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蕭寒瞥了雲沐九一眼,回道:“你六歲那年,雲相回鄉祭祖後沒過幾日,雲府往府外請了幾位大夫,還采購了一批止血化淤的藥物。而那以後,你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再出過府。”


    雲沐九略一思考,猜測道:“如此看來,是我頭部受傷,他們怕我直接死了所以就請大夫買藥,因而我才很久不能出門。人的腦袋受傷,很可能會導致失憶。”


    她托著下巴,眼神微冷。“至於我頭部受傷的原因,估摸著肯定跟葉氏他們有關。他們母子三人經常欺負我,我偶爾受點小傷也不足為奇。”


    她說話聲音很是淡定,仿佛隻是說一件發生在別人身上的尋常事情。


    夜蕭寒瞧見雲沐九淡定的態度,劍眉微微蹙起。


    對待讓自己感到受傷的事情,一般根據不同的表現,人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情緒激動,悲憤怨恨的。一種是情緒平平,毫無反應的。


    而雲沐九恰好是後者,後者的這種人要麽是看開了,身心變得異常強大堅定,要麽就是已經麻痹了傷到一定地步,封閉起來自己的心了。正所謂,悲痛悲傷到一定極致的人,連哭都哭不起來,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表達,也無法外顯自我情緒的狀態。


    夜蕭寒盯著雲沐九,不知對雲沐九目前的反應是該感到開心還是憐憫心疼…


    雲沐九無意一看,就捕捉到夜蕭寒有些複雜的神情。


    她猜出夜蕭寒的心緒,忙解釋道:“哈哈…這些事情都過去了,我不會因為這些過去的事情再度折磨回現在的自己。但是呢,我還是會記得這些事情,不是因為我對往事耿耿於懷,而是因為我要記住然後複仇回去。”


    雲沐九話語堅定,笑容真誠。


    夜蕭寒的心穩了些,雲沐九有情緒起伏就好,起碼她是屬於心智堅韌的那種人,不會過多內耗自我。


    夜蕭寒頓了頓,繼續說道:“然而,在雲府離京的那三個月時間內,暗衛查不到你還具體發生了其他什麽事情。”


    雲沐九擺擺手,表示理解。


    她以前不是個重要人物,跟個透明人似的,古代又沒有監控錄像的說法,怎麽可能會有人知道她一個小孩子做了那些事情?而且以她當時的年紀和處境,除了溜出府跟夜楚楓玩耍,恐怕也做不出其他什麽大事了吧。


    雲沐九無所謂地說道:“不會有其他事情發生的。再說,時間過去那麽久了,也很難查到十幾年前的往事細節了,我們把派出的暗衛人手收回來吧。”


    夜蕭寒懂得是這麽一個理,點頭同意:“好。”


    他低頭瞧了眼雙腿,漫不經心地說道:“如今看來,你與夜楚楓真的是小時認識相處過。”


    雲沐九聳聳肩,“我也沒想到會是這樣。還真是有些巧合,我沒想到長大後入宮還會見到夜楚楓,他還一眼就認出我了。也沒有想到,他患了疾病,我作為一個大夫得為他治病。兩個童年玩伴在長大後,竟然再度有了接觸的羈絆…”


    她自顧自說著,全然沒有注意到夜蕭寒微妙的臉色,夜蕭寒的麵色越發沉重。


    雲沐九太陽穴突然突突跳了起來,心感不安,立即看向夜蕭寒。


    瞅著夜蕭寒的表情,雲沐九登時捂住嘴巴不說。哎呀,她嘴巴子說得太快了,竟然忘記了夜蕭寒好似對夜楚楓並沒什麽感情。


    雲沐九走到夜蕭寒背後,手放在夜蕭寒肩膀上,巴巴地說道:“我就隨口一提,我與夜楚楓的再度相遇隻不過是一個巧合罷了。畢竟京城就這麽大,我嫁入夜府便是皇室成員的一分子,而夜楚楓又是皇子,我與他在往後的各種場合遲早會碰麵,他也是會認出我的。”


    提到“嫁入夜府”這四個字時,雲沐九特意停頓了一下,念及四個字時還加重了語氣,表示強調。


    夜蕭寒本心思微動,心底感到略微壓抑。他知道雲沐九與夜楚楓沒什麽關係,可提到夜楚楓他就感覺微微不適,這種情況是他麵對任何人時從未有過的情緒反應。


    夜蕭寒相信他的直覺,總感覺夜楚楓對雲沐九感情有些不一般。嗬…夜楚楓他最好隻是簡單抱著偶遇童年玩伴的心思,而不是有其他小心思。


    聽到雲沐九說“嫁入夜府”,夜蕭寒眸光微轉,眼神恢複如常。


    無論如何,雲沐九已經與他成親了,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雖然起初他與雲沐九簽訂契約,承諾日後會給雲沐九和離書。然而,後來他和雲沐九確彼此心意後,和離的約定也就此廢除了。


    眼下,他們二人才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夜楚楓哪怕是抱有其他壞心思,也毫無辦法。


    夜蕭寒收回思考,正視雲沐九:“沐沐不用過多解釋,我明白的。”


    他補了一句,語氣有些深深:“你一直在我身邊就好,我們兩個人真心相待彼此…”


    “好。”雲沐九手一使力,捏起夜蕭寒的肩膀:“王爺處理公務辛勞,我給你按捏一下。”


    夜蕭寒勾勾唇角,“沐沐真好。”


    忽地,夜蕭寒開口詢問道:“沐沐,你除了六歲時跑到郊外遊玩,還有今年被歹人劫離京城,應當沒有離開過京城了吧?”


    雲沐九想了想,“沒有,印象中我隻有這兩次離開京城的經曆。”


    夜蕭寒再問道:“僅憑這兩段出城經曆,你應該沒有認識過京外的什麽人,對嗎?”


    雲沐九微頓,腦筋一轉。“我出城的兩段經曆中,沒認識過京外的人。此外,我一直待在京城,就認識我師父這一個京外的人。”


    聽著雲沐九信誓旦旦的語氣,夜蕭寒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他忍不住道:“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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