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那姑娘, 明顯是已經困極了,那顆腦袋, 像是小雞啄米一般,一直點點點。明明就已經是一副很困的模樣, 可現在就固執堅持著不睡覺, 似乎是在等待著誰。


    許槐也的確是在等人, 她在等著林殳意。


    當聽見門口的響動,那顆先前還在點點的腦袋瞬間抬起來, 看見站在門口的林殳意, 許槐眼裏出現一抹欣喜,而後,她掀開被子, 就預備跳下來。


    “就在床上吧。”林殳意再說話間已經大步邁進來,阻止她跳下床的舉動。


    她一邊說一邊走到床邊, 還伸手替許槐掖了掖被子, “這兩天已經這麽辛苦, 這麽晚了,怎麽還不睡?”燈光下的坐在床上的女子,在林殳意的眼裏,似乎變得格外好看,她情不自禁地伸手, 捧起了許槐的側臉,然後親了親她的臉頰。


    “啾”的一聲,在這樣寧靜的夜晚很是突兀。也幾乎就是在這瞬間,許槐紅了臉。


    “你別動手動腳的……”不知道究竟是因為在酒店裏,還是因為這時候床頭燈有些亮,許槐突然覺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麵對林殳意,像是害羞那樣。她腦海裏忍不住出現那天半封閉的水域,在那塊岩石上,她曾經想要將林殳意壓在自己身下。那時候,她以為她們肯定死定了,不想要在死錢還有任何遺憾。而現在,她終於意識到自己還有很長很長的可以跟林殳意一起走的時間,那天那些自己做過的頗是荒唐的一切,像是一塊熱餅,烙在她心口。


    林殳意靠過去,“我沒有。”她反駁,而後,她的唇處在許槐的耳邊,輕聲說了另一句話。登時,許槐整個人裸-露在外麵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泛紅了。


    “你,不要那麽說話!”她覺得又急又羞。


    林殳意剛才說,我沒動手動腳,我動的是嘴……


    聽著許槐的“控訴”,林殳意牽了牽唇角,“可你不是還說過更那麽那麽的話嗎?”她把許槐羞赧的樣子學了個十成十。


    許槐:“……”


    見好就收,林殳意可不想要把許槐撩狠了,現在兩人的身體不適合做什麽太激烈的運動,到時候撩過頭,吃苦的恐怕還是她自己。


    “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她將許槐手裏那本幾乎沒怎麽翻頁的書抽走,站起來,那樣子像是要轉身離開一樣。


    突然,在林殳意剛站起來的瞬間,她的衣服的一角,被許槐抓住了。


    林殳意回頭,淡笑著看著眼前的人,“嗯?”


    她的目光又落在許槐的手上,這是帶著詢問。


    許槐被林殳意這麽一注視,心裏止不住地發虛,最終她還是將心頭像說的話坦白告訴眼前的人,“你能不走嗎?留下來,在這裏。”


    林殳意是打算分開睡的,她自認為自己在許槐麵前沒有什麽自製力,所以想分開。可現在許槐開口,她覺得自己的腳掌已經牢牢地被粘在地上,挪不開。


    “好。”她放棄自己的原計劃,對許槐的要求妥協。


    在這剎那間,許槐的眼裏像是迸發出兩簇小小的明亮的火花,她差點就要發出驚呼了。


    林殳意的視線始終在她臉上,現在看見這樣的許槐,忍不住發笑,眼裏寫著濃濃的縱容,“就有這麽高興嗎?”她問。


    許槐使勁兒點頭,“對啊!”這一刻,她才沒考慮什麽是矜持,什麽叫含蓄,她隻想要衝著林殳意表達自己心底最真實的歡喜,就隻是想要跟她在一起而已。別的一切,都沒有她想留下林殳意重要。


    對於許槐接二連三的坦誠,讓林殳意心情很好。她繞到床另一頭,掀開被子,上去。


    時間已經很晚,兩個人這幾天都沒休息好。本來在現在這個時間點,應該是睜著眼睛都能睡著,可現在兩個人在一起,好似困意就沒了。


    林殳意本意是攬著許槐睡覺,結果懷裏的人扭來扭去,弄得她也睡不著。


    “做什麽?不舒服?”林殳意擔心是許槐傷口疼。


    許槐的後背貼著林殳意的前胸,意識到林殳意沒睡著,許槐不由轉身,在被子裏轉了轉,像是一隻翻滾的倉鼠一般,好不容易麵對著林殳意,她又被林殳意的頭髮發梢掃的鼻子癢酥酥的,冷不丁的,打了個噴嚏。


    “感冒了?”林殳意當即伸手摸著許槐的額頭。


    “我沒事。”許槐心裏有些囧囧的,她拿掉林殳意的手,臉上微微紅,“我就是睡不著,想跟你說話。”


    從前,她跟林殳意之間像是針尖對麥芒一樣,別說這樣的談話,就連是和平一點的交流都少得可憐。


    “好,你想說什麽?”林殳意輕聲溫和開口,“我聽你講。”


    她也想到了從前,尤其是在許槐在許舟雲去世後,整日在家裏謀劃著名要怎麽逃離她的掌控的那段時間,她們兩人幾乎是沒有一點交流,唯一的,隻剩下晚上在床上的某種交流。


    “不知道……”許槐也不知道,她跟林殳意從前不是朋友,她防備著她,不肯說任何心裏話,而林殳意呢,怕也不是一個喜歡拉著別人暢聊的人吧?


    “嗬……”一聲輕笑從許槐的頭頂傳來,她感覺到環繞著自己腰間的那隻手似乎又緊了幾分,其實她很想說,林殳意太瘦了,那手腕上的那骨頭現在在自己腰間抵著,有些微微發痛。但她又不想說,她喜歡自己這樣被跟前的人這麽緊地擁抱著,感覺很踏實,心裏很歡喜。“那你給我講講你一個人在外麵怎麽生活的,吃苦了嗎?”


    林殳意最想知道的,是許槐這是三年在外麵過得好不好。


    心裏就隻有兩個答案,可兩個答案她都不想要。想聽見許槐過得好,卻又會不高興自己過的那麽不好而她還能忘了自己一直朝前走。想聽她過得不好,卻又會後悔,心疼她過得不好。


    “這三年嗎?”許槐像在真的很努力地回憶,“我從青福市出來後,身上也沒什麽錢。找了個藝術團,跟著別人去外麵跑跑演出,等到手頭稍微有點錢後,就出來了。然後就攢錢,準備上學,學費很貴,我但是是沒錢,但是遇見一個好心人……”


    許槐本不想告訴林殳意自己究竟是怎麽擁有那麽大一筆學費的,可很明顯,林殳意不是那麽無知好糊弄的人,最後,她還是一五一十坦白。


    許槐當時來到英國不久,身上的錢很快花光,她性格死倔,不肯向任何人求助。在街頭賣藝的藝人不少,她想自己也可以通過這樣的方式賺點錢。這種時候,她最需要的不是上學的錢,而是能讓自己不被餓死,不被因為簽證到期被驅趕。


    可是,這樣的街頭藝人想要賺很多很多的錢一般不太可能。許槐當時也做好了隨時被遣送回國的準備,她那幾個時候才知道自己真的太天真,在離開了家人的庇護後,什麽也不是,什麽事情也不會處理。


    恰好,這天,許槐一如以往換上舞蹈服,在最熱鬧的音樂噴泉旁,剛將播放鍵點了一下,一道帶著驚訝的女音傳進她的耳朵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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