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端詳著夜蕭寒的臉色,板起略微方正的麵龐,無端釋放出帝王的威嚴。


    殿內不少人心中發慌起來,隱約感覺到帝王的怒意與壓迫。


    皇上想從夜蕭寒口中得知夜府最近的情況,尤其是關於夜蕭寒的事情。同時,皇上也迫切想知道,夜蕭寒的臉怎的就突然恢複原貌了!


    夜蕭寒神情淡漠,語氣平靜地說道:“皇兄,臣弟一切都好,無需擔心。”


    皇上打量著夜蕭寒的臉色,回想起收到的暗線消息:夜王身子虧損嚴重,雙腿無治愈希望。


    皇上暗自冷歎。夜蕭寒可真是不管什麽時候都會顧及他那麵子,人前從不說他的真實身體情況!


    夜蕭寒冷眼掃了一圈四周,人們神情各異,有的眼中流露出明顯的好奇與疑惑。


    夜蕭寒對著皇上道:“臣弟這臉,在戰場上傷得很重,原以為沒有治愈的機會了…”


    皇上迫不及待地問道:“那怎麽會治好的?”他意識到自己的焦急,又扮起一副關心人的模樣,“朕很是關心你的情況。”


    “臣弟走運,幸得神醫救治,這才恢複相貌。”夜蕭寒說完,還往皇上身邊瞧了一眼。


    周圍人都在聽皇上和夜蕭寒說話,不怎麽敢直視他們兩個人。所以隻有皇上和雲沐九注意到夜蕭寒的這一個眼神。


    夜蕭寒沒有明確說如何治好臉的,隻是大概給了一個結果。


    皇上略一細想,就聯想到鄔神醫。剛才夜蕭寒是在搜尋鄔神醫的身影嗎?


    鄔神醫父女進宮時,明明說的是夜蕭寒臉傷未恢複,連他們父女二人都從未見過夜蕭寒的真實相貌。依據鄔神醫父女的說法,他們見都沒見過夜蕭寒的臉,更別提治臉了。


    那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是夜蕭寒在撒謊,還是鄔神醫父女?


    皇上還想再問,夜蕭寒卻不給他這個機會。


    “如皇兄所願,臣弟定會安然無恙。”夜蕭寒嗓音清冷,幽幽道:“即便臣弟這兩條腿廢了,臣弟也亦無所畏懼…”


    外人聽來,隻會覺得夜蕭寒和皇上這兩兄弟相互關愛,可實際上夜蕭寒卻是隱隱嘲諷皇上:你不想我好,我定不會如你所願。還有,就算是我腿廢了,我也不怕你。


    皇上瞧著夜蕭寒淡漠剛毅的神情,心頭忽然升起一股子懼意。像夜蕭寒這種狠戾跋扈的人,他有時是會感到怕的。


    皇上壓壓心神,“朕關心著皇弟,自然希望你一切都好。皇弟你安心養傷,有什麽需要盡管跟朕提。”


    夜蕭寒給了皇帝和其他人一個收場的台階,對著皇上道:“多謝皇兄。”


    皇上爽朗一笑,不再看向夜蕭寒,接過皇後遞過來的酒杯。


    眾人見皇上沒有再說話,也都安穩地坐著,臉上又掛起了淡淡的笑意,與身邊的人聊起天來。


    李公公揚起拂塵,尖聲唱道:“宮宴開始!”


    樂師準備就緒,舞女邁著輕快的步伐踏入殿內。


    樂聲響起,舞姿揮動。


    皇子公主和大臣們紛紛向皇上皇後敬酒寒暄,女眷們相互舉杯暢談。期間還有人走開座位,與其他位置上的人笑談。


    雲沐九側首看向夜蕭寒,遞過去一個“剛才你表現很棒”的眼神。


    夜蕭寒斂去一些眼中的冷意,回眸對視雲沐九。


    夜蕭寒和雲沐九坐在皇帝右下方的第一個位置,他們旁邊應該還有人落座的。可是因為害怕招惹到夜蕭寒,一些本該坐夜蕭寒旁邊的皇子或者大臣紛紛跳開幾個位置,就是想著離夜蕭寒遠一點。


    夜蕭寒性子冷淡,情緒變化無常,他們可不敢腆著臉坐他旁邊。


    雲沐九對著夜蕭寒小聲說道:“他們是不是怕你?我們旁邊連續三個位置都沒人坐。”


    夜蕭寒道:“約莫是,之前他們也不敢坐得離我太近。正好,我與沐沐兩個人清淨。”


    雲沐九淡笑,“我就喜歡這樣,很好。”


    隔著一個寬大的平台,太子正坐在夜蕭寒和雲沐九的對麵。


    太子的眼珠時不時往雲沐九身上瞥去。他竟不知,雲沐九出落得如此美麗了!


    上次在夜府門口看見雲沐九已然是感到驚豔,沒想到今日端莊打扮的雲沐九更讓人感到驚喜萬分。


    看著雲沐九這張姣好的臉蛋,還有她那高雅的神態禮儀。太子突然覺得,雲沐九的囂張脾性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了!這恰好說明,雲沐九是朵需要馴服的野花…


    太子白著臉,又一次看向對麵,這次被夜蕭寒和雲沐九抓了個正著。


    夜蕭寒眼眸冰如刀子,直往太子身上剜去。雲沐九則是半邊唇角勾起,泛起一抹帶著諷意的笑容。


    太子既心虛又害怕,忙低下頭來,隨即又扭頭看向不遠處的雲詩柔。


    雲詩柔正盯著夜蕭寒和雲沐九,自然早就注意到太子看過來的動作。她連忙轉換眼神,看向太子的眼眸含情脈脈。


    太子的虛榮心在雲詩柔這裏得到了滿足。哼!雲沐九沒有眼光,還是雲詩柔好!


    待太子收回目光後,雲詩柔便卸下臉上的笑容。


    雲相問過皇上,得知石太醫對太子的診斷結果— —太子沒有頑疾。可是,雲相還是叮囑雲詩柔與太子相處要保持分寸,因為太醫的一次診脈並不能完全確保太子沒有問題。


    雲詩柔看看太子,又想想夜蕭寒,心中泛起了打量。


    幾個夜蕭寒一派的大臣將士走了過來,他們恭敬地跟夜蕭寒說起話。


    雲沐九偶爾抬頭看看歌舞表演,眼神也觀察著別人。


    太子旁邊坐的人是南泰皇子完顏骨,就是那個為湊夜府熱鬧而放毒鏢的人。


    雲沐九淡淡掃著完顏骨蒼白的臉色,心道:完顏骨剛被夜蕭寒重重修理了一番,隨後就被我送入春日湖水中涼快涼快,恐怕他這身子骨好不快了。


    完顏骨看到雲沐九一閃而過的審視眼神,莫名心慌了一下。他知道自己有錯在先,不該無故去招惹夜府。想到夜蕭寒殘忍狠心的手段,完顏骨撇過頭,不敢正麵直視對麵的夜蕭寒和雲沐九。


    不過,光是聽到一些京城熱門消息就知道雲沐九是個有趣的人。這是他第二次見到雲沐九,對雲沐九的真實為人更加感興趣了。


    完顏骨的表情逐漸變得微妙起來,微微皺起眉頭,似在思考什麽。


    有官員注意到有人給夜蕭寒敬酒,於是也跟著端酒走向夜蕭寒。他們不是要跟夜蕭寒喝酒,而是要打個招呼,彰顯禮儀。


    不管他們是否跟夜蕭寒站在一條線上,都要客氣有禮地對待夜蕭寒。因為夜蕭寒是仲嶽國的攝政王,還為了國家穩定,出征多年,平定四處動亂。


    雲沐九無意瞥目過去,就見兩道人影向著她和夜蕭寒走了過來。


    一人紅衣鮮豔,妖孽邪魅。


    一人白衣似雪,溫文爾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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