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開始嫉妒並懷恨那個十分美麗又無可非議的何小姐,隻因為她將要嫁給他。


    而當訂婚禮成的樂聲響起,她還呆呆地站在大廳一隅,隱在暗影中,直視陶健方和何旖旎親密的擁吻,臉上帶著赤裸裸的痛苦與不自覺滑落的淚珠。


    大陶才從熱吻中一抬頭,便直覺捕捉住了那個一如往常,很容易就把自己融成背景的嬌小人影。他看見她微彎著腰,用雙臂環腰,像陣痛婦人;下一瞬她仰起頭,髮髻已有些許散亂,臉色灰敗且頰上晶光點點,好像剛剛慘遭鞭打過。


    大陶握起拳頭,很想走過去攙扶她,可是他強迫自己視若無睹地掉頭。他一再告訴自己,既然唐依娜並不特別在乎他是不是為她扛天的巨人,那麽他又何苦死皮賴臉巴著她,搶著做她的阿特拉斯。


    他再度看向依娜時,已是十幾分鍾之後的事了,她正疾步的步向別墅門口,並正重複她的專長——臨陣逃脫。


    愛情的麵貌真的很多樣!


    大陶訂婚宴結束的那個深夜,或許是放心不下(畢竟依娜那樣走出他的家門。)也或許太過興奮(小旖終於答應他的求婚。),更或許是欲求不滿(即使他真的性致勃勃,碰到的,也堪堪是小旖胸口的禮服布料。)他竟再次出乎依娜意料之外的回到兩人曾共同經營的公寓。


    一進門,他聚滿慾念的大手便不客氣地覆上她纖細的腰肢與胸房,就像他們沒有其間的曲折,沒有須臾的分離。


    他們之間免不了一段激烈的對話:


    “在等我!”陶健方用的是肯定句,這個男人一向自信滿滿。


    “不,我等的是我自己,從迷夢中醒來。”依娜說的很淡漠。


    但,大陶並不期望她這麽說。即使她的表情很淡漠,她這麽說,倒好像她對他的感情有多深厚。“錯,我不是你的迷夢,隻是你的短期投資。”他抽出長條型的絨盒丟向梳妝檯。“這是你近期的投資報酬。”他等待她的反應。


    依娜打開盒子,躺在盒底的鑲碎鑽珍珠鏈令她心生痛恨,但基於某些老掉牙的理由,她還是將它隨手丟進抽屜。


    大陶微笑了,冷冷的。她絕不會錯失他的任何饋贈的。


    而她更痛恨他的微笑,卻也開始懂得享受麵對一個不了解自己卻為自己所愛的男人的悲涼。“我以為你和你純潔的何小姐今晚會提前跳入你們新婚的第一章。”


    “正因為小旖太純潔了,所以我們的第一章會‘保留’到新婚之夜。”


    “所以,你就來找另一個毫無‘保留’的女人,大陶,剛剛我正巧在想,你純潔的新娘為你保留了一片薄膜,而我,能為我未來的丈夫保留什麽?”依娜嘲弄地微笑,她喜歡他臉上的錯愕,那令她感覺不再處於挨打的位置,取而代之的是大陶,但依娜總嫌他挨打的時候不夠長。


    “既然是交易嘛,就該兩廂情願!”他走近她,貼著她的發間低語。“也或許,你未來的丈夫根本不會在乎什麽,尤其是一片薄膜,尤其,當你還能從我這裏帶走不少的好處——”


    依娜挺直的肩膀突然垮了下來,她的臉龐同時刻劃著名悲哀與倔強兩種極端的線條。


    “你和何小姐的婚禮就快舉行了吧?”


    “嗯!一個月以後。”


    “那你還來做什麽呢?”她突然無法克製的朝他低喊:“你該回去修身養性、韜光養晦一翻,以便配得上你純潔的新娘。”


    說實話,大陶有點驚訝她的醋意,而那樣的依娜,對他充滿了無可比擬的吸引力。


    “食色,性也。”他開始拉下她的細肩帶,撩高她的絲睡袍。


    感覺好像時隔太久了,歡愉擴散的更迅速、更鷙猛。


    他吻遍她細膩的肌膚,而她則放棄抗拒的讓他進入她的體內。她敏銳地感覺著一切,他則努力地創造著類似飛舞的神奇與喜悅。除此之外,世界就像已經沒有現實、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


    第五章


    更新時間:2013-04-24 22:32:03字數:11466


    正因為認定了自己和陶健方沒有未來,所以激情過後,依娜首次主動提起:“我走過一些地方,卻總是過境香港,你願不願意帶我去一趟,熟悉一下你的童年故鄉?就當——你我這段關係的最後一抹餘香。”


    大陶原本沒有想過要答應,後來卻敗在她的不忮不求。


    一周之後,他出乎依娜、甚至出乎自己意料之外慷慨地排出了十四天的假期,名義上是帶著依娜洽公,順便知會一下香港的眾親友,他即將在台灣辦喜事。但實際上,他真的如她所願地帶著她走遍香港。


    第一夜,他帶她逛人山人海、聽說有“廟街七少”的夜香港;第二夜,他們上太平山,看香港最高的建築物中國銀行,以及張愛玲小說《傾城之戀》裏所描述的淺水灣。


    第三日,在黃大仙廟裏,依娜看著廟前那塊寫著“有求必應”的大匾額,不自覺地露出淺淺的、隱含幸福的笑容。(瞧,才“獨霸”了陶健方三天,她就能“幸福”的微笑了。)


    “想求根簽嗎?聽說很靈!”陶健方側頭詢問她,但她看起來並不像其他人那般的熱衷於自己的“命運”。


    “求什麽?”她的淺笑變成了苦笑。“是我的,我不必求,不是我的,我求之不得。徐誌摩先生不也說過,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人到無求品自高嗎?”陶健方揶揄她。


    “不,我達不到無求的境界,隻是有——自知之明。”她掉開眼光,看向正虔心求神問卜的香港人,順道對自己身邊的這個香港人關閉起心中的感情。


    陶健方不會懂的,可能永遠都不懂得她說出“自知之明”這句話時,心情有多沉重。即使,對許許多多人而言,生命的尊嚴不會因貧賤或富貴而有所不同,可是對陶健方他們這種水仙花族類般的人們而言,生命的尊嚴是可以由物質或條件所取代的。


    就因為這樣,依娜不敢在他手中放下自己的真心和弱點,例如:她愛他的事實。例如:她有個因遭強暴而精神異常住進了療養院的姊姊的事實。因為那就像在他手中放入了必輸的籌碼,以他在商場上廝殺的無情,他可能很輕易地利用它來傷害她的感情,甚或,毀滅她的感情。


    就因為這樣,依娜寧願承受他加諸在她身上那種種拜金、虛榮的罪名。因為唯有這樣,她才不至於在他麵前輸得一敗塗地、屍骨不全,等到他們的交易結束,她至少還能保住殘存的自尊與精神全身而退。


    也因為這樣,來香港的第三天,“有求必應”這四個字,像把他們的關係拉近了些,“自知之明”這四個字,卻又像把他們的關係扯遠了一些。


    但香港之行仍繼續新鮮且偶爾無厘頭的進行著。


    第四天,他大概運用了他的某種“特權”,帶她進入一種名叫“桑拿”的男子專屬浴池,泡那種水溫總保持在68c的熱水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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