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楚鶴深吸了一口氣,隨即鄭重地說道: “皇嬸,我想試著請你為我看診,可好?”


    “當然可以了。”雲沐九麵上唇角凝笑,“我會盡全力一試的。”


    “不過,五皇子,具體情況還得我給你進行檢查後才好下定論。”


    “這是自然的。”夜楚鶴麵容平靜,“我亦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沒有強求的心態。多年來我早已習慣這雙腿的不便了。”


    雲沐九語氣輕和,安慰道:“五皇子吉人自有天相,還是要向前看的。直麵苦難,迎難而上,終究會有辦法解決的。”


    夜楚鶴恍神,腦海中又回想起過往時— —無數大夫對他無奈搖頭的場景。聽多了他人的安慰話語,當下聽到雲沐九的安慰竟生出了別樣的感覺。


    他知道,雲沐九是真心寬慰著他的。


    夜楚鶴含笑點頭,又道:“其實我來過三次了,第三次才有機會見到皇嬸。”


    雲沐九驚訝,還有一次是她不知道?不久前她認出馬車和車夫,知道夜楚鶴昨日也出現在草本堂門口。再算上今日的一次,夜楚鶴一共來了草本堂兩次。


    至於第一次,應該是夜府解除封閉後的次日吧?那日她在府上給夜蕭寒進行最後的治療,一整日都未曾出門。


    夜楚鶴補充說道:“昨日我出宮了。不過草本堂中人太多,太子、完皇子與雲二小姐皆在此,我就不便出現了。”


    “前日我亦出宮,不過隻是隨意逛了下京城中心街道,還路過了草本堂。”


    前兩次的旁觀,足以讓他了解清楚草本堂的現況。雲沐九將草本堂經營成一家良心藥閣,她的心地與醫術一定不會差的,應當是一位值得被人信賴的大夫。


    雲沐九詫異地回道:“我竟不知五皇子來了三次。下次五皇子再來,可以入堂坐坐,不必顧及其他而怕打擾到我。”


    夜楚鶴點頭,話鋒一轉,問道:“皇嬸可曾了解鄔神醫父女?”


    “有些了解,他們在夜府待過一段時日。”


    “皇嬸覺得,他們為人如何?”


    雲沐九思考,夜楚鶴是在向她打聽鄔神醫父女的消息嗎?夜楚鶴和毓貴妃現在不太滿意鄔神醫父女,想來借著她了解更多一些吧。


    禍從口出這個道理雲沐九還是懂得。她慎重地回道:“醫術如傳聞中那般有些水平。至於人品…”


    “我隻能說,他們二人在夜府留下的印象不太好。”雲沐九點到即可。


    夜楚鶴了然。他調查過,鄔神醫父女對雲沐九有明顯的敵意,鄔茗薇還對毓貴妃表達過對雲沐九的不滿。


    為了自己私心而對病患下手的所謂神醫,又算得了什麽?鄔神醫是也,鄔茗薇亦是如此。


    杜子衡默默開口道:“王妃說的對,我對他們印象也不太好。撇除鄔神醫的些許醫術,我是完全不願與此類人接觸相處的。”


    “其實我怕死,怕那一日被人惦記著,一不小心又借著行醫的過程嘎了我…”


    雲沐九斜斜看了杜子衡一眼,佯裝提醒道:“杜公子…”


    “無妨。杜公子說的也是心中真實想法。”夜楚鶴說道。“多謝你們告知我。”


    夜楚鶴臉色認真得不能再認真,直直看著雲沐九。


    “皇嬸,倘若你能治好我的雙腿。在不違背我立場的前提下,楚鶴許諾你一個恩情,並付大筆診金。”


    不違背立場,無非就是基於夜楚鶴的身份發出的限製性要求。例如,作為皇子,他不會弑父弑母…


    雲沐九唇角微挑:“五皇子言重了。我不需要什麽報酬,我隻是要試著治好你的病。”


    一則,她是真心想治好夜楚鶴的。看到夜楚鶴無力的雙腿,她就不禁想起夜蕭寒。二則,她不治夜楚鶴,醫生係統就會懲罰她。


    夜楚鶴堅持,“該有的報酬還是要有的。不然我良心不安。”


    杜子衡朝雲沐九擠了個眼神,雲沐九微點頭表示明白。


    有時治病救人還是要收下“診費”的,不然病人不會安心。大夫收了錢,病人潛意識就會認為大夫會更加用心盡職。


    雲沐九鬆了口,對著夜楚鶴說道:“好的,我明白了。等能治好再說吧。”


    “五皇子,你能簡要講述一下你的患病史嗎?”


    “可以。”夜楚鶴一邊回想,一邊說道:“我三歲那年,生了一場大病,高熱長久不退。後來,母妃突然發現我無法行走,我的雙腿突然就癱瘓了。”


    “有個別太醫猜測我的腿疾與那場大病有關,但也沒找到絲毫根據,且那場病隻是嚴重風寒而已。從來沒有一個嬰兒因為患了嚴重風寒而廢了雙腿…”


    “其他太醫和大夫則對我的病因完全沒有頭緒,無論如何查,就是一絲線索也查不出來。對於我的病情,隻有石太醫,以及後來入宮的鄔神醫能夠勉強壓製病發。”


    夜楚鶴說完後,端起茶盞淺酌一口茶水。


    隨後,繼續說道:“隨著年齡漸長,我的病越來越嚴重,還出現一係列不良症狀,如吐黑血、發高燒、惡心眩暈、虛弱無力、五髒疼痛等等。”


    “好,”雲沐九點頭,“我大概了解了是怎麽一回事了。”


    “五皇子,我現在為你做個檢查。”雲沐九打開藥箱,拿出枕包和紗布。


    夜楚鶴伸出右手,露出慘白的手腕。


    雲沐九往夜楚鶴手腕上鋪了一塊薄紗,然後認真地把起脈來,同時還不忘抬頭觀察了幾眼夜楚鶴的臉色。


    不多時,雲沐九收回號脈的手,眸光沉了一分。


    此時,外界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雲沐九等人微驚。


    雲沐九立即抬眸看向站在內間門口處的傅淺。


    傅淺微搖頭,亦是不知道怎麽回事。


    他們現在是待在靠近後院的一間診室,分為內間和外廳。內間與外廳的門皆是緊鎖著,兩道門外皆有侍衛看守,且暗中還有影六值守。


    雲沐九略一思索,剛猜到是誰來了。


    下一秒內間的大門猛地打開,門口處赫然站著一群人。


    居於中間的男子凝著麵容,眼眸淡漠,卻又緊緊盯著雲沐九。


    屋內所有人臉色唰的就變了,極其驚訝此人的到來。


    雲沐九即便做好了心理打算,可看到眼前的男子還是不由得心驚了一下。騰地一下離開座椅,快步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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