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真好養。”衛礪鋒坐在桌前,托著下巴色眯眯地看著他。


    紀居昕:……


    “有事?”


    衛礪鋒點頭,把劉昊呂孝充的事簡單說了,問紀居昕看法。


    紀居昕聽完冷笑,“戲倒是做的好……”


    雖然對京城局勢的並不多,霧裏看花一般看的不太清楚,但是該考慮的方向都有,紀居昕表示分析無壓力。衛礪鋒邊聽邊點頭,小狐狸又長進了。


    這事說完,衛礪鋒開始問那夜紀居昕遇險的事。


    紀居昕先是毫無芥蒂說了,說完又皺了眉,“你怎麽知道?我記得當時並沒別人,連宋飛都被黑衣人纏在外麵。”


    衛礪鋒:……


    他第一次無語,不知道編個什麽話來哄小家夥。


    他既然能知道這事,定然是手下看到了,手下為什麽看到了,他能說是他派去跟蹤保護的麽?如果派去保護他,為何見他遇險並沒任何行動?是準備看熱鬧的嗎?


    他倒可以編個瞎話來騙紀居昕,可是紀居昕很聰明,隻要有一點漏洞被抓住,他的臉往哪擱?以後還能不能正大光明騙小家夥吃豆腐了?還能不能不要臉耍流氓了?


    衛礪鋒采取了轉移話題戰術。


    “你給青娘吃的是什麽?”


    紀居昕:……


    能不能不要這麽明顯?你真不想說我不會逼你的。


    紀居昕歎了口氣,沒再追問,略略偏了頭,“除濕去毒的丸藥。我初次離家,恐水土不服拖累商隊,便隨身帶了此藥。是夏飛博幫我尋的好藥,顏色味道同一般丸藥不同,唬人也夠了……當時我沒的選。”


    “你做的很好。”衛礪鋒露出我不是責怪你的樣子,“危險時分當然要想盡辦法讓自己安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沒什麽不對,但是善後之事不得不考慮。”


    紀居昕正色點頭,“你說的是。”


    “如你所述,此人不像權貴官員下人,更像是江湖中人,”衛礪鋒鷹眸微眯,周大對於青娘的武功路數評價也說明了一點,“江湖中才人輩出,不能小看,你騙了她,豈知她會不會回過味來,向你尋仇?我們當做好準備。”


    “正是如此,”紀居昕伸出一手指,“我同她說一月時間毒發,隻要她能走出皇莊,一月之後,必會來尋我。”


    “我會派人查她的下落,這個月你需小心,身邊不能缺人,有任何不對都要及時與我說,另外——”衛礪鋒拿出一粒非常小的碧綠色扁圓物件,“隨身帶著這個。”


    紀居昕接過來,仔細觀察,物件非常小,還不足小手指甲蓋大,質硬,略透明,有光澤,看著有點玉,但又不是玉,乍一看挺好看,“這是什麽?”


    “毒藥。”


    衛礪鋒聲音一出,紀居昕差點把手裏東西扔了。


    “小心——”衛礪鋒順勢托住紀居昕的手,“這可是稀有物……”


    紀居昕瞪著衛礪鋒耍流氓的怪有痞痞神色,“放開。”


    衛礪鋒得了甜頭也就沒繼續,從善如流地放開,麵色正常嚴肅,反而烘托出計較這種小事的紀居昕有些無理取鬧……


    紀居昕瞪了衛礪鋒一眼,衛礪鋒很無辜地眨了眨眼。


    “將軍若是無其它事,便請回吧。”紀居昕淡定地下了逐客令。


    衛礪鋒一時沒反應過來,他這是被趕了?


    “將軍請——”


    “有!我有事!”衛礪鋒連聲說,“我要與你講說這毒藥怎麽用,毒藥隻對女人有用,那女人若敢威脅你,你捏碎了就是!平時裏把它——”


    “把它結入衣服袢扣,嵌在腰帶掛飾荷包之上,亦或藏於袖袋之中——”紀居昕微笑著晃晃手,“看到就能知道怎麽用,不需要將軍細說。”


    “那我與你說說策略,如那女人用強——”


    紀居昕黑了臉,“我不是傻瓜,自會應對!”他直接推著衛礪鋒,把人推出了房間,然後‘哐咣’一聲關了門。


    衛礪鋒摸了摸差點被砸到的鼻子,歎了口氣,等了好一會兒不見紀居昕開門,不死心敲了敲又喊了幾句,裏麵仍然沒動靜,隻好表情不怎麽美妙地回轉將軍府。


    見衛礪鋒身影從牆頭躍下,周大來去飄了幾回,步態略有些愉悅之感。


    劉昊呂孝充在皇莊衝突之事雖說已經結束,但此事所餘激蕩卻並非到此為止,至少對史方遠和吳知遠來說不是什麽好事。


    史方遠最近才混入高層點的圈子,好不容易認識了劉昊這個小王爺,正是想好好表現一番引劉昊關注的時候,結果皇莊賭戰他一點正麵風頭沒有,小隊伍還出現了內訌,他心下不平,特別需要找個人虐,發泄下怒火。


    吳知遠是歸平伯府嫡幼子,家裏有爵位,可這爵位聽著好聽,其實已算沒落,如果再不能入皇上眼,以後的下場,大約會和降爵回祖地小縣的家族一樣,淡出京城,這一淡出,想回來就難了。


    按說反正爵位不是吳知遠的,他不需要太努力,可吳知遠雖然也有嫡幼子的嬌氣高傲,對兄弟的心是相當真誠的,他嫡親大哥對他非常不錯,有機會他當然願意幫自家保住爵位,與劉昊交好也有這方麵目的。


    他與劉昊交好,也與呂孝充相熟,皇莊之事透著詭異,他分別探望過兩個人,順便都探了些口風。


    劉昊除了責怪呂孝充,更恨劉昀,這一切皆是因他而起,讓他丟麵子受傷的罪魁禍首就是他!可劉昀因為這件事應對得宜再一次得了皇上讚賞,他魏王親爹都開口道了謝,他不好針對,非常想找個人虐一虐,而那天劉昀的人裏……雖然都不突出,勉強有個領隊還不錯。


    吳知遠便知道,劉昊想試探著折騰紀居昕。


    呂孝充這邊呢,對紀居昕有想頭,人也不是太精明,與吳知遠關係又不錯,吳知遠一引導,他自然也覺得不錯,還差點當場流了口水:如果降服了紀居昕,一定給他送來,小王爺留著也沒用不是?


    吳知遠眼神直衝他下三路瞄,“你都被揍成這樣子了,還想著這事?”


    吳知遠本打算好好想個主意,治治紀居昕,沒想到紀居昕直接送了機會到他麵前。


    紀居昕這天突然想出來,離開紀家前楊氏曾三番五次囑咐,到了京城一定要去歸平伯府看他的姑姑紀瑩,有什麽事也可以求姑姑幫一把,他完全把這事給忘了!


    禮不能廢,再怎麽著,他與紀瑩是實打實的親戚,不管別人嫌不嫌棄他的身份,他的姿態應該放正。


    紀居昕迅速寫了個貼子,讓綠梅準備了一車禮物,和孫旺一起送到歸平伯府。


    禮物給歸平伯府,貼子問候紀瑩,並且提出想過來看望,如果紀瑩有時間,就給個時間見上一見,沒時間說個不方便即可,日後他在將京城呆很久,總會有機會。


    隔著一道牆將軍府裏正看卷宗的衛礪鋒,也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好像忘了要治一個人……


    他拍了拍桌子,“牛二!”


    ☆、第151章 陷阱


    紀居昕貼子下到歸平伯府的時候,吳知遠正好在家,還非常巧地知道了此事。


    貼子署名紀家,下給後宅女眷,歸平伯府後院姓紀的,隻有二爺原配發妻——紀妍。這樣的貼子一到,門房立刻精乖地分出來往內宅送,當然送也不能直接送到二太太手上,得先送到管家的大太太手裏過一遍。


    歸平伯府的老太太說是還掌著家,其實大半管家權利都交給了嫡長媳大太太,內宅信件貼子到她那裏過一遍是規矩。大太太瞧了一眼貼子,一點沒耽誤,直接讓人去送給二太太。小丫鬟拿著貼子走出去,正巧碰到了進來看望兄嫂的吳知遠。


    吳知遠是老太太的老來子,同大爺差了十幾歲,大爺大太太幾乎把他當兒子帶,長到如此年紀,精乖又嘴巧,模樣也不差,在大房丫鬟眼裏地位相當高,小丫鬟一看到他就紅了臉,手一鬆,貼子就掉到了地上。


    吳知遠有心想逗小丫鬟一逗,蹲下去拾地上的貼子,‘不小心’碰了小丫鬟的手一下,小丫鬟登的羞紅了臉,低著頭不敢說話。


    “你……”吳知遠嘴角剛挑起一個非常風流的弧度,貼子上的落款映入眼簾——紀居昕。


    他定睛一看,也顧不上小丫鬟了,迅速打開貼子——


    果然是他。


    原來紀居昕是二嫂的家人……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


    小丫鬟見他不說話,怯生生開口,“七爺……這是婢子……婢子……”


    “你的差事嘛,爺知道。”吳知遠眼珠一轉,已經有了主意,“你是奉大嫂命去與二嫂送信的?”


    吳知遠笑容風流,俊逸無邊,小丫鬟紅了臉,“……是。”


    “送信啊……”吳知遠一邊和小丫鬟調笑,一邊腦子裏迅速轉著想法子。


    這張貼子用詞謹慎低調,仿佛不欲招二嫂喜歡或厭惡,能多一事如不如少一事。他對自家情況最清楚,二嫂麽,這些年對紀家也算是上心,可對紀家再上心,也比不上對二哥的上心,至今為止她膝下仍無男丁,隻要二哥發個脾氣,她就沒時間想紀家的事了……


    再說這紀居昕的名字,他從沒在二嫂那裏聽說過,想來不是什麽重要人物,大約是庶子?


    “著什麽急,伺候爺才最重要,小桃啊,爺身上不舒服,你來給爺捏捏好不好?”


    吳知遠聲音仿拌了糖,又甜又黏,小丫鬟羞不知如何是好,讓她伺候,可是要收她入房的意思?“婢子有差事……”


    “這個不急,”吳知遠翻開貼子,“你看,上麵就寫了與二嫂問安,如果二嫂有空就約個時間,沒空不見也沒關係,一點也不重要,你伺候我一回再去送也來的及……”


    “婢子,婢子哪能……”


    吳知遠越說湊的越近,最後幾乎是貼著小丫鬟的頸子吹氣,小丫鬟羞的肌膚緋紅,“七爺您別……別這樣……”


    別看吳知遠年紀不大,風月裏可是老手,勾搭一個小丫鬟基本手到擒來,小丫鬟最後半推半就的,被他拉出了大房的院子,走到一處無人廂房。


    這點事瞞不過大太太,大太太聽到丫鬟來報也沒在意,“不過一個丫鬟,七弟喜歡就隨他了,過兩天扯幾匹布做幾套新衣裳,備些釵環首飾,把小桃送到七弟房裏,別鬧出旁的事來不好看。”


    “那貼子……”


    “倒是不急,”大太太手裏帳本根本沒放下,匆匆吩咐,“你盯著此事,保證貼子送到二弟妹手裏即可。”


    “是。”


    吳知遠把小丫鬟帶進廂房,脫了衣裳把小丫鬟親親摸摸弄的軟成一灘水,瞅個空溜下床,叫來貼身小廝說了幾句話,小廝垂頭應是,又匆匆轉身離開,辦事去了。


    房裏小丫鬟怯怯的聲音傳來,“七爺……”


    “我來了,心肝兒……”


    一個時辰後,小丫鬟強撐著要起來做事,可她初初破瓜,又足足被吳知遠折騰了近兩個時辰,渾身酥軟沒一點力氣,別說站,坐起來都勉強,吳知遠體貼,讓下人送了飯食,親自喂給她吃,讓她小睡一會兒再動。


    給出的理由也很充分:爺剛才太疼你,你現在這樣想走也走不了,就算你走得了也沒用,現在午時剛過半,大家都午睡呢,你去了也沒人理,放心,有什麽事,爺替你擔著。


    小丫鬟何嚐體會過這樣的貼心疼惜?自然是幸福地睡了過去,近一個時辰才醒,這時她再想去辦差,吳知遠就沒攔了,捏了捏她的小臉,“晚上到爺屋子裏來。”


    小丫鬟紅著臉去了二房,二房氣氛很詭異,明明過了午睡的點,仍然安靜地不像話。


    她小心道明來意,二太太的陪房丫鬟親自來接了貼子,她才鬆了口氣,轉身回去。


    一刻鍾後,吳知遠的貼身小廝來報,“二太太正忙著,接了貼子隻看了一眼,就放到一邊囤起來,沒任何回話。”


    “紀居昕的人呢?”


    “早走了,今天就是下人過來送禮下貼子,留了個地址說等回信。”


    “很好。”吳知遠蹺著二郎腿,眯著眼笑。放在一邊囤起來,就是短時間內不理也沒關係,內宅的習慣他早懂了。


    “明日給紀居昕帶個話,要自稱是二嫂的人,請他四日後未時在雅清閣見麵。”


    “可是……”小廝有些擔心,“這樣行嗎?被知道了……”


    “你拿銀子去外麵雇人,自己不出麵,誰會知道?記得尋個精乖的,好生教教怎麽說話。至於我嘛……四日後在別外麵碰上那人,不過是偶然,他敢拿我家後宅女眷名譽開玩笑,我出手教訓他,沒誰會說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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