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淡淡的看著兒子,“錢是可以以後慢慢的還給人家,恩情這玩意兒是還不了的,它是不斷的在交換之中,你隻有不斷的去交換他的恩情,達到償還的目的。如果是這樣子的話,那麽你也不能和他斷了呀?因為你後來還要還他恩德的?”


    風兒的心情和母親想法完全不一樣,風兒還想著這會子自己能力還弱,等以後趕他的人情不就結了嗎?以後還給他多一點錢不就結了嗎?“我多給他一點錢不就結了嗎?\"


    “傻孩子!如果用錢能夠解決一切事情的話,那事情就簡單了。就說這房子當初蓋起來的時候,可能花的錢不是十分太多,十年八年之後你還多少錢合適?你認為你自己多給多少才合適?你拴柱叔是不是認為你給那麽多就合適了?”風兒心中並不清楚,到時候具體要還多少錢合適,但是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不能讓娘和拴柱叔再這樣下去了,及時終止才是最好的。“假如這房子蓋了三萬塊錢,十年之後你還他三十萬恐怕都不合適啊?因為在你最落難最落魄的時候,人家幫你蓋了一個房子,有了一個家。如果沒有他的努力幫助你,你有什麽?你說不定也在山裏麵砍柴禾薅草,到人家工廠裏麵去打工,哪會有機會再讀書?哪能掙到三十萬?那你憑什麽還人家?”


    風兒聽著娘說的這些話心裏麵知道,娘說的這些話是有一定的道理的,但是拴柱叔已經另外娶他人了,已經有家庭了,就不應該和娘在一塊。“娘,我知道還那多少錢都不合適,我不會忘了他的恩德,但是拴柱叔現在自己已經有家庭了,他就不應該和我們在一塊。你也不應該和他在一塊。”


    “那你拴柱叔為什麽會娶後來的老婆?還有孩子?”


    風兒看著娘,當然知道當初是因為什麽,已經聽娘說過了。“那是他娘的問題,那是我們兩家已經沒有辦法再續下去的問題。”


    “你拴柱叔退一步的目的就是為了息事寧人,為了你和我的生命不受他娘的威脅。如果當初我要是執意要和你拴柱叔在一塊,兩個人去了合肥的話,那你早就讀不了書了,哪有你今天考上大學?那樣有可能你在合肥打工,那樣有可能你在合肥找個小工學個手藝。”風兒聽著娘說這些話默默無語了。“你拴柱叔退一步,我也答應退一步,才有這樣的畸形關係,這是非常不對的,我自己也非常的清楚!你拴柱叔退一步的目的就是為了以後能夠長久在一塊,你說他能夠放棄娘的這種關係嗎?”這些道理風兒不是不明白,隻是心中非常的不願意,深深的歎了口氣。風兒現在就是想著要讓母親和拴柱撇開關係,不要再這樣下去了。“不能!再說,雖然這幾年你拴柱叔在合肥待的時間比較多,他陸陸續續也為娘攢了一點點錢,為你的學費生活費提供了不少的資助,他一直不鬆手,娘如果想鬆手的話,會出現什麽樣的局麵?”風兒抬眼看了娘一眼,不知道會出現什麽樣的局麵,難道他還能和娘怎麽樣?和自己家怎麽樣?他不正當應該和娘斷開一切聯係嗎?青非常明白兒子的眼神,他是根本沒有預料到會是什麽樣的情況。“那我來告訴,以你拴柱叔的脾氣,他會把這件事情鬧得不可收拾!”風兒絕對不相信!還能鬧得怎麽樣?難道他要鬧得家破人亡?家破人亡對他也沒有什麽好果子?青也非常明白兒子的心態心思,母子倆這麽多年相依為命,相互溝通,非常理解兒子,了解兒子。“這幾年和你拴柱叔待在一起,我比較了解你拴柱叔的脾氣了,你拴柱叔和他娘的關係都不如和娘的關係好,他幼小的時候喪失父親,母親又那麽暴力,還酗酒抽煙,他非常的厭惡這些,所以他自己從來不抽煙不喝酒,他一直非常渴望著父母的關愛,家的溫暖,而這一切在我們家都得到了;你拴柱叔在他老婆和家裏麵都得不到這樣的感覺,他的老婆高高在上,脾氣高傲人也厲害,他在家裏還要哄著他老婆幹,在他兒子麵前,他還要處處方方麵麵照顧著他兒子,他唯一一點就是在娘這地方找到一點點安穩,你說,他能夠放棄嗎?”風兒是知道拴柱叔經常躲著他老婆抱著他兒子到處晃,經常晃到自己的學校,看著自己和老師打球,許老師也說拴柱叔的老婆太強勢了。但是娘為什麽要給拴柱叔這種安穩的感覺呢?完全沒有這個必要呀?!青非常明白,兒子要等著自己給出答案,“當初,咱們家房子被衝毀了,你爹又死了,你奶奶和大伯他們處處刁難我們家,娘要處處去求別人,娘是真真正正明白,沒有你拴柱叔幫襯,娘是寸步難行。娘能怎麽辦?娘一無所有!娘隻能對你拴柱叔格外的好。正因為這樣子,所以你拴柱叔最後選擇了娘,那麽賣力的幫助娘幫助我們家。現在娘說要翻臉都不敢翻。”風兒聽著娘說這樣的話,不由得注目著娘,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話呀?“你拴柱叔不是個沒脾氣的人!你姥姥去世後回來的第一天晚上,我在山上麵打柴就碰到你拴柱叔,深更半夜他虎著一張臉,氣勢洶洶凶神惡煞的到了我跟前,手裏別著一把砍刀。”


    風兒情不自禁的驚呼一聲,“既然這樣?!娘,你為什麽還和他在一塊?”


    “因為娘不能死!”青正言告訴兒子。


    風兒看著娘的臉色說話的語氣,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麽娘如此鄭重?但是好像也能明白一點點娘為什麽這麽鄭重?


    “娘必須要把你們給養大!自打你妹妹失蹤之後,我也沒有敢出去尋找她,我現在隻能一心一意全心全意撫養你一個孩子,就這還是靠著你拴柱叔幫忙,何況當初的我?!當初的我還在農村,犁田打耙這些重勞力的活還需要一個男人來幫助我,你拴柱叔不就要我一個人嗎?我有什麽理由可以拒絕?我還有什麽選擇的餘地?如果我不順從你拴柱叔,我要是死了,那麽翠萍就是你的例子。翠萍的娘陳寡婦不知道什麽原因無緣無故的失蹤了,翠萍現在過的什麽日子?你以後在村裏打聽打聽你就知道了,十八九歲的大姑娘,書也不能念了,匆匆忙忙就嫁給了一個好吃懶做吃喝嫖賭樣樣都來的男人,生了一個兒子扔給她的爺爺奶奶,打離婚都打不掉,她要是敢提要離婚的話,那個男人揚言要殺了她們全家,現在和那個男人在一塊過的是吃了上頓沒有下頓,衣不蔽體。翠萍過著這樣的日子與他娘的突然失蹤有著莫大的關係,她娘沒有失蹤之前,雖然是個寡婦,好歹讓翠萍念到了高中,我們這山裏一個女孩子念到高中的有幾個,隻有她一個呀?!”


    風兒也是風聞一些這個堂姐翠萍的事情,大約是這樣子。那時候拴柱叔剛和娘在一起的時候,翠萍堂姐就非常的惱恨自己並且還打了自己一頓,破口大罵就是自己的娘勾引了拴柱叔,所以她在沒有念成書。


    青也知道自己的兒子不是個完全不懂道理,不講道理的人。“你和翠萍還不一樣,你是個男孩兒,娘如果要是死了,你肯定要出去打工的,書你是根本念不成了。”這點風兒也非常的清晰明白。“你兩眼一抹黑,你又能認得誰?你又這麽小,出去打工你都不一定能行。就算你出去能打上工,你又能餘多少錢?你的堂哥旺喜兄弟倆這麽多年在外麵打工,也沒掙著一分錢回來。娘聽人傳言,說你大伯母喜鳳在外麵打工又嫁人了,”風兒聽到這個消息大吃一驚,瞪著眼睛看著母親,不明白這其中是真的假的?“娘也隻是聽說,不知道真的假的,但是,旺喜兄弟倆這麽多年在外麵,這麽大歲數了還沒有相親,也沒有回來蓋房子,顯然你大伯母沒有幫他們。再說一個就是你拴柱叔,你拴柱叔長得人高馬大人也端正,三十好幾了都沒娶著媳婦,為什麽?就是他這個娘!有跟沒有一樣可惡!他有娘吧?!他這個娘其實一點點都不管他的事,說他沒娘吧?!他這個娘還處處掣肘處處拉後腿,搞得這四裏八鄉所有的人都不敢給他講媳婦,不然以你拴柱叔的條件,為什麽一直連個媳婦都娶不上?到最後娶了個寡婦?!這門口所有一圈的人,你好好看看好好想想,沒有一個正著的娘好好為兒女們考慮,兒女們到最後都成了什麽樣子?娘看著這一幕幕活生生的例子,娘知道娘絕對不能死。”


    風兒聽著這些話心裏是明白的,娘是不能離開自己,這些年自己又小,就靠著娘一個勁的嗬護著。即使自己覺得自己現在考上大學了,就這學費還是娘費心巴拉的在幫忙著,早早就托了隔壁誌有叔家一家人幫自己問了,要把樹林賣掉,可是拖了好久了,就是沒有個好結果,到最後還是這個拴柱叔回來幫忙。


    “娘的能力不足,也是個沒本事的,娘生了你兄妹兩個人,你妹妹失蹤之後,娘都不敢去找,娘不能兩個孩子都失去了,娘要是去找?娘就沒有辦法撫養你,你就跟著娘後麵被拖累壞了,也考不上什麽大學,娘不能失去一個孩子,為了找那孩子又搭上一個孩子,兩個孩子全廢了吧?!好歹我得護住一個吧?!你都已經考上大學了,都到這個份上了,娘怎麽這時候能夠撒手不管,隨性而為?娘要是和你拴柱叔翻了臉,你拴柱叔萬一真的發了火把我給殺了會怎麽樣?娘絕對不能讓那樣的事情發生。再說,你拴柱叔在合肥都幫娘找好了工作,和現在幹的活差不多,工資也高了許多,而且我們離開了老家這個地方,到那麽遠的合肥去,誰也認不得誰,聽那些謠言蜚語又有什麽用呢?退一萬步說,娘跟著你拴柱叔這幾年日子過得越來越好了呀?!娘最起碼不擔心家裏這些地山裏麵那些樹,又不擔心起早貪黑的去薅草砍柴禾,山裏麵如今人砍的少了,林子越來越密了。風兒,你別忘了?!我們這地方一直隱藏著一個像你拴柱叔的人,經常在我們這附近強奸別人,到現在這個人還沒有抓住呢!每隔一段時間,陳所長他們就要去了解一下你拴柱叔具體在哪裏,和哪些人接觸,聽說又是那個人強奸了別人,別人老是懷疑是你拴柱叔。娘一個女人在這山裏麵非常的害怕擔心!刨口食不容易!如果娘回到這山村裏麵耕田種地,是供應不了你讀大學的,娘在外麵打工好歹能掙一些錢,比娘在家裏麵種地那好了許多吧?!”


    風兒聽著娘這些話是沒有話可說了,風兒知道一個農民一年種兩季忙的辛辛苦苦,還不如城裏有的人打工兩個月的工資。農民種地還有一個缺陷,望天收!今年天災,明年大旱,收成確實不穩定。娘說的也是非常有道理的,娘一個人在山村裏麵種地是根本不能供應自己上大學,而且娘要是一個人在家裏種地的話非常的麻煩,首先受製於自己的奶奶和大伯,娘畢竟是一個女人在農村種地的話,沒有男人來做重體力活的話也是不行。娘那時候一個人在家裏麵種地的時候,起早貪黑整天忙活叨叨的,三個人也難糊口,粗茶淡飯都難以搞飽。這就是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原先還以為自己長大了,自己是大人了,自己如今考上大學了,就可以帶著娘一起走了,現在回想起來,娘說的這些話還真是實實在在麵臨的現實。雖然心裏非常不樂意娘和拴柱叔再這樣一直下去,但是卻又沒有辦法解決這一切,搞了這麽多年還是沒有辦法能解決掉。風兒非常懂娘說話的意思,也非常了解娘是真心為了自己,自己現在卻非常的薄弱,沒有辦法。周圍一圈圈人的例子也看了無數個,沒有娘真的是不行的!娘考慮的也是非常有道理的!那自己該做什麽樣的抉擇呢?……


    人還是要吃飯的。母子倆聊開了之後忙著上山裏麵砍點柴禾薅點鬆毛草,這次回到老家來賣樹,不知道要用多長時間?不可能天天都到隔壁家去吃喝,那樣成什麽樣子?那樣人家也瞧不起自家人,自己也受不了呀?也不能那麽幹呀?!那還怎麽和別人相處?那還怎麽抬頭見人呐?


    天慢慢的黑透透的了,白天綠油油的樹木,晚上陰森森的黑壓壓的山一般,偶爾會聽到幾聲清脆的鳥叫聲音,那隻有風的聲音穿林而過,樹木葉子發出嗚嗚的沉悶聲音。青站在門口,已經好久沒有過過這樣的日子了,想當年,那破舊的三間茅草房搖搖欲墜,前前後後通亮,自己住在這裏,驚心動魄的每一個夜夜晚晚,真是害怕呀!現在回想起來格外的心有餘悸。好在後來拴柱幫著自己把這院牆全部拉了起來,自己有了這三間可以住的小屋,總算是平安安全了。拴柱鏗鏘有力的走回了家裏,敲了敲門。青聽到的聲音趕緊到門口,“柱子?”青拉開院小門看了一下才拉開門栓拉開大門。拴柱答應著都笑了,“還是這麽害怕小心翼翼的?!”


    “當然!”青栓好院門,“以前住在這地方害怕,現在回來之後住這地方格外的害怕。”隨著拴柱回到了家裏,忙著把飯菜什麽的端給拴柱,搓來了毛巾遞給拴柱。


    “風兒呢?”拴柱把自己身上臉上擦幹淨。風兒聽到了聲音,這時候也打開門出來了,“叔,事情談的怎麽樣?”風兒也坐上炕坐拴柱一邊。“談成了。你娘倆都吃過了?”拴柱端起碗忙著吃飯。


    青也坐在側邊,“這都什麽時候了?早吃過了。”拴柱看娘倆都吃過了,大口嚼著飯菜,吃飯都狼吞虎咽虎虎生威。“今天和風兒聊聊了,風兒準備這兩天就去許老師那裏,聽聽許老師意思,然後就準備直接去南京了。”


    拴柱有點意外,“南京很遠的,你一個人去行嗎?再說你娘盼你盼的很,你要是走遠了,可能好長時間回不來。”


    風兒心中已有主意,今天和娘好好談了談,已經知道了自己麵前的路也不是一路坦途,自己是個大男人了,自己必須要學會獨立,自己還得學會謀生,減輕娘的負擔,自己隻能先去看看。“叔,我想先去看看,先了解了解,從來都沒有出過大山,去那地方也許不適應,叔,你不是剛去合肥也不是適應嗎?連說話你都聽不懂?!”


    “這倒也是!我原想著我把你送去。”


    “叔,我想了還是我自己去,你當初去合肥的時候不適應不也是自己摸索的嗎?我覺得我也該去摸索一下。”


    拴柱倒是笑了,“叔在社會上混了十幾年,好歹有一點點經驗,你年輕茂茂的,萬一要是被別人給騙了可怎麽辦?”


    “所以我先去問許老師了解清楚,然後我去我盡量少說話。我和娘商量好了,到了之後我就給許老師打電話,娘去問許老師就知道我到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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