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夏秋突然停了下來,李子帆稍微向前傾了一下。


    剛想問原因,


    “你不上一中嗎?”


    “嗯……好像沒有這個打算!”


    “你從來都沒有想過?!”


    語氣驚訝裏帶著責怪。


    地上金色斑駁的光影,一會兒明,一會兒暗。


    最後變成暗色。


    兩人還在看著彼此。


    曾夏秋看著李子帆糾結難忍的眼神,不忍心再逼她了:“唉!算了!我不該難為你!”


    說完大步朝前邁去,李子帆隨後跟來。


    曾越走越快,李子帆隨後跟來。


    心裏如岩漿滾動。


    “別跟著我!!!”


    曾夏秋把書包丟在地上,捂著臉上的淚狂奔著跑開。


    背影轉眼消失不見。


    李子帆望著前方,隻有形單影隻的影子和金色的陽光。


    腦海裏揮之不去的失落感。


    走過去,拾起曾夏秋的書包,像捧起海水中一滴淡藍色的眼淚


    你給我一滴淚,我就看見你心中全部的海洋。


    夜晚。


    李子帆家裏。


    白色的白熾燈吃力的亮著。


    李子帆把桌上的摞得高高的音樂雜誌全部清理出來,每一本都不舍的撫摸著,然後一股腦放進右邊的大抽屜裏。


    一下,


    桌上空空如也。


    媽媽拿衣服經過:“誒呀!太陽打西邊出來啦!怎麽好好的,最愛的音樂雜誌都不要了?”


    李子帆笑著抬頭:“媽媽,給我錢,我要買學習輔導資料!”


    媽媽:“你開竅啦?”


    李子帆乖巧的點了點頭。


    “看來我平時的囉嗦都是有用的!”


    “那你還上不上音樂課?”


    “嗯……可能不上了吧!”


    媽媽摸摸李子帆的短頭髮:“乖!”


    午夜零點。


    黑暗的客廳小床上,被子裏露出些微光亮。


    李子帆偷偷用手機跟曾夏秋熱聊著。


    {曾:今天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李:沒事兒,我知道你的,真的沒關係!}


    {曾:抱抱!抱抱!……}


    {李:我決定了哦,向著一中前進!}


    ……


    {曾:子帆,你不必太在意我的感受,這樣讓我感覺我很壞……}


    {李:我自己的決定,跟你無關,不要再這樣想了!}


    ……


    {李:太晚了,睡吧!}


    ……


    {曾:快暑假了呢! }


    {李:暑假怎的?困}


    ……


    {曾:我想去你家鄉,看看你生長的地方,看看你的爺爺奶奶,看看所有之前與你有關的物和人!}


    ……


    {曾:在嗎?}


    {李:嗯……可以的。我好睏!}


    {曾:睡吧!好好睡!}


    籬落疏疏一徑深,樹頭花落未成陰。


    兒童急走追黃蝶,飛入菜花無處尋。


    牧童騎黃牛,歌聲振林樾。意欲捕鳴蟬,忽然閉口立。


    烏鳥投林過客稀,前山煙暝到柴扉。


    小童一棹舟如葉,獨自編闌鴨陣歸。


    ……


    李子帆和曾夏秋坐在開往長德市九都漁場的小巴士上。


    髒兮兮的黃色巴士在黃色土路上顛顛簸簸,曾夏秋坐在中間靠窗的座位上,極力忍住要吐的趨勢。


    “哎呀!不行了,我真要吐了!”曾夏秋在背包裏急忙翻找塑膠袋。


    旁邊的李子帆合攏古詩集,把窗打開,一股熱風吹進來。


    “啊呀!李子帆,快把窗戶關上,好多灰塵呀!”


    兩人抱成一團。


    旁邊的乘客看著上躥下跳,吵吵嚷嚷的兩位女生,個個麵麵相覷,斜眉目瞪。


    “九都漁場,到啦!”


    兩小隻靠靠扶扶的下了巴士。


    拖著行李下坡。


    眼前是一條1米寬的坑坑窪窪的筆直水泥路,兩旁花木扶疏,每家每戶的魚塘規規整整的劃開,魚塘裏綠色荷葉綿延數十裏無窮無盡,紅白相間的荷花嬌艷欲滴,點襯著萬裏無雲的蒼穹。


    曾夏秋眼裏的蒼穹。


    “往裏走吧!我還沒通知爺爺奶奶!”李子帆在燦陽下眯著眼睛笑眯眯看著曾。


    往裏走,家家戶戶房屋夾道而建。


    驕陽下,麻色斑點的奶貓懶懶的睡在高大的桃子樹樹蔭下。各色各樣的狗流著哈喇子,睡在灼人的水泥上。農民麵朝黃土背朝天的勞作著……


    停在一座已有年頭的舊紅色瓦屋前。


    “爺爺!奶奶!”


    “孫兒回來啦?”


    苟老的背影在門前巷子前迎接……


    洗完臉,喝完冰水,李子帆拿來卡通的涼鞋給曾夏秋穿上。


    曾夏秋早上起得早,於是到最右邊的房間補覺去了。


    中午,李子帆在小菜園裏採摘了些小菜,豆角,白菜,茄子……


    然後切了些豬肉,在老灶上生起火來。


    廚房裏煙霧繚繞。


    菜香味漸漸飄出。


    爺爺奶奶還在東邊西瓜地裏摘來一個的大的麒麟瓜,兩個菜瓜,四五個香瓜。


    晌午。


    貓貓狗狗們都來要食了。


    輕輕打開陽光漏進來的簡陋木門,小聲:“瞌睡蟲?睡好了嗎?”


    “唔……?”


    兩人在床上一陣親昵後,曾夏秋才肯起來吃飯。


    晚上。


    曾夏秋和李子帆躺在睡椅上,看密密麻麻的繁星裝飾著的天空。


    前方的池塘,隱在一片靜謐中。


    聽取蛙聲一片。


    主旋律裏偶爾夾雜著蛐蛐兒之類的伴奏聲。


    蚊子組成轟炸機,一架一架的來回反覆“轟”著。


    李子帆點來蚊香,要來蒲扇,不厭其煩的幫曾夏秋扇著。


    幸虧有陣陣的夜來香……


    曾夏秋聊著看著竟然要睡著了……


    “嗬嗬嗬嗬……”


    沉入夢鄉的曾夏秋,甜甜的笑著。


    李子帆靠在扶椅上,靜靜的看著。


    沿著臉上的蜿蜒曲線。


    仿佛看到了天際的海岸線。


    “曾夏秋?在做什麽美夢呢?!”


    月落日升。


    清晨。


    鄉村沉在一片白色濃霧中。


    曾夏秋起床時,旁邊的小床上已經沒有睡過的痕跡了。


    衣服被整齊的放在床邊。


    能隱隱約約聽到李子帆做早餐的聲音……


    穿好衣服,走出老舊木門。


    “吱嘎”


    “起床啦。”


    李子帆在灶房裏揉著麵粉,溫和的笑著看著晨光裏的曾夏秋。


    曾夏秋笑著說:“沒想到你竟然起這麽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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