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殳意似乎沒在意,她一手搭在許槐肩頭,牢牢地將她拴在自己懷中,一手搖曳著高腳杯,頭頂的燈光透過紅色的液體將她那隻能清晰地看見指骨的手染上了一層淺淺的粉紅,她嘴角牽著一抹笑,語氣隨意又帶著漫不經心,“沒事,人還年輕嘛,總是有受點磨難的。我家新養的小貓也一樣,頑皮得很,總要吃點苦頭才知道什麽是好的。”這話,她是半貼著許槐的耳邊說的,她的唇有意無意地觸碰到後者的臉頰,讓懷裏的人一陣瑟縮。


    許槐在輕微地發顫,林殳意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譚雲深被帶走了,譚父不敢為了許槐去賭,許家已經垮掉了,恐怕在場的誰都知道許家是怎麽玩完的,林殳意太恐怖,玩起來不管不顧,簡直就是把金融圈子當做遊戲了,大有隨意亂來一點也不怕出事的架勢。


    林家根基在海外,現在國內的產業對林殳意來說恐怕也就是個玩票性質。


    望著譚家父子遠去的背影,許槐眼裏一潭死水,像是沒有任何情緒。


    “感覺怎麽樣?聽說你們之前還很要好?”但那潭死水在身邊女子說出這話後,還是忍不住猛地顫抖了,像是被狂風吹起了漣漪,水麵久久不能平靜。


    許槐死咬下唇,還沒結痂的痕跡被她再一次咬住,鮮血的顏色比她現在豆沙粉的口紅還要艷麗。


    “林殳意,你真噁心。”她一點也不平靜地對著摟著她的人開口。


    這點言語上的攻擊對林殳意完全沒任何影響,後者的唇瓣在透明的高腳杯的邊沿處印上了一枚淺淺的唇印,這才緩緩接了許槐的話,“哦?就想對我說這個?沒什麽新意啊,小姑娘。”她嘴裏含著淡淡的酒氣,噴灑在許槐的頸邊。


    許槐剛想說什麽,林殳意突然鬆開她,語氣倏地一下變得更冷淡了,也沒了調侃和戲謔,“你先邊兒去,我等會兒要找你。別想逃,知道吧?”說著,她不再看許槐一眼,朝著前麵的人走了去。


    許槐看見林殳意跟才進來的一穿著銀灰色西裝的男子碰了碰杯,兩個人似乎相視一笑,朝著遠處走了去。


    她認識那人,準確說有過一麵之緣,是過年間她隨著許父去拜訪的時候,陸荊州,被她父親極力討好的人物。而那個人,看起來似乎還跟林殳意很熟悉。許槐腦子裏很亂,她不知道陸荊州是不是也在她們家破產中出了一份力,她覺得腦子很暈,腦裏有很多線頭,亂亂的,根本理不出來,沒有一點頭緒。


    “許槐。”在她沉溺在紛亂複雜的世界的時候,有人拉了她一把。


    許槐是被譚雲深拖到了陽台上的,夏日的夜晚,有風吹來,也帶著一絲燥鬱一樣,捲起了她的長髮。後背鏤空的禮服,沒了長發的遮擋,猙獰的傷口登時暴露在夜空裏。斑駁錯亂的痕跡,沒有一絲美感。


    許槐感受到後背的涼意,趕緊抬手,撫平了被吹得飛舞的長髮。


    她,立於月光之下,纖細優美,眉宇間帶著一抹化不開的愁,讓人看了隻會覺得她更美了。


    可譚雲森沒那麽多時間去欣賞現在許槐的模樣,他跟許槐青梅竹馬,相識二十多年了,許槐現在這樣子人,讓他在驚詫之餘又帶著幾分憤怒,“你現在是跟著林殳意那個女人了?”林殳意在圈子裏是什麽名聲大家清清楚楚,譚雲深在看見許槐出現在後者身邊的時候,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許槐站著距離他半步遠的距離,“恩。”她點頭,沒否認。既然做了,就算是羞愧,她也不會撒謊。


    “我真後悔那天告訴你!”譚雲深盯著她的眼睛,緩緩說。那日許槐從許舟雲從前公司高層口裏知道了林殳意,說什麽也要對方的地址。他那個時候已經被家裏人勒令跟許槐保持距離了,又被關押在家裏,想要跟她一起去最後也隻有給她一個地址。


    可沒想到,最後的結果是這樣。


    許槐沒說話,這幾日已經讓她徹底知道自己現在是處於什麽樣的境地,借錢聯繫到處碰壁,甚至從前相熟的那些叔叔阿姨看見她的電話都不願意接起。別人怎麽想她已經不在乎了,解釋也沒用,畢竟她現在的確是為了錢在出賣尊嚴。


    事實,無論緣由,她不會狡辯。


    譚雲深見她不說話,眉頭皺得更深了,“許槐,你告訴我,你為什麽跟她,她那種人在一起?你,你難道不知道她是什麽樣的人嗎?”他痛心疾首開口,但是許槐連眉頭都不曾抬一下。


    林殳意是什麽人?今年才回國,半年裏已經在他們這個圈子裏站穩了腳跟,行事恣意,私生活混亂,可這些,誰敢多說一句?她想要的,現在還沒有得不到的,想要毀掉的,眼前的許氏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所以,她是什麽樣的人,許槐還會不知道嗎?


    被搞得家破人亡的她,怎麽會不知道?


    掌心的刺痛,似乎不能刺激她的神經了,她狠狠地壓住從心底蔓延起來的怨恨,“我知道。”


    “那你還敢跟她廝混在一起?那種人,你怎麽能跟她在一起?她,有沒有把你怎麽樣?”譚雲深眼裏有擔憂,他想要上前拉許槐,可後者卻不著痕跡地退了一步,避開他伸來的大掌。


    “譚少說笑了,我能把她怎麽樣?”突然,一道女音從門口傳來,讓在陽台上的一男一女俱是一愣。許槐的反應還大一點,她似乎能聽見自己牙齒磕磕的打顫聲。


    林殳意什麽時候來的,她完全沒注意。


    “還不過來?”那人又開口了。


    許槐望著她,腳步一點一點朝著門口挪去。


    “許槐!別走!”譚雲深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衝著她搖頭。


    男子的手勁兒很大,許槐一時掙脫不開。一臉張漲紅,有些急躁地對著拉著自己的人低喝:“放手啊!”她不知道林殳意那個瘋子看見會怎麽想,她不想因為自己讓更多人受牽連了。


    譚雲深最後還是放手了,林殳意上前兩步,捏住他手腕,那一刻他才知道對方有多可怕。從始至終,林殳意嘴角的笑意都沒減過,不過微微勾起的左唇角醞釀出來的笑容,叫人怎麽看怎麽都覺得帶著嘲諷。


    “我的人,你想帶走?”這是林殳意在他跟前說的第一句話,當她將許槐奪回自己懷裏時,扭頭,眼中帶著譏諷,說:“你有那個本事麽?”說完,她不再回頭,摟著懷裏僵硬的女子,大步離去。


    作者有話要說:


    日更了~快用乃們的評論包養我吧2333333~


    就……沉迷霸道總裁不能自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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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part06


    許槐眼裏的光芒越來越暗淡,她就知道會是這樣的情況,所以才更不願意跟譚雲深再扯上什麽關係。


    相比於現在許槐的低落,林殳意的心情顯然是好很多。她情緒有些高漲,這種打壓沒什麽競爭力的對手她沒興趣,但看見許槐挫敗,她心裏有種難言的激動,像是亢奮,又像是刺激。在很久很久之後,林殳意才知道,從前的她其實一直在試探許槐的底線,她喜歡看她無奈痛苦掙紮的模樣,可這種底線,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真的被刺透,然後再無迴旋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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