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舟車勞頓,還沒等歇息過來,又馬不停蹄的趕來臨城遛彎兒,魏珠的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了!


    景譽說再走走,看上哪家不錯的酒樓進去大吃一頓便是,丫頭不幹了,非指了不遠處的小攤子要吃,說什麽也不走了。


    無奈,景譽隻好依了她。


    本以為是餓極了隨便指的地方,可走近了才發現,那賣吃食的地方並不隻是個攤子,而是因食客太多,屋裏坐不下,門外另加的桌椅。這個時辰已過飯點兒,竟然還排隊排到了門外頭,生意火爆可想而知。


    “小師傅,這裏是買什麽的呀?”魏珠朝那出門送吃食的夥計甜甜一笑。


    “店裏買的是螺螄粉。”小夥計手上忙活,嘴中不忘熱情介紹,“屋裏滿了,兩位公子想吃,隻能坐外麵了。”


    “人這麽多啊,看來真的很好吃。”魏珠好奇的朝屋裏眺望,隻見屋中人頭攢動,這家店看似不大,實為兩層小樓,食客多到連二樓都已占滿,這才擺到了外麵。


    “公子好眼光,這是我家掌櫃的從家鄉帶來的祖傳秘方,整個羊城僅此一家,別無分號。”


    “真的?那可趕上了!”魏珠興奮至極,還不忘小聲詢問景譽,“那主子,咱們就在這吃了?”


    “嗯,那就嚐嚐。”景譽什麽好吃的沒見過呀,被小夥計吹上了天的吃食他也不一定能放在眼裏,隻是丫頭興致高,他到是隨意。


    吩咐了夥計,兩人在門口的一排桌椅前就坐,還好頭上有搭頂棚,不然這晌午的大太陽可是不鬧著玩的。


    剛一坐下,便聽臨桌的兩人閑聊。一個說:“這粉又漲價了,雖說好吃,可這價格一個月漲了三次,多少還是有些承受不起了。”


    另一個先是搖了搖頭,歎道:“還不是那鹽稅連抬了三次?這整條街上的吃食哪個不跟著漲價格?忍忍吧!”


    “鹽價高到能影響物價,兩位說笑了吧?”景譽接過岔兒來,搖扇笑道。


    臨桌的兩位見這臉生的公子搭話,先是麵麵相覷,隨後其中一個笑回:“一看公子就是外來人,這羊城鹽貴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過去隻是漲價,現在有錢也不一定能買得到了!”


    “有錢都買不到,這般稀奇?”景譽又問。


    “可不是,有錢,還得有人,不然誰知道往哪裏去買,哪裏有貨啊!”


    “是隻羊城這樣,還是周邊都有這種情況?”


    “這便不清楚了。唉……都是平頭老百姓,管不了那麽多,公子多問無意,不如吃粉,涼了就不好吃嘍!”景譽還想再聊,對桌的吃食先來了,那人擋嘴,小聲對景譽提醒道,“這話題咱們私下說說罷了,公子對外還是少問,之前就有反對鹽商漲價的人悄悄失蹤了……”


    “哦?這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的,竟有此事?那世道還不亂了?”景譽感覺這般小心多少有些危言聳聽。


    “公子,信不信由你,在下隻是提醒,我還有一家老小,不想趟這渾水。”


    話不投機,那位專心吃粉,不再多言。


    沒過多會兒,景譽與丫頭的吃食也上桌了。


    一隻大海碗中,紅油、蔬菜、肉蛋俱全,還沒開口,那香味已鑽入鼻中,是一股高湯的純香氣息裹著濃鬱的酸氣,那酸中還帶有隱隱的酸臭味兒。景譽一聞,不禁皺眉:“這個能吃嗎?別再是壞了……”


    他還未說完,穿梭送吃食的小夥計忙解釋道:“看來公子是第一次吃這螺螄粉,這粉所用的湯是以螺與大骨一同熬煮,配料有酸筍、酸豆角、黃花菜、油爆花生、油炸腐竹、酸湯辣椒、加以新鮮的蔬菜,喜歡的還可加肉加蛋,最後淋上紅油酸湯這才送上桌的。那股子酸臭味就是來源於酸筍,吃上幾口就會讓人欲罷不能,以後吃不上,還想這口兒呢!”


    景譽聽後還是不肯下口,再看,一旁的魏珠已經大快朵頤起來:“主子快吃啊,又酸又辣,聞起來有點兒酸臭,吃到口中好香啊,這湯也好喝,粉更是韌性十足!”、


    “這位公子說對了,這螺螄粉吃的就是酸、辣、鮮、爽、燙,要趁熱吃才夠味兒!”小夥計見縫插針,說完就跑去其他桌為客人結賬去了。


    說得到是挺好,景譽就是過不了自己這關,但看人人稱讚,多少也勾起了興趣,便先小小的喝了一口湯,那酸辣的口感果真獨特!魏珠埋頭吃了一會,抬眼一看,主子也在跟那碗粉“較勁”呢,不由得慧心一笑。


    用過飯後,兩人並排走著,慢慢消食。


    這頓吃得過多,景譽畢竟是男人,還好些,魏珠將那一海碗連湯幹盡,胃裏正撐得難受。越走,步子邁得越小了,她實在是走不動了,最後幹脆站在一樹陰下休息起來。


    景譽走出十幾步遠,發現丫頭又不在身邊了,多少有些荒亂,有之前在美食集會的那次走丟的經曆,加之剛剛與臨桌聊天時也說這羊城不太平,他心中開始隱隱不安起來。


    放眼望去,午後街上人不多,想找誰並不算困難,巡視兩遍,他的視線一下子落在了一個水靈靈的公子身上,一身錦緞襯得人膚白貌美,十分顯眼。


    景譽心中不禁嘲笑自己,丫頭這不好好的嗎,沒事緊張什麽?便搖著折扇,信步向魏珠走去。


    這時,驚人的一幕發生了!


    隻見一披頭散發的婦人突然打橫處飛奔而來,一下摔倒在魏珠的腿旁,趁丫頭俯身欲伸手扶她,一把將懷中孩童塞入了魏珠手中,然後抱著丫頭的大腿倒地不起,聲聲淒慘地哭訴道:“公子啊,你可不能沒良心啊,當初是你勾引的我,現在我夫君知曉了,你與我的孩子可如何事好啊,公子救我!”


    婦人的話語明確,字麵上翻譯過來就是兩個字:通奸!


    重點是,魏珠還讓這婦人懷了孩子!


    目瞪口呆的不隻有魏珠,站在她對麵的景譽也是震驚不已,吃驚之餘,心中感歎道:喲嗬,這才多會兒沒見啊,這丫頭竟與婦人通奸了?還讓這女子懷孕,孩子都生出來了?


    緊接著,那婦女向街角眼光一轉,隻見一個大漢衝了出來,他手握砍刀,那婦人見狀靈活躲開,那刀眼看著就照魏珠砍來了!


    魏珠反應過來時已躲閃不及,她本能的將身子扭轉,蹲身埋頭,把繈褓中的孩童避到了自己懷裏,這一下,反把阤的後背亮了出來。


    自知那一刀砍下,定會重傷,魏珠嚇得渾身顫抖,卻聽身後熟悉的聲音響起:“膽敢當街傷人,沒王法了嗎!”


    魏珠一回頭,就見景譽立在她身後,將那持刀的漢子一手製住。


    “你是何人,敢管老子的閑事?”


    “敢傷她性命,我便管定了!”


    “你敢與我公堂對質?”


    “有何不敢!”


    在丫頭眼裏,此時的主子就如一株蒼鬆,筆直挺拔,高大威猛。可是這株“蒼鬆”在半個時辰後,卻與她一同被關在了牢房之中。


    因為這宗莫名其妙的“通奸案”,那小小縣令不分青紅皂白,連堂還未過,便將兩人收押了。


    大牢之中陰暗潮濕,好在兩人被關在了同一個空牢房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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