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來了,兩位學生想為邵先生做些瑣事,以表敬意。


    邵耘豪想了想,自己準備收拾字畫,以及修剪院子裏的花草。


    程智鑫主動請纓去幫忙修剪邵先生後院花草。


    如此一來,馬知睿就得選擇收拾字畫。


    但是,馬知睿心知自家表哥有意禮讓自己。


    他便趕緊表示要協助邵先生整理字畫。


    於是,馬知睿跟著邵耘豪進了西側的書房。


    程智鑫就隨著忠伯來到院子裏。


    臘月裏,大多是北風的戲台子,所以,滿地都是落葉。


    忠伯歎道:“哎,又是滿地的落葉啊!真是累壞我這把老骨頭啊!”便拿著掃帚,準備掃地。


    程智鑫捧著那把大剪刀,道:“忠伯,我來掃地,你去修剪花草,可好啊?”


    忠伯搖頭道:“不,不,這掃地是粗活啊!”


    程智鑫道:“邵先生允許我替他修剪那些花草,但我是外人,不知他平日修剪花草的章法。忠伯,你來修剪花草,肯定比我做得好啊!”


    忠伯道:“我家老爺閑暇時修剪花草。我呢,就是負責除草施肥啊!畢竟,這肥料的味道有時太嗆了呢!嗯……你說得沒錯啊!好了,就按照你說的做吧!”


    說著,兩人便立即交換工具。


    掃地是雜活。


    修剪花草也是雜活。


    隻是掃地需要走動。


    忠伯年紀大了,腿腳不利索,雖是仆人,但他也想做些輕鬆的活兒。


    忠伯明白這個後生有意幫他,歎道:“程家小哥,你是個心善的,將來肯定娶個好婆娘啊!”


    程智鑫笑道:“忠伯,我們說娶妻,可不是娶婆娘呢!”


    忠伯道:“哎,我老家那邊管妻子叫婆娘呢!就是源自古時某位宰相的話呢!他感激他妻子的寬宏大量,說是‘婆婆之情,娘愛之心’。這就是婆娘的來曆呢!”


    程智鑫道:“我知道。開始時,我以為那個稱呼是罵人呢!”


    忠伯趕緊道:“不,哪算是罵人呢?老漢配婆娘,分明就是一對冤家,打情罵俏都是情啊!”說著,便哼著一個曲兒,像是西北的民謠,又像是鄉裏的小曲兒。


    程智鑫笑而不語,拿著掃帚,仔細掃地。


    兩盞茶後,忠伯提著大剪刀,道:“哎,終於修好了啊!”


    程智鑫道:“那些枝葉留給我來掃吧!”


    忠伯道:“有勞了啊!”


    程智鑫道:“小事而已。”


    忠伯道:“哎,我要去燒火煮飯啦!對了,你們留下來吃飯麽?”


    程智鑫道:“不,我們家準備了飯菜呢!”


    忠伯點了點頭,便拎著那把大剪刀走進屋裏。


    程智鑫拿著掃帚,繼續掃枝葉。


    牆邊有一棵老樹,枝繁葉茂,連枝丫都伸到外麵,形成一個天然的油紙傘。


    這樹蔭底下,就擱著數盆喜陰的花草,依次是四李秋海棠,金盞花,鶴頂蘭,朱頂蘭,黃苞小蝦花,百竹草,扁竹蓼,金毛狗。


    話說這棵金毛狗,有個狗字,但不是狗,而是一種觀賞蕨類植物。


    程智鑫就是因為這個名字的特別,才記得這種金毛狗呢!


    而且,他知道這金毛狗的根狀莖頂端的長軟毛能止血呢!


    所以,這金毛狗除了可供觀賞,還可入藥,


    那個根狀莖入藥時,就叫做金毛狗脊,其味苦甘,性溫,具有補肝腎,強腰膝,除風濕,壯筋骨,利尿通淋之效。


    程智鑫暗想:待會兒,不如知會忠伯一聲吧!他這個年紀,正好需要這個金毛狗呢!不過,邵先生他……應該早知此事啊!哎,狗拿耗子,幹嘛多管閑事呢?算了吧!


    想到這裏,程智鑫覺得先做好眼前的事,方是上策。


    於是,他拿著那把掃帚,從這邊到那邊,認真清掃那些剪出的枝葉,並將它們聚攏成一堆。


    正當他全神貫注於自己手頭的工作時,突然間,“篤”的一聲。


    一個小巧玲瓏的玩意從樹叢中滾落下來,恰好掉入那堆樹葉之中。


    程智鑫愣了愣,便泛起好奇心,遂低著頭,定睛凝視,發現竟然是一枚底色潔白,上麵布滿黑色紋路的鳥蛋。


    對!就是一枚鳥蛋!


    他小心翼翼地拾起那顆鳥蛋,本想仔細端詳。


    可他還沒來得及細看,就聽到一陣清脆悅耳的鳥鳴聲在頭頂傳來。


    他抬起頭,循聲望去,隻見一隻體型較大的灰雀站在枝頭,正對著他鳴叫,滿是急切與哀求。


    或許,這枚鳥蛋就是它的孩子吧!


    程智鑫心頭驀然泛起一絲憐憫之意,輕聲道:“我將這枚鳥蛋還給你吧!”


    隻見那隻灰雀仿若通人言,眼中流露出感激之意,口中不住發出嘰嘰喳喳的聲響。


    程智鑫放下手中的掃帚,將那枚鳥蛋放進腰間的荷包裏。


    然後,他就像一隻猴子那般手腳並用爬上老樹,輕手輕腳地將鳥蛋送回到那個草編的鳥窩中。


    那隻灰雀竟然絲毫不懼怕他,飛回窩裏。


    那隻灰雀用嘴輕輕啄了啄那枚鳥蛋,仿佛在檢查它是否安然無恙。


    程智鑫左手攬著樹身,右手抓著樹枝,安慰道:“放心!這本來就是你的蛋,現在,完璧歸趙啊!”


    就在這時,一陣詭異的狂風驟然襲來。


    那隻灰雀當即被嚇得緊緊抱住自己所有鳥蛋,趴在那裏,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連程智鑫也不禁眯起眼睛,靜待風停。


    等那陣狂風過去之後,他緩緩睜開雙眼。


    咦?這是什麽啊?


    牆頭上不知何時竟懸掛著一件藕粉色的薄衫,中間還夾雜著一塊朱紅色的布料。


    那塊朱紅色的布料,上麵有小鹿的紋路。


    程智鑫覺得自己好像在什麽地方瞧見過這種布料呢!


    有些眼熟呢!


    算了吧!也許是鄰居家的衣物呢!


    還有那張手帕呢!


    朱紅底小鹿紋的手帕,還繡著海棠花呢!


    看來正主兒是個姑娘啊!


    程智鑫覺得自己幫忠伯收拾院子裏的花草,像這類意外,自己順道幫著處理吧!


    說著,他便伸手取了那件衣物與手帕……


    這手帕觸感細膩,是錦緞呢!咦,明明是手帕啊,怎麽鑲嵌著長長的絲帶呢?


    哎,這分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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