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居昕暗暗捏拳,不管紀仁德如何,如果他能記起當日尹斌所述細節,並循著路提前找到線索,紀仁德便一點便宜都得不到!


    快!


    努力想!當日尹斌是如何講述來著……


    ☆、第159章 準備


    時間不等人!紀居昕緊緊盯著紀仁德的方向,心急的要跳出來,勉強自己快點快點再快點,不然就要被四叔捷足先登了!


    哪知紀仁德隻與那皇商打了個招呼,看都沒看尹斌一眼,就走開了……


    紀居昕耳中翁鳴,用力呼了口氣,才發覺剛剛失態了。


    他以為紀仁德衝著那皇商去是問話或是有什麽線索,甚至知道尹斌這個關鍵人物,現在想想真是關心則亂,尹斌會在此冬月祭走運是前世發生過的事,如今一切都還沒有發生,此人毫不起眼,且與劉玨沒有任何交集,紀仁德根本不可能注意到他。


    這件事,隻有自己一個人知道!


    紀居昕閉了閉眼,長出幾口氣,提醒自己要冷靜。


    紀仁德會與皇商打招呼,大約二人之前認識,兩人距離不遠,打個招呼沒什麽不對。現下再看,紀仁德已經遊走於宗室權貴之間,姿態謙雅宛如君子,抬手投足氣質自如,與人言語頗有遊刃有餘之態,隻眸間偶爾暗含思量之色,大概是想一邊經營自己圈子,一邊仔細觀察他人。


    離的有些遠,紀居昕無法聽到他們說了什麽,但他幾乎可以斷定,紀仁德話間必會各種試探。因為那些人裏,有一半以上是劉玨交際圈子。


    調查死因不是那麽容易的,就算得到什麽有用線索,一時半刻也不會水落出石,所以這個時間差對紀居昕來說,是有利的。


    他招手讓周大過來,暗暗指了指尹斌的方向,“記住這個人。”


    周大也不問原因,仔細觀察片刻,對紀居昕點了點頭。


    滿目都是寒暄聊天的人……紀居昕找到一個角落,讓周大取了盤茶點,認真回想往事。


    他閉上眼睛,摒棄四周嘈雜聲音,認真回憶……


    那夜很冷,屋裏的炭用完了,他獨自出門,想到小庫去取。途中經過水榭。水榭在冬日被改成了暖閣,裏頭燈火通明,正是呂孝充在與尹斌飲酒聊天。


    二人音調拉長,一時高一時高,興奮又含糊,顯是喝醉了。


    呂孝充問尹斌,如何尹家升官這麽快,尹斌驕傲答道都是自己功勞,自己生下來時北鬥星星光大盛,福運加身,一輩子好運,別人比不了,吹了半天牛,才語含得意說在冬日祭上,得了個巧緣。


    他撿到一封信,信裏詳述了那位公子被殺真相,列舉了人證物證,信封裏甚至還放著一枚可做證據的玉扳指……


    紀居昕修眉微蹙,咬了唇繼續想,這封信是在尹斌在哪裏撿到的呢?


    可惜想了很久,記憶仿佛被雲霧覆蓋,非常模糊怎麽也想不起來。他明確記得尹斌是說了的,還說的很清楚,可他就是想不起來。


    他吃了塊點心,喝了口茶,看了眼仍然在人群裏遊走的紀仁德,默默提醒自己,還有時間。


    “獻藝大家請了哪位?”


    “聽說是蘭大家。”


    “蘭大家?竟然連蘭大家都請動了?那一會兒我等非看不可了!”


    “正是,蘭大家色藝雙絕,清麗出塵,一曲‘追夢人’感動天下,無人能及,可惜一直無緣得見,今日必要大飽眼福了!”


    ……


    四周聲音入耳,紀居昕頓時怔往。


    蘭大家……傳說中冷豔絕倫,舞樂天下第一的女子!


    思緒像被什麽一撞,脆生生響了一下,之後靈台清明,朦朦朧朧的記憶如同撥雲見明月一般,清晰浮現於眼前!


    紀居昕猛地站起來,他知道了!全部想起來了!


    尹斌那時說的正是:聽說蘭大家到了,我立刻朝祭台趕,路過假山群時,被一百年老槐樹根絆倒,這麽巧就看到了虯結根係中間有一封信。


    紀居昕唇角上揚,臉色紅潤,一雙清澈眸子熠熠生輝,任誰都看出他很高興。


    周大略側過身,“主子?”


    紀居昕衝他神秘笑笑,“你來陪我走一趟。”


    按流程安排現在是聖上的休息時間,禮部不會安排任何獻藝流程,蘭大家就算到了,也不是這種時候出場,所以……他的時間非常充足。


    紀居昕和周大一起登上高處。


    整個祭台很大,正北是大片皇陵,無需多做注意,東南西三麵,皆用假山石牆隔出很多分區,用來做不同的事,因聖駕前來,隔斷布置也層出新意,除了山石之外,還有諸多綠色盆景,高雅擺件,美觀又大方。皇陵講究也別外不同,鬆柏很多,常見不常見的植物都不少,但老槐樹麽……


    隻有一株!


    紀居昕唇角輕揚,叫周大附耳過來,“我讓你記住的那位公子……你把他敲昏帶到合適地點,保證祭典完畢之前才會醒來。”


    周大做事從來不問理由,隻要是紀居昕讓他做的,殺人放火都會去,從不關心是否合理,是以紀居昕一說,周大立刻點頭,“是!”


    紀居昕悠然回到了所有人交流寒暄的主會場,隻等著時間一到,就去拿那個證據。


    因為不確定那封信是什麽時候放在那裏的,他最好與尹斌出現的時間相同。他不敢貿然守株待兔,現在跑過去等,萬一人家看到有人,不放了或者換地方了他不要哭死?


    隻是這樣的話,就得解決了尹斌這個‘福運加身’的人,要保證他不能在那個時間出現在那個地點。


    紀仁德還在四處見人。


    紀居昕現在心態很好,一點也不著急,於是他也開始找人。


    來到京城,他其實還真有些人要拜訪的,比如林風泉的叔祖徐文思的親戚。


    他在臨清幾次出手,直接或見接地幫了別人,別人不像紀家眼瞎,很認可他的努力,很真誠地想與他維持關係,此次進京,他收到了林風泉徐文思的好幾封信,說是自家長輩想見見他,無奈沒有合適時機,現下倒是正好。


    幾家大人眼力也不差,早看過紀居昕的畫像,紀居昕這一走出來,清俊少年模樣不要太招眼,一下子就被認出來了。


    於是林家通政使司的叔祖父,徐家六科給事中的伯父,很快不期然偶遇老鄉紀居昕,熱鬧聊了起來,連夏飛博家在京城的官員關係網絡,也有幾個過來打了招呼。


    甚至還有不認識的人也過來了,比如三品苑馬寺卿的劉大人,紀居昕懵了一會兒才想起來,當初在陽青扳倒王縣令時,得了大便宜的劉縣丞,不就有個叔父是苑馬寺卿來著?


    紀居昕做為晚輩,自然態度謙遜應對得體,並且適度表現自己才華,讓別人放心。


    他這這麽熱鬧,紀仁德自然看到了。


    紀仁德眉頭微皺,顯然不明白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小庶子如何能引這些官員關注。要說前途,紀居昕不過是個秀才,便是在臨清成績不錯,功名路還很難說;要說身份地位靠山,更是一個都沒有,根本沒利益可圖。


    他想了想,把這個原因歸結於長輩對小輩的喜愛了。


    紀居昕模樣長的不錯,聽說在臨清時與夏林徐三家少爺交好,混的很好。現在看這些大多是這三家人,就算不是,也與這三家有關係,認為自己猜的不錯,很快放下了。


    相貌也是很重要的資本,他這‘京城紀四’的名頭,有一分部也是借了長相的光,他非常明白。


    這種場合大家都很忙,能抽出時間聊上一兩句已十分不錯,紀居昕很有眼色,淺聊幾句後,就不再打擾,隻說日後空時一定上門拜訪,大家紛紛暗暗讚許其心性,不驕不躁,沉穩有度,小年紀實在難得,皆道一定恭候,便轉頭各忙各的了。


    紀居昕在京城時間短,除了因臨清而來的關係,其它的並不多,所以各種談話會麵結束的算是相當快,他又沒去尋別人搭話,身邊很快冷清下來。


    紀仁德看到很滿意,心道果然所料不錯。


    周大很快回來,衝著紀居昕做了一個順利完成的手勢,紀居昕眼睛都亮了,太好了!


    他開始放心地吃東西。


    之後要忙的事很多,大概沒這麽多空閑。


    “紀公子,我家爺請您過去一下。”


    剛吃完東西,麵前出現一個小廝,小廝相貌清秀,儀態很好,還很眼熟。


    紀居昕微笑,“可是郡王爺尋我?”


    來人正是劉召的長隨,臉上掛著熱情的笑,“正是,如果公子空閑的話……”


    “帶路吧。”


    紀居昕站起,跟著長隨去見劉召。


    就算劉召不來找他,他也會想辦法找過去,他身份地位不一般,如果意外撿倒信時,有這樣一位證人……


    效果會更好。


    離開前,紀居昕看了看紀仁德。


    紀仁德正站在劉環麵前,不知道說了什麽,劉環麵色有些不愉。


    紀居昕忍不住笑了。


    劉環此人,與劉玨一起巴結著劉昊,相處時間最多,線索的可能性最大,可劉環在宗室圈汲汲營營這麽久,年紀再輕,還有什麽是沒見過的?


    紀仁德……是不是低估了劉環?


    ☆、第160章 證據


    紀居昕與劉召見麵次數不多,相處卻已如積年老友一般。


    “見過郡王殿下。”紀居昕笑著上前行禮。


    ‘積年老友’劉召態度卻不怎麽好,雙手抄袖哼了一聲,“就因你如此見外,每次見麵皆要行禮,在外也從不輕易提及吾名,才會混的如此慘淡。方才人群裏,又受冷遇了吧!”


    紀居昕早已習慣劉召表達關心的別扭方式,“多謝召殿下關心,方才一切順利,我並未受到冷遇。”


    “誰關心你了!”劉召瞪了紀居昕一眼,“你當好生記住我說過的話!”


    “……我知道。”紀居昕聲音輕緩,“今日天涼,殿下一直隨聖上跪在祭台,身體可有不適之處?”


    他會有此問,皆因隨皇上一起跪在祭台上的,就屬劉召年紀小。太子身體不好,聖上特許跪了個厚墊子,墊子底下沒準還會有暖膝之物,劉召可是硬生生跪在地上那麽久……他好像看到劉召站起來時腿有些抖。


    “囉囉嗦嗦像個婦人……”劉召皺皺鼻子,“我跪你不是也跟著跪了?我身體壯的像頭牛,怎會有事?再說哥哥還給我帶了膝上加毛的褲子換。你操心我還不如操心自己,就這小風一吹就能倒的身子,也敢來這裏受罪!”


    劉召麵色有些窘迫,話意很凶應該是很不好意思,看樣子應是受了些罪,現已妥善處理,紀居昕唇角彎彎,“這便好。我也沒事,衣服是特製的沒受什麽罪,勞你惦記了。”


    紀居昕說話時看了眼身上衣服。衣服是衛礪鋒親自挑料子選款式盯著做的,別說膝上的特別毛層,就是上麵中衣裏也綴著一層薄薄的毛料,穿在身上非常溫暖,在外晾了這麽半天,愣是一點也不覺得冷。


    劉召擺擺手,從他身後走出幾個持著食盒的人,麻利地在旁邊石桌上擺上幾盤菜食。


    “我瞧著你們那堆人都在說笑,也無甚好菜,特別賞你點。”


    劉召嘴上說的傲氣,眼角卻注意紀居昕表情,一臉的在意,紀居昕忍俊不禁,“謝召王殿下體貼。”


    劉召哼了一聲,走過來坐下。


    紀居昕不等他瞪眼,也坐過來。


    他理解劉召對他的好意,心內一片溫暖,他也沒辜負這份好意,每樣菜皆吃了,直誇味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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