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皇上盤著雙腿坐在他臥寢的外間軟榻上。他閉著雙眸,似乎在冥想什麽事情。


    輕輕的腳步聲傳來,隨即是一道小聲的呼喚:“皇上?”


    皇上睜開雙眸,眼中閃過一抹狠厲。“李公公,宣他進來。”


    耿瓦快步走了過來,一般到夜晚正是他向皇帝上報訊息的時間。


    他行禮,然後恭敬地稟報:“皇上,今夜還沒收到龍杖衛與禁軍匯報的最新消息,他們今日仍在追著夜府出城的隊伍。”


    “嗯,”皇上麵無表情,一點也沒有吃驚,“繼續跟進。”


    耿瓦頷首,“皇上放心,據我們的人今日午時回報,他們沒有遇上其他人,想來除我們外,無人知道夜府動靜自然也無人去追蹤。”


    “多方勢力盯著夜府的動態,夜蕭寒派人出城的事情遲早會被他人察覺。”皇上沉著臉,嚴肅說道:“朕命令你們加快速度,盡快追上衛鬆和衛柏所在隊伍的步伐,好進一步完成任務。”


    他冷著嗓音,“無論是礦脈,還是南泰神秘隊伍,朕都不允許夜蕭寒與其有接觸!”


    耿瓦彎腰應下。


    李公公趁機談起另外一件事,臉色有些複雜。


    “皇上,截止到現在,夜王妃都沒有出府。現在時候晚了,她更不可能在夜晚出門了。也許她明日會出府…”


    皇上皺眉思索,有些不解。“雲沐九病情還沒有好轉嗎?”


    李公公答:“杜子衡一直待在夜府,連著八日未曾出府。”


    如此看來,杜子衡是在夜府專心為雲沐九醫治了。


    皇上右眼皮子跳了起來,莫名感到有幾分不安。莫非雲沐九不是真的舊疾複發,而是悄悄在做著其他事情?


    下一息時間,他搖搖頭,自言自語道:“不會的。現在所有事實擺明,雲沐九就是體質不佳,活不了幾年的。此外,鄔神醫和暗探都明確表示過,夜蕭寒的雙腿沒有治愈的希望。”


    李公公和耿瓦跟著點點頭,眉頭皺了一下。


    皇上伸手按住太陽穴,“朕許是乏了,想得有點多了。”


    夜府宣布今日解除封閉,可這不代表著夜府的人員,尤其是雲沐九一定會出府。


    今日夜府都沒什麽人進出,隻有一些親衛輪值換崗出府而已。不過夜府倒是開始正常接受外界遞來的帖子,包括皇宮中發出的踏春宴請帖。


    “繼續盯著夜府,還有雲沐九開的草本堂那邊也盯著些。”皇上幽幽道:“哪怕接下來幾日夜蕭寒和雲沐九不出府,但是踏春宴上他們應該還是有可能露麵的。”


    “退下,朕要歇息了。”皇上吩咐完畢,擺擺手讓人退下。


    鳳儀宮,皇後寒著臉,坐在茶桌前。


    太子也是一臉寒意,端著身子坐在皇後旁邊。今夜皇後有事找他,他便選擇留宿在皇宮中。


    至於皇後說的事情,一是讓鄔神醫暗中給太子診脈,調養太子虛弱的身子,尤其是太子治了很久都沒絲毫好轉趨勢的頑疾。二是皇後要找太子議事,順便叮囑太子一些事項。


    皇後瞧著太子蒼白的臉色,指著太子的臉。


    “楚驁小心些,別讓你父皇看到你這樣的臉色。他會更加懷疑你的身子健康狀況是否安好的。”


    太子摸了摸自己的臉,一片冰涼。之前他可不是這樣的狀態。


    “母後,兒臣會注意的。兒臣出府一般都會在臉上塗些東西,看起來氣色便會不錯。”


    “如此甚好。”


    “不過,”太子微仰頭,有些不以為意,“父皇派了兩次石太醫來查兒臣的身體,均沒有查出異常。短期來看,父皇不會再盯著兒臣了吧?”


    “可能不會。但你父皇生性多疑,你不可掉以輕心。你不隻是你自己,不可肆意妄為,你還肩負著母妃與外祖父家的重任…”


    “唉…”太子悶悶地喝了杯茶水,“可是母妃,鄔神醫父女真的有辦法治好兒臣嗎?兒臣感覺沒什麽效果。”


    “治病哪有那麽容易。”皇後甩給太子一個鋒利的眼刀子,“要不是你從前風流玩得過火,怎麽會落到如今的地步!”


    太子看到皇後嚴肅的眼神,嚇得脖子一縮,小聲道:“兒臣知錯了,兒臣不敢了。”


    皇後眯著鳳眸又瞪了太子一眼,這才收回目光。


    “鄔神醫調養過一段時日你的身子,沒什麽效果。那我們便換鄔茗薇來治,或許她這個神醫女子有別樣的醫術見解。”


    事到如今,也沒什麽好的法子。太子點點頭,又隨口說了句:“兒臣沒看出鄔茗薇哪裏厲害,倒是雲沐九的習醫表現挺讓人驚豔的。”


    聞言,皇後怔了一下。雲沐九醫術好像確實挺不錯的。


    太子看到皇後動容的神色,試探性地說道:“要不我們請雲沐九來幫我治病?”


    “不可!雲沐九是夜蕭寒的人!要是讓他們知道你的病,你以為我們還可以安然無恙嗎?”


    夜蕭寒是一國權勢滔天的攝政王,還曾經手握重權,而夜楚驁是一國太子,母妃又是皇後。夜蕭寒與太子這兩派,怎麽看也是不會輕易站在一起的。


    太子立即悟到事情的嚴重性,忙閉嘴。“兒臣明白了!”


    皇後又道:“這幾日小心些,前日夜府有兩批隊伍出城了,你父皇還在追人。”


    皇上自以為消息封鎖得很嚴密,殊不知她的消息網也不差。皇上知道的一些事情,她一樣也能查到。


    “母妃認為,父皇為什麽這麽費勁追衛鬆和衛柏?”


    “暗線查到衛柏是去找礦脈,至於衛鬆的動機則不清,應該是跟兵力相關吧,畢竟夜蕭寒在京城附近也有一些分散的兵力。”


    “礦脈?”太子心思動了起來,“母妃我們要不要?”


    “不要。”皇後扶額,有些無奈地說道:“母妃覺得這事半真半假。再說我們暫且不缺銀兩,還是不要在你父皇麵前暴露比較好。”


    太子擠出笑臉,起身想給皇後倒茶。他的許多主意都是皇後拿的,替他參謀著的。


    “這段時間你先不要去招惹夜蕭寒和雲沐九…”皇後突然扔出了這麽一句。


    太子一頭霧水,難道母妃有什麽事情在瞞著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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