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礪鋒微挑了眉,後退半步,“當然,這是你家。”言下之意,如果這不是方家地盤,他是不會給麵子的。


    相當霸道。


    方象和笑嗬嗬,沒半點不滿,“在下想問問,二位可是什麽矛盾?人生在世,最重要就是開心,沒什麽是解不開的,在下不才,想做個和事佬。”


    圍觀少爺們紛紛點頭,雖然不知道方家老爺在想什麽,但這姿態擺的極好,單就副笑臉,也得人三分好。


    呂孝充細長眼睛斜著衛礪鋒,指著地上的方平睿,“睿兄被他傷成這個樣子,他還欲辣手虐待,我瞧不過去,想說個情,哪知衛將軍不僅不肯,還質疑我是誰,憑什麽!”


    這一臉怒氣,這言語重音,其實你最介意的不是衛礪鋒傷了方平睿,是衛礪鋒不把你當根蔥,不給你麵子吧!


    部分圍觀少爺不禁心中暗想。


    方象和將視線移向衛礪鋒,掃過地上躺著的方平睿時,眼睛眨都沒眨一下,“請問衛將軍……”


    衛礪鋒指著方平睿,“他好龍陽,欲染指於我。”


    這話說的凜然大氣,殺意十足。


    人群中眾人皆張大了嘴巴,驚訝地看著地上的方平睿——真是好大的狗膽!


    方平睿好男風,這點在場少爺多少有耳聞,但他不是一向喜歡身嬌體柔雌雄莫辨的少年麽?什麽時候改了口味喜歡壯漢了?


    雖然衛將軍相貌的確英俊,引人心生向往,可再怎麽看,這人也是個男人,沒一點女相啊!


    他雖精瘦,但身上都是腱子肉啊!


    這麽高這麽強壯,手大腳大,那手跟鐵條似的,眼神厲的像隻狼,聽說身上功夫高強無比,軍中比武所向披靡沒有對手,方平睿怎麽敢下手!


    是眼睛瞎了麽!


    腹誹完方平睿,眾人又看向衛礪鋒。


    一般男人被下這樣的手,不應該惱羞成怒,衝冠一怒,怒不可遏嗎,怎麽衛將軍一點沒有羞憤的樣子?一臉正氣眉目板正,對方平睿下手是狠辣了,可沒有一點像被調戲的人啊?


    紀居昕忍不住捂了眼,真不要臉啊……


    方平睿認得衛礪鋒,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染指衛礪鋒啊,衛礪鋒明明知道,還義正言辭一板一眼地說謊!


    人好男風也不會想怎麽樣你好吧!


    躺在地上的方平睿也是醉了,他抖著聲音喊,“我是看錯人了……我道歉,我認罰,衛將軍請手下留情!”


    見他說話,衛礪鋒一個眼神拋過來,一臉你竟然還敢說的殺意。


    方平睿立刻識相的躺好,不敢開口了,把場麵交給老爹。


    方象和再心疼兒子,也不敢現在把方平睿扶起來,自以為知道了真相,就與衛礪鋒商量,“犬子無狀,得罪了衛將軍,方家願意付出代價,將軍饒過犬子性命如何?”


    衛礪鋒很奇怪地看著方象和,“我說過要殺他麽?”


    方象和:……你是沒直說,但表情動作眼神都暗示了!


    “方家向將軍道歉,賠禮送到府上,同時好生教育犬子,直到懂事才準出門——”方象和笑嗬嗬地看著衛礪鋒,“將軍看如何?”


    衛礪鋒點了點頭。


    方象和大喜,“那今日之事,就這麽過去如何?”


    衛礪鋒卻搖了搖頭,“不好。”


    方象和臉上笑容一僵,他剛剛是耳朵聾了麽,衛礪鋒竟出爾反爾了!


    “方家教育兒子與我無關,我又不是他老子。”衛礪鋒指著方平睿,“犯不犯事我也管不著,但若再撞到我手裏……嗬嗬。”


    方象和被衛礪鋒的笑弄的心底一寒,還未說話,衛礪鋒又指著呂孝充,“他說姓呂,還想管你家事,可是你這兒子定的媳婦?”


    呂孝充登的臉上充血通紅,“你才是他媳婦!”


    他也好男風,正是這個愛好讓他與方平睿成了朋友,但他喜歡的可不是方平睿這一口!他是何等身份,如何能雌伏於人下!


    衛礪鋒臉色一變,看著就要翻臉,方象和趕緊過來圓場。開玩笑,兒子認錯人衛礪鋒都敢把兒子打成這樣,再讓衛礪鋒受言語委屈,不管哪樣,能輕易放過方家才怪!


    “誤會誤會!”他笑嗬嗬衝著呂孝充拱手,對衛礪鋒介紹,“這位是皇後族人,身份高貴,哪能是我方家能高攀的,犬子能與其為友,已是方家幸事,衛將軍千萬不要誤會。”


    終於有人捧,呂孝充得意的哼了一聲。


    “哦……”衛礪鋒摸下巴,“那就是還沒成親麽。”


    “沒成親你個鬼!”呂孝充跳腳,“我們沒打算成親!”


    “那是要做外室?”衛礪鋒目露惋惜之色,“皇後族人……真是可惜了。”


    “你才要做外室!!!!!”呂孝充氣的咬牙切齒。


    “衛將軍!衛將軍慎言啊,我方家和呂公子並無關係……犬子今日犯下大錯,理當受罰,可他自幼體弱,能否讓他起來了?”方象和趕緊安撫呂孝充並岔開話題,再繼續下去定是要打起來!


    衛礪鋒高冷地點了點頭,方象和趕緊讓人把方平睿扶起來。


    之後他衝著呂孝充拱手,“今日之事累公子諸多,且請公子移步暫做休息,稍後在下再親自拜訪可好?”


    呂孝充憋著口氣,並不想離開。


    論武他打不過衛礪鋒,論文他說過這個兵油子,被人套住話埋了坑,不找補回來哪有麵子!


    兵油子也就是會耍黃腔玩嘴皮子,真正論文采贏得了他才怪!


    他還鄙視他們呂家!


    他憑什麽!


    一個沒什麽重量,也沒族人為官的世襲將軍,說起來隻是個武勳,有什麽用!跟真正望族權貴差遠了好吧!


    他家皇後可是坐的穩穩的!


    他才不走!他要讓這姓衛的好生知道厲害!


    方象和看出呂孝充意途,很是心憂。


    他提議讓呂孝充離開,衛礪鋒沒表態就是默認同意,呂孝充離開了今天這事就過去了,他若是不想離開……不行!


    方象和背對衛礪鋒,在他看不到的角度下,嘴唇開闔輕輕衝呂孝充說了句話:衛礪鋒簡在帝心。


    呂孝充聽懂後心頭一驚。


    他家是出了個皇後,可皇後上麵還有個皇上!


    曆來後宮不得幹政,當今登基一年餘,聖心獨斷,文武百官心裏皆有底,月月看著邸報,略一分析,就能知道哪位朝臣得了聖心。


    呂家長輩也千叮萬囑,有些人身價不明,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去惹。


    衛礪鋒就在此列。


    方才一時激憤,他忘了這事。


    現在想想,衛礪鋒剛剛根本就是故意的!


    他明明知道呂家!知道他在說什麽!


    卻偏偏不照理出牌,故意引他入套!


    一點麵子都不給,甚至是故意的!


    他為什麽敢這麽做……


    衛礪鋒能這個年紀爬到這個職位,不是個傻的,敢這麽做定然是有倚仗!


    沒有族人的武官……倚仗隻有皇上!


    再往深裏想,衛礪鋒出現在臨清是皇上親派,明明低調行事的人卻來了一向熱鬧的方家梅宴,還對上自己……


    莫非皇上對皇後有不滿,這是在提醒呂家!


    呂孝充額角滲了汗,訥訥說,“伯父說的也是……”


    他轉身欲走,走前為了氣場不那麽低,狠狠瞪了眼衛礪鋒,“今日便放過你!”一臉咱們等著瞧的表情。


    衛礪鋒抱著胳膊,猩紅唇角揚起,笑容略詭異,仿佛在說:我等著,你可一定要來!


    呂孝充背上涼嗖嗖的走了。


    方象和暗暗擦了擦手心的汗,還好衛礪鋒沒再計較,他要真壓著人不讓走才更嚇人。


    “今日我方家招待不周,將軍你看……可怎生是好?”


    方象和心裏略悲摧,衛礪鋒剛說不行,怎麽才能讓他滿意不記恨方家?自己想不到,隻好由衛礪鋒提條件了。


    衛礪鋒目光越過樹叢,看向天際,“天涼,方家梅宴就此而止吧。”聲音雲淡風輕。


    “就、就此而止?”方象和臉上的笑有些掛不住,就此而止是什麽意思?不會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吧!


    “對,就此而止。”衛礪鋒鋒利視線看著方象和,語意森然,“散了。”


    方象和剛剛從旁觀察衛礪鋒和呂孝充對峙,就知衛礪鋒很不好惹,眼神太利,如今如刀鋒劍芒的視線落到自己身上,刀刀如實質,他方知自己還是想的太簡單了。


    這樣如同實質的殺氣,普通人怎麽受的住!


    “可……可是……正宴還未開始……客人們還沒用飯……”方象和頂住壓力,艱澀拒絕。


    衛礪鋒笑了。


    “好啊,”他仿佛一點也不介意方象和的拒絕,隻冷淡地說,“若有什麽不好的事,你方家可要好好撐住了。”


    方象和頓時汗濕後襟,衛礪鋒在威脅他!


    方家人今日惹了他,他還高抬貴手放過了方平睿,方家要連點道歉誠意都沒有,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方象和不能無視這個威脅,因為衛礪鋒一定能做到!


    方家在臨清算是大族,族裏也有不少人為官,家裏老太君和京裏簡王太妃是姨表親,看著繁花似錦,但能上朝麵見皇上,簡於帝心的可是一個都沒有!


    衛礪鋒年紀輕輕,就得皇上讚譽,還是安王麾下大將,哪是個簡單的!


    方家可是敢惹?方象和沒和老太爺商量,就能給出答案:不敢!


    “還請衛將軍高抬貴手……”方象和聲音有點抖。


    衛礪鋒沒理他,轉身就走。


    方象和知道此事已無法挽回,馬上高聲喊,“衛將軍留步!我馬上就通知下去,今日梅宴到此為止!”


    “很好。”衛礪鋒負手繼續走,頭也不回。


    好歹挽回了衛礪鋒一點好感……


    方象和深歎,梅宴客人基本都是臨清人,地位高不到哪裏去,方家都可應付,雖說丟點臉,也比招禍強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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