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礪鋒目光微閃,六穀如何知道他中了醉蓮之毒?


    不過青雀組織有諸多神秘之處,前朝遺脈,知道些偏門秘毒也不奇怪……


    他中此毒近十年,月月皆有一番驚險,遍尋天下未能得到治愈消息,六穀卻能一眼看穿,還給他帶來了解藥……


    “衛礪鋒,你來啦!”正想著,紀居昕小跑到他身前,清澈澄靜的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


    這是他的福星。


    他的生命有了他,才變的溫暖可依,想要安定。


    衛礪鋒眉眼溫柔,將小瓷瓶收好,揉了揉紀居昕發頂,“在做什麽?”


    “我在試菜!”紀居昕替衛礪鋒拍了拍肩上的雪,高興地拉住他的手往廚房裏走,“父親釀的酒特別好喝,我從來沒有喝過那麽烈又那麽香的酒!你也來嚐嚐!”


    衛礪鋒看了看六穀,六穀並沒有瞪他。


    原來小家夥早打過招呼了。


    衛礪鋒跟著紀居昕往裏走。


    六穀仿佛開了竅,擔心打擾了他們一樣,神色有些猶豫,“我就不進去了,外麵還有事。”


    紀居昕小臉瞬間就垮了,“父親是不想與我一起過年?”


    六穀有些不忍心,可想起小家夥看到衛礪鋒時亮亮的眼睛,覺得還是成全好,“外麵……有事。”


    紀居昕拉了他的袖子,眼睛忽閃,聲音軟軟,“可是我想與父親一起過年。”


    衛礪鋒卻想起來,難道六穀並不知道小家夥給青雀所有人發了帖子一起過年?他出聲提醒,“過年人多才熱鬧,一會兒榴五青娘,青雀的人都會來。”


    六穀修長雙眸睜圓,驚訝地看著紀居昕,“你叫了她們?”


    紀居昕點笑眯眯點頭,“從來沒有這麽多人能陪我過年,我很開心!”


    六穀想了想,笑著摸了摸紀居昕的頭,“那我也陪你。”


    紀居昕眉眼彎彎笑容燦爛,“您當然要一起!”


    六穀與衛礪鋒一起,跟著紀居昕走向廚房,大概這上半天,會在嚐菜中度過了。


    紀居昕沒有躲開六穀的手。


    事實上,自從接受了衛礪鋒之後,他發現對別人接觸不再像以往那般反感,尤其是熟悉的人。比如他現在可以和林風泉勾肩搭背開玩笑,可以讓綠梅服侍穿衣,可以讓六穀摸頭……


    他看著衛礪鋒,目光裏滿是感恩。


    這個男人,教會他太多……


    未時過,客人們陸續來了。


    先是青娘蓮步生輝,卷著雪花就進來了。她水眸含波,仿佛帶了無限歡喜,腰肢款款,步態柔美,看著好像一幅畫。可惜這幅畫一點也不講究,看到紀居昕就嚷,“主子!有沒有雞腿烀肘子給我來幾隻?我要餓死了!”


    院裏一眾眼睛都看直了護衛聽到這一嗓子,好懸齊齊栽倒,這絕對不是女神!


    有了青娘,再加上牛二,兩個活寶一鬧騰,氣氛歡快很多,紅彤彤的燈籠映照下,人影交疊,歡聲笑語處處,年節氣氛非常為濃烈。


    榴五也很快到了,對著青娘的巴結討好不再板著臉,紀居昕便明白,青娘這麽高興的原因是在這裏。


    柳無心掩飾身份是一品夫人貼身媽媽,年節本該很忙,不知道她怎麽處理的,竟然也能趕過來,紀居昕很驚喜。


    晚飯擺在院裏最大的暖閣,有牛二帶著將軍府兵士,有周大帶著這邊護衛,有榴五青娘帶著青雀手底姑娘,有柳無心帶著心腹掌櫃,有六穀帶著墨隊精衛,也有衛礪鋒。


    這其中有認識的熟悉的,也有第一次見麵的,可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真誠的笑,大家仿佛一家人,一點也不拘束,特別親切。


    榴五青娘手下青樓茶館多,管事用的大多是女人,因為榴五‘好色’,所以姑娘們相貌都很不錯,廳裏坐這麽些人,一小半是女子,顏色還出挑,男人們哪還坐得住?


    牛二肩負大任,頂著兄弟的目光上了,揚言要與姑娘們比鬥,輸了就挨個叫大哥敬酒!


    青娘眯了眼,先拎著酒壇子與牛二拚了回酒,喝酒像喝水一樣,牛二差點丟人的輸了。之後青娘撈起弓箭,讓人豎起靶子,與沒喝過酒的兵士比箭。


    外表溫柔如水,內裏強悍勇猛的青娘把漢子們驚的不輕,求勝心起,還真的分成幾隊,與姑娘們比了起來。


    場麵一時熱烈無比,紀居昕看的眼睛都直了。


    衛礪鋒卻不高興了。


    暖閣內置了炭盆,這麽多人一起瘋,裏麵根本不是溫暖如春,而火熱如夏了。士兵們也不講究,或者故意要展示身材,個個脫了上衫,露出一身肌肉,看的姑娘們一邊害羞,一邊裝鎮定。


    而且竟連小狐狸都目不轉睛!


    這群兵痞子哪裏有自己好看!


    衛礪鋒給紀居昕喂菜,倒酒,拉手,試圖拽回點吸引力,可惜……未果。


    衛礪鋒眯眼,索性自己上了。


    這麽人看著,他一點也不顧將軍架子,將軍臉麵,竟然脫掉上衣,左手拿了柄長劍,右手提了壇酒,他要表演一段劍舞!


    青娘‘哇’的帶頭鼓掌,步子都走不直,吼的聲音卻出奇的大,“將軍威武!將軍威武!”


    牛二也跟著嚷嚷,“將軍來首破陣曲!讓紀主子瞧瞧!”


    紀居昕眼睛亮晶晶,直直看著衛礪鋒。


    衛礪鋒眼睛微斜,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腳尖劃圓,長劍敲擊酒壇一聲,身體瞬間側傾,那個角度——紀居昕特別擔心他會跌倒!


    然而並沒有。


    衛礪鋒仰頭灌了口酒,酒液順著唇角滑到頸側,胸前,虯結肌肉跳動,仿佛凝結了無窮的力量,紀居昕看著看著臉有些紅……


    破陣曲是陽剛的,勇武的,衛礪鋒用他的步調節奏,和著劍擊酒壇脆響,豪邁的姿態表情,都訴說著一個沙場將軍無邊的魅力,紀居昕所有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他身上,片刻都不曾離開!


    ……


    待緩過神來,衛礪鋒已被護衛們起著哄,表演射箭。


    紀居昕是見過衛礪鋒射箭的,百步穿楊百發百中,帥極了!


    他亮晶晶的視線轉向六穀,“衛礪鋒好厲害!”


    六穀歎了口氣,“嗯,衛將軍很不錯。”


    為免將來吃虧,六穀嚴肅起來,同紀居昕好好說了說衛家。


    紀居昕邊聽邊點頭,在這點上,紀仁德並沒有騙他,六穀所說與紀仁德基本一致,衛家是個拖累,但對於衛礪鋒來說,並不算大事,他自己能解決。


    但六穀又補充了些衛家秘事,這些紀仁德不知道,紀居昕自己也沒查到。


    六穀說衛家傳統令人鄙夷,衛礪鋒祖上總是沒有嫡子,皆因其庶支做祟,害死將軍妻子,令將軍爵位無繼,爵位就會落在自家身上,惡性循環,衛家傳承就成了如今畸形形式。


    衛礪鋒的娘親就是被衛家如今掌權人害死的,為的還是爵位,可惜當時衛礪鋒的娘把衛礪鋒緊緊護在懷裏,衛礪鋒沒事,所以衛礪鋒對衛家的仇恨非常深。


    六穀隱隱透出這些,還說了件讓紀居昕意外的事,“衛礪鋒的娘,是大夏皇室後裔。”


    大夏朝綿延至今,皇室開枝散葉,有混的好的近枝宗室,如劉昀劉昔劉召;也有混的不好的宗室,如先前橫死的劉環。


    衛礪鋒的娘是遠支宗室,家裏其實並不出色,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皇家血脈,她氣質不凡性格果敢如男兒,馬上功夫也相當了得,隨衛礪鋒的父親南征北戰,一點也不含糊,若不是枉死在衛家人手裏,或許會做出一番事業,流傳千古也說不定。


    六穀對這點表示滿意,“這姓衛的,總也算配得上你。”


    紀居昕默然。


    竟然還門當戶對了……


    “衛礪鋒受安王皇上重用,也有此原因。”


    六穀緩緩解說,紀居昕能明白,有皇室血脈,算是半個自己人,比別人信任些也能理解。


    “當然他能在朝野之中橫著走,除了這個,還有他自身能力的出色,還有——他曾正色同安王皇上表明過,他喜歡男子。”


    六穀說到這點,紀居昕愣住了。


    衛礪鋒曾說自己可以在京城霸道橫行,自有他護著不會有事,他一直有所懷疑,原來……竟如此麽?


    衛礪鋒因為身世,能力被肯定,又道明不會有姻親,不會有後代,這樣的孤直之臣,上位者當然願意重用,願意容他放肆!


    可衛礪鋒是什麽時候說過這些話的?那時……是否曾有過可心的人?


    紀居昕歎了口氣,揪著過去不放不好,但是難免會想起,會在意。


    心底莫名湧上一股酸意,灼的人難受,他揪著衣角,默默體會這種感覺,難道這就是……吃醋?


    看小家夥有些懵,六穀拍了拍他的手以做安慰,並未提起衛礪鋒即將提親下聘的事,想著還是以後給他一個驚喜的好。


    這麽多人一起守歲,燃放煙火,熱鬧的不行,紀居昕看看左邊站著的六穀,看看右邊陪著的衛礪鋒,覺得這一生最幸福的時刻就是現在了。


    如果這一刻能永恒,多好。


    ……


    過了子時,院裏的人們開始三三兩兩扶著告辭,說明日一早再來與主子拜年。


    六穀與墨隊有話要交代,紀居昕便與衛礪鋒一起送人,很快,廳裏人走幹淨,隻剩下他們兩個。


    衛礪鋒再也忍不住,一手摟住紀居昕的腰,一手抬起他的下巴,迫不及待的吻過去。


    紀居昕仰著頭,承受這如暴風驟雨的急吻,心跳怦怦跳個不停。


    直到呼吸亂了,衣衫散了,衛礪鋒離開他的唇,在他耳側,臉頰輕輕吻著,聲音暗啞,“與我成親,好不好?”


    紀居昕愣了一下,“我們……成親?”


    “對。”衛礪鋒微笑著再次含住了他的唇,“我們成親……”


    紀居昕心頭一亂,意識迷離,被吻的模模糊糊,衣衫被褪到肩頭都不知道。


    衛礪鋒竊喜,衝著那精致小巧肩膀又吻又啃。


    “咳——咳!”


    突然外麵傳來一聲咳嗽,帶著警告,“小昕,為父進來了。”


    ☆、第230章 友人


    正月裏,紀居昕將在京城的朋友約出來好好玩了一次。


    雖然二月底就是春闈,學子們都很忙,但學識課業非一日之功,到了現在,如何讓自己心情不那麽緊張才更重要。


    林風泉仿佛被關多日終於能放風的小鳥,特別開心,見了紀居昕差點直接撲上去,眼淚汪汪,“親人哪!還是小九好!我叔祖父整日拘著我念書,上元節都不讓我出來賞燈,我都快被關傻了!”


    “我也是兌現前言,西山答應過你的。”紀居昕微笑眨眼,“溫習的如何?會試可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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