀?這可怎麽辦?”


    “我聽說牛柱帶他們到合肥來找過活,兩個小子幹不了,這吃不下來苦,幹不了活那就沒辦法了。”


    “可是兩個侄子在家裏麵老是待著也不是事啊?!拴柱,你腦子活,你給想個轍唄。”


    “沒有轍好想,現在幹活找一份活都不容易,他還下不了苦受不了罪,那哪行?天天早晨勞務市場站那麽多人,不都是等著要幹活的嗎?你想掙錢又不想付出,錢從哪來?”


    鐵柱一聽這話是非常的在理,“拴柱,你最近常不住宿舍,你是住哪裏呀?”


    “都別提了。這幾天我跟我大外甥就住在人家客戶的地板上麵,你知道,我那大外甥不是什麽聰明的人,撥一步動一步,我那連襟大姐夫呱呱說了一大堆,他狗屁不懂,結果每次都是我去幫他解釋幫他搞,幫他下木料一步一步教。”


    “你這跟著你大外甥後麵不就是白忙活嗎?”


    “不然怎麽辦?總得讓他想辦法要活下來呀?他不學會了這個手藝,他以後憑什麽吃飯?我這大外甥也望著望著大了,到現在也沒有相親,也沒有討到媳婦。”


    鐵柱提到這討媳婦都錐心的痛。真他娘的難啊!兒子兒子個個都不是有本事的,自己自己也是個老實巴交出苦力的,老婆老婆也不是什麽能幹的主,這討個媳婦真是不容易呀!看看拴柱都覺得奇怪,這個人討了媳婦真是容易。還他娘的有兩個女人?!“你討兩房女人真是容易。”


    拴柱一聽脖子一擰,“容易?!我還搞到三十多歲還討了個老寡婦?!齊大雲比我大八歲!”鐵柱一聽這話這倒是事實,他以前討老婆也是不容易的。“到現在累的脖子都快斷了腰也快斷了,上躥下跳一天都不敢歇著,夾著尾巴幫每個客戶人家都忙的好好的,幫我外甥他們忙活的時候耽誤了時間,晚上加班加點再找補,這不?!趁晚上這會趕緊多幹一點點,把今天的工錢給找補回來。”鐵柱一聽這話這倒也是!看著拴柱滿自行車上麵還是工具,揮了揮手,兩兄弟分別走了。


    青在合肥的工作量雖然加大了許多,倒是很快就適應了輕車熟路的,脫離了那邊的環境有好處也有壞處,壞處就是說話有點聽不懂,這邊人做事的風格和那邊人做事又不大一樣;好處就是這邊誰也認不得自己,誰也不知道自己自己和拴柱的事情,任何人都不知道。青和兒子有約定的時間,兩個人經常電話聯係,青也慢慢知道了怎麽使用電話,也知道電話這邊那邊是怎麽回事了,以前都是借李老板家的電話接電話,覺得非常的對不住李老板打擾李老板,現在和兒子約定了,都是晚半天十點之後打電話來,這樣就非常的方便了,既不耽誤和兒子溝通增進感情,又不耽誤老板娘店裏的活。


    老板娘也非常喜歡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和一般普通的婦女不太一樣,這個女人雖然也是農村的,說話卻是低聲溫言細語,做事紮紮實實,不像有的農村婦女大話連連咋咋呼呼,還沒什麽就掛像甩臉子,難怪他那長得那麽帥氣的男人那麽喜歡他的老婆?!不過這女人是怪招人喜歡的,是那種越處越招人喜歡的。有她在這邊,自己這邊的許多婦女偷奸耍滑的都幹的少了。


    幹同樣活的劉嫂也是喜歡這個龍青的,平時兩個人搭把手,龍青也從來不計較幹多幹少,龍青也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兩個人搭把手幹活的時候也非常的輕鬆舒服。晚上收拾好了所有,兩個人拖了廚房的地就算完工了。老板娘喊著,“龍青,你兒子電話。”青一聽趕緊放下拖把,“劉嫂,拜托你啦。”匆匆忙忙跑過去接兒子電話。“風兒!”劉嫂收了拖把忙好了之後趕緊也跑過來側耳傾聽著。老板娘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衝兩個人打個手勢就走了。劉嫂一直在一邊羨慕的聽著龍青和兒子絮絮叨叨的說話,劉嫂和龍青差不多的年紀,但是劉嫂和兒子從來沒有這麽多話要講。兒子也對自己百不耐煩的,根本沒有話和自己要講,總是說自己落後了,跟不上時代了。看著青的兒子和青這麽絮絮叨叨的聊著,真是羨慕死了。好不容易等到青和兒子續聊完了,劉嫂禁不住深深的說了一句,“龍青,你這女人就是好福氣!兒子吧這麽乖巧聽話還能幹!還和你這麽貼心?!你老公嘛整天勤勤懇懇的幹活,他長得還賊帥?!”


    龍青都笑了,“哪有個個都好的?不早了,你一個人早點回去吧。”


    “回去無聊啊!就一個人!”


    “啊?!我要是一個人那一定好好歇一歇。”


    “你男人不在你這邊,你不就歇了?哎?!你男人不在你這他平時去哪?”


    “他們那公司有宿舍,現在四個人住一間房,他有時候還幫著外甥侄子們忙活,就住工地上。”


    “哎?!你男人挺不容易的,他還挺顧家的?!”


    “嗯!顧家!顧家的狠!有時候,他都被他親外甥氣得不能混,還得抹平自己的心繼續幫扶著……”兩個人正說著話龍青見拴柱推著自行車回來了,“娘啊!這麽晚還來了,八成沒吃。”青忙著跑到後院門幫著拉開門,“柱子,吃了沒有?”


    “吃虧了。”拴柱沒好氣的把車推進院子支好,又忙著關好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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