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溫含秀推開家門,笑道:“我覺得,今日真的是盡興而歸啊!”


    戚曼容道:“我也是。”說著,她跨過門檻,環顧四周,輕聲嘟囔道:“表哥他還沒回來呀!”


    溫含秀回身關了大門,發出“砰”的一聲響,道:“我猜,他啊,大概明天回來唄!”


    忽然,黑暗中傳來一個聲音:“你們說我啊?”


    溫含秀心頭一震,驚魂未定,道:“既然回來了,就該點燈嘛!烏漆墨黑的,你嚇唬誰呢?”


    穆嘉澍從黑暗中走出,略帶歉意道:“我回來時,你們還沒未回來。我想著自己看得清路,便省些燈油。”說著,他取出火折子,輕吹一口氣,點燃了燈芯。


    燈火搖曳,屋內登時亮堂了起來。


    溫含秀定了定神,道:“你吃飯了麽?”


    穆嘉澍笑道:“回來時,我吃了一碗燒鴨瀨粉。”


    溫含秀皺眉道:“瀨粉不管飽啊?”


    穆嘉澍道:“還有三個大饅頭,肯定管飽。對了,今天我去拜訪那位劉掌櫃,他送了我一些手信,讓我轉交東家。”


    溫含秀道:“你直接轉交你的東家,幹嘛說與我啊?”


    穆嘉澍道:“東家一瞧那些手信,便從中挑了一斤送給我。”


    溫含秀好奇道:“一斤什麽啊?”


    穆嘉澍道:“臘腸。”


    溫含秀道:“又是臘腸啊!我們已經有幾斤自家晾曬的臘肉呢!”


    穆嘉澍道:“不,那是外地風味的臘腸,不一樣啊!”


    溫含秀道:“外地風味的臘腸,還不是臘腸麽?”


    穆嘉澍解釋道:“據說是加了花椒。”


    溫含秀皺了皺眉頭,道:“臘腸還得加花椒啊?真奇怪呢!”


    穆嘉澍道:“都說了那是外地風味的臘腸。”


    溫含秀道:“好吧!那一斤臘腸呢?”


    穆嘉澍回道:“我把那斤臘腸掛在廚房的橫架上麵了。”


    溫含秀輕聲道:“好的!”


    穆嘉澍又問道:“你們吃了飯麽?”


    溫含秀笑道:“當然吃了啊!”


    戚曼容補充道:“還吃了豆腐花呢!”


    穆嘉澍看著戚曼容,問道:“曼容,今天你與表嫂玩得開心麽?”


    戚曼容笑道:“開心啊!”


    溫含秀瞥了穆嘉澍一眼,嬌嗔道:“瞧你這話說的,好像逼著曼容要說開心似的!”


    穆嘉澍無奈道:“哪有啊?我隻是按理問一句,免得失了禮數。”


    戚曼容附和道:“表哥說的是呢!”


    穆嘉澍道:“曼容,你哥哥在中鋒鎮做事,是麽?”


    戚曼容道:“是啊!他與別人合租一間房,因為靠近作坊,圖個便利。不過,我哥說了,若非必要,就不用特意前去尋他。”


    穆嘉澍道:“哎!他這麽忙啊!”


    戚曼容道:“我哥覺得,他住的地方比較偏僻,魚龍混雜,大多是粗糙漢子。我一個姑娘家的,若是沒什麽事,就別去了。”


    穆嘉澍歎道:“你哥真是個好兄長啊!連這種細節都能想到,真細心啊!”


    溫含秀道:“當大哥的,當然要為自家妹妹考慮啦!”


    穆嘉澍道:“我這個表弟啊,瞧著五大三粗的,倒是對家人細致入微啊!”


    溫含秀道:“這不是廢話麽?既然是自家人,自然是手心向著裏麵,哪有朝著外麵拐彎呢?”


    穆嘉澍道:“嘿!還真有這類事兒呢!”


    溫含秀道:“哪家的啊?”


    穆嘉澍道:“不是哪家的,其實,我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就是今天,我與劉掌櫃商議時,無意碰見一事。你們要不要聽呢?”


    溫含秀道:“你已經說了開頭,還問我們願不願意聽啊?”


    戚曼容道:“表哥,說吧!”


    穆嘉澍道:“當時,有一個年輕男子,二十出頭。他站在街角,大聲罵著一個小姑娘。”


    戚曼容道:“為什麽罵呢?”


    溫含秀道:“罵人有時候可能僅僅就是發泄情緒而已,但也要看具體罵了些什麽。”


    穆嘉澍道:“嗯。那男子竟斥責她不要臉,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一年輕男子,年紀尚小卻已思春。”


    溫含秀問道:“那小姑娘作何反應啊?”


    穆嘉澍答道:“那小姑娘沉默無言,唯有不斷垂淚。”


    溫含秀道:“我真是搞不懂啊!”


    戚曼容道:“我也不明白。”


    穆嘉澍道:“說實話,我也不明白。”


    溫含秀疑道:“你與我們說此事,究竟是什麽意思啊?”


    穆嘉澍道:“且聽我說來。後來,有位鄰居出來調解,那小姑娘便哭著回家了,那個男子則是鼓著腮幫子走了。”


    溫含秀道:“哎,不就是鬧矛盾麽?”


    穆嘉澍道:“那鄰居路過時嘟囔了幾句,劉掌櫃就問他何事。”


    溫含秀道:“究竟是什麽事啊?”


    穆嘉澍道:“原來那男子是兄長,那個小姑娘是妹妹。”


    溫含秀道:“那當哥的為何罵妹妹不要臉?”


    穆嘉澍道:“說來話長!隻因家中重男輕女,那小姑娘自幼逆來順受,也變得沉默寡言。”


    溫含秀道:“按常理,如此性子怎會……直勾勾地盯著男人呢?”


    戚曼容道:“會不會是那男的做錯了什麽?致使那小姑娘有苦說不出,隻能盯著那男的。”


    穆嘉澍道:“曼容,你說對了!”


    戚曼容道:“我隻是……胡亂猜測罷了。我有個鄰居的表妹便是如此,明明受了欺負,卻不敢發怒,隻得忍氣吞聲,死死盯著對方……”


    溫含秀道:“且慢!”


    戚曼容道:“表嫂,怎麽了?”


    溫含秀道:“昔日,我聽村裏老人提及一事,凡是被逼自盡之人,臨別之際,皆用這等眼神盯著作惡者,實則是憋著那股怨恨之氣,將對方的容貌神態牢記於心,好到地府告狀。”


    穆嘉澍道:“阿秀,這……大晚上的,別說這些故事啊!”


    溫含秀道:“我是女人都不怕,你身為男子漢大丈夫,怕個啥啊?”


    穆嘉澍道:“我……我不是怕。”


    溫含秀道:“曼容,你那個鄰居的表妹後來咋樣了呢?”


    戚曼容道:“她……後來,就是脖子上長了個大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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