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智超終於露出一絲笑容,道:“那也不準瞞著我,你要是受了氣,我就要替你出氣,你要是吃了虧,我就要替你討回公道。”


    夏汝崢笑眯眯的點點頭,另外幾個人都是一副被超哥的甜言蜜語感動死了的模樣,文智超一個人踹了一腳。


    對於那個老客戶,夏汝崢也拜托文智超幫忙去說了一聲對不起,畢竟人家也算是受了無妄之災,問題還是出在王芳身上。當時為了維護王芳的麵子,夏汝崢都沒有機會跟那個人說聲抱歉。


    對方表示自己不計較了,不過也沒有見他們過來吃飯,想來覺得是丟了麵子,不肯過來了。


    夏汝崢也隻有歎氣的份兒,自己算是好心辦壞事,沒有一個人得了好了。要吸取教訓。


    眼看著過年越來越近了,回家過年的事兒也要準備起來了。


    夏汝崢慢慢地搜羅著,今天給這個妯娌買件衣服,明天給那個妯娌買個鞋,倒是慢慢地將東西都湊齊了。兩家的老人家衣服都是買的厚厚的棉襖,家鄉那邊的冬天還是挺濕冷的,老人家的身體受不得凍。


    除了家人,一些親戚也要買一些,這些倒是不用特地給誰買,夏汝崢就準備了一些幹海鮮之類的特產,這些東西在內地還算是稀罕貨色。


    天越來越冷了,今年擺早餐攤兒比去年好了一些,至少不用受那個冷風吹了,冬天的時候,田妮兒家的包子生意倒是好一些,冬天吃熱乎乎的大包子身心都暖和許多。


    田妮兒還有些不好意思,感覺自己搶了夏汝崢的生意一般,但是夏汝崢知道,這不過是大家的選擇罷了,並不是田妮兒做了什麽的緣故。


    “你們今年回家過年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難得有點空閑,田妮兒和夏汝崢坐在一起打毛衣。上一世,夏汝崢打的毛衣都沒人穿,人家嫌她老土,這一世,大家都誇她打的毛衣好看又舒服。


    “差不多了,幾個大袋子,想想都頭疼。”夏汝崢笑著道。


    幾個編織袋才塞下,夏汝崢想著要帶著這麽大的幾個編織袋擠火車就頭大。


    田妮兒道:“我們家就不回去了,回去車票又貴,還累人。”


    田妮兒的家庭情況夏汝崢知道的,隻要夫妻兩個多多寄錢回去,家裏的情況才能改善一些。


    “要是想孩子了,讓家裏寄照片過來就是了,等你們多賺了錢,就把孩子接過來,說不定還能在這邊上學呢!”


    田妮兒道:“我也是這麽想的,讓家裏把老人孩子的照片都寄過來。不過把孩子接過來,還是麻煩,我們又忙,萬一沒看住……還不後悔死?”


    其實田妮兒是很想孩子的,隻是不幹宣諸於口罷了。


    夏汝崢看著都覺得可憐,想著自己以後有了孩子,還是不要放在家裏給婆婆帶了,自己會想不說,孩子長成啥樣都不敢保證,而且婆婆好幾個孫子孫女,一個沒留神出了什麽事兒,那可真是要後悔死。這個事兒要跟文智超好好嘮嘮。夏汝崢下定決心。


    “你也別這麽說,以後的事情誰說得好呢?而且這裏是城裏,如果孩子能在這裏上學,不是要比家裏的老師家裏的學校好很多?難道你不想供出個大學生來?”


    這麽一說,倒是讓田妮兒心動起來,是啊,自己路過過這裏的學校,那樓房修的,那大門多氣派,還有那些老師,看著比自己老家那個胡子稀稀拉拉跟老鼠似得老頭兒好多了,說不定……說不定……田妮兒心熱起來。要是自己的娃兒成了大學生,哪裏還用像自己這樣累死累活的?那就是吃國家糧的命啊!


    ☆、第87章 回家


    夏汝崢的思緒也飄得很遠,自己現在還沒孩子,回去那些人怎麽說自己不管,但是等有了孩子,自己一定要給他們最好,要彌補上輩子的遺憾和過錯。


    重來一世的夏汝崢,對於孩子是又盼又怕,這次孩子們的爹不一樣了,夏汝崢自然是十分樂意生的,怕的是上輩子的事情又來一次,那真是要將人的心肝都給磨碎了去了。


    定下回家的日子是臘月二十,在路上需要一天多的時間,到家的時候都是臘月二十二了。


    文智超和海生,阿旺三個輪流排隊,在濕冷的大晚上熬了一晚上,可算是將大家回家的票都買好了。


    文智超三個說起買票的情形還直搖頭,真是記憶猶新。火車站不少人打地鋪,就是等著買票的,因為每天隻放出幾天內的票,一下子就能搶完了,如果不在那裏守著,根本買不到。說到底還是黑心的黃牛造成的。


    “我問了,我這票,在窗口上買,二十左右一張,你們猜,黃牛販子手裏多少錢?”


    幾個人都搖頭。文智超道:“特麽的便宜的要五六十,貴的要上百塊錢去!人家幹了一年活,三個月的血汗就在這張票上了。”


    大家都忍不住說,這黃牛也太黑心了。


    兄弟幾個跟著文智超,還算是收入不錯,特別是海潮,別人聽說在小飯館打工都能夠每月賺幾十塊,都羨慕的不行不行的。


    夏汝崢似乎也能夠理解什麽田妮兒兩口子不樂意回家了,這回家一回還真是傷筋動骨一次,而且又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情。


    文智超和夏汝崢的車比其他的人的都早,所以大家先將兩個人送到火車站,這一路上,文智超推著自行車上麵兩個大包裹,海潮幫著扶著,阿旺幫著扛了兩個,海生扛了一個,夏汝崢倒是手上空空,提著一個小背包跟老板娘似得。


    火車站是真正的人山人海,很多人打地鋪等著買票,有的是等車,真是下腳的地方都難找到一個。


    “你幫我叮囑紅衛,好好看著店,到了大年二十五六左右,就可以關門了。來年我得票還沒買好,我估摸著八號是來了的,要是沒趕過來,你們誰在這兒就幫著督促著紅衛開磁帶店的門。”


    “好勒,超哥,這些我們都記得。自行車也會給您放好,我們來得早的話,也來火車站接你!”


    隻是在這個電話沒有普及,更沒有手機的年代,想要通知個事兒不是那麽容易,不過阿旺和海生說,到時候他們輪流過來守著,一定可以等到的,至於海潮,說反正飯店沒開張,他可以一直在這裏守著,直到超哥夫婦回來。


    還真是讓夏汝崢感動了一把。


    如今送人還能夠送到月台上,而且大家都是一窩蜂的,還有人從窗戶爬進去,那種洶湧的人潮,還真是挺嚇人的。


    夏汝崢還有點手足無措,文智超扛上一個包裹,一手拉著夏汝崢,前麵有海潮和阿旺幫忙開道,後麵有海生護著,才安安生生上了火車,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要說一句的是,這年頭的火車票還是手寫的,跟發票本似得上麵寫著日期車次座位之類的信息,當然上麵不可能有個人身份信息,更不可能說用身份證買票了。


    其實也很好理解,如今的身份證還是過塑的一代身份證呢!


    不要以為上了火車就萬事大吉了,大家還需要等上一兩個小時,火車才能夠出發。


    夏汝崢坐在位置上,等著文智超等人將幾個大包放好了,才暗暗鬆一口氣。還有人不斷往車上擠,而且大包裹已經充斥了整個車廂!


    文智超道:“下次咱們爭取買臥鋪,不用這麽擠了。”作為靠過道的文智超頭頂上還有一個包裹,不知道人家怎麽固定住的,感覺隨時有掉下來的危險。


    阿旺跑去買了水果,還買了汽水兒,不過不是健力寶,健力寶明年才被生出來呢!


    夏汝崢道:“還買這個幹什麽,妮兒給我準備了好幾個大饅頭菜包子,我自己做了醬菜,水果又貴又重,路上還不一定吃的完。”


    現在的水果還隻有平時誰家有人生病了住院了就買點水果,還沒到想吃就吃的地步。


    當然,水果罐頭也頗為風靡,因為交通運輸和保鮮技術的緣故,很多水果難以銷售到很遠的地方,所以就被加工成了水果罐頭。


    阿旺道:“車上時間長,無聊,沒事吃點水果比總啃饅頭要好!”


    推推搡搡大半個小時,車廂裏才空了一點,因為送人的人終於下車了,不過還是站在車窗外趴著窗戶跟人說話。


    阿旺等人也沒走,趴著窗戶跟文智超說話,夏汝崢隻覺得挺熱的,大概是車廂裏人太多了,擠擠挨挨的。


    差不多兩個小時後,火車終於嗚了一聲,然後感覺車身震了震,還有嗤出氣一般的聲音,火車要開動了,列車員用大喇叭叫喚讓送親友的趕緊下車,賣東西的也趕緊下去,火車就要開了。


    火車開動的時候,還有很多人把身子伸出窗外跟親友揮手告別,引來列車員一頓教訓。


    車上實在是無聊,沒什麽人玩撲克,畢竟那十年給大家留下的心理陰影麵積暫時還大得無法估量,侃大山的聲音剛開始還挺大的,後來便漸漸地小了。


    如此在火車上過了大半天,終於到了省城站。


    文智超和夏汝崢兩個人下車,幾個包裹重的要死,幸虧沒多久就遇上了來接人的劉國慶和文智超的兩個兄弟。


    親人相見,自然是分外激動,握手了好一會兒,才分開。


    劉國慶騎著單車來的,文智超的兄弟也把文智超的自行車騎來了,不過看那樣子,變舊了不少,肯定這一年多裏沒少用。


    夏汝崢倒是不放在心上,對於夫妻兩個來說,一部自行車也不算什麽貴重的東西了。


    先去找了個地方吃飯,夏汝崢感覺省城比廣州果然還是要差一些,沒有那麽熱鬧,吃飯的地方還是國營飯店,又貴又不好吃,服務員還鼻孔朝天的。


    匆匆吃完飯,坐汽車去家鄉的城裏,然後還要從城裏回去。


    大汽車也是滿滿當當當哦,光是自行車就好幾輛,全部綁在車頂上。


    又晃悠了幾個小時,才終於到了城裏,接下來的路隻能靠走了。


    夏汝崢有些幽怨地看了文智超一眼,是不是自己在廣州過得太嬌氣了,倒了一趟車就感覺渾身累的很。


    幾個人到家裏的時候都是半夜了,夏汝崢倒是想留劉國慶過夜來著,隻是家裏畢竟婆婆當家,劉國慶也說要回去,說明天帶著夏汝倩和兒子過來。夏汝崢這才開心一點。


    吃了一碗荷包蛋麵,又草草的梳洗了一番,夏汝崢和文智超都爬上了床,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就直接昏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已經是一大早了,妯娌都在家裏,倒是幾個兄弟不在家。


    看著大家期盼的眼神,夏汝崢哪有不懂的,急忙將兩個大包裹拉出來大派送。


    “廣州那邊別的不說,衣服還是挺便宜的,還質量不錯!這些都是我和智超找了關係買來的,國營廠都沒有這個款式這個顏色呢!這個是給媽的,媽您試試!”


    夏汝崢給婆婆選的衣服是暗紅色的,但是上麵繡了花,雖然是機器繡的,卻也顯得別樣又精致,版型也好,一點都不肥大,穿著就顯年輕了一些。


    婆婆還有些羞澀:“好看不?會不會顏色豔了一點?”


    夏汝崢幫忙扯了扯衣角道:“哪裏,你這年紀正適合呢!穿著洋氣漂亮得很!廣州那邊很多婆婆都這樣穿,幹活又方便,又暖和!”


    婆婆摸著衣服麵料,道:“恐怕挺貴的吧?”


    夏汝崢道:“我說了,是找關係買的,人家私營的小廠子,要賣出去哪有那麽順當,有些存貨,又看在關係好的份上,給便宜了!我今個兒可要把話說明白了,免得你們還以為這些衣服多貴呢!廣州那邊跟上海似得,價格便宜,可以選的顏色款式又多!不比上海貨差!這件衣服在咱們省城買,肯定要幾十塊,但是我在廣州買,也就十來塊錢!媽,您可別心疼,我們這一年多不在家裏,難得回來一趟,買點好東西孝敬您,應該的!”


    說的婆婆感動的。


    夏汝崢又給婆婆拿了一條棉褲和一雙鞋子,都是十分保暖厚實的。


    婆婆的給了,接下來就是幾個妯娌了。


    夏汝崢別的沒注意,就是在價格上特別注意了,買的價值差不多的,免得到時候為了一塊兩塊的差價在那裏心裏不平衡。


    “這件衣服給大嫂,大嫂瘦,穿這件衣服更顯瘦,輕省又漂亮!這雙鞋是給二嫂的,二嫂我知道你腳喜歡長凍瘡,所以買了一雙裏麵有毛的!可熱乎了!這個衣服是給三嫂的,三嫂你胸大腰細的,我還特地找裁縫給你改了改,把腰收了收,等你穿起,肯定好看!……”


    一件一件派發下來,果然妯娌就親密了不少,畢竟拿人手軟不是。


    給孩子們每個人準備了一條燈芯絨的褲子,一件棉襖和一雙鞋,鞋子不在多保暖質量多好,就是講究個新奇。


    “我是估摸著大家的碼買的,要是誰的碼子大了或者小了,來找嬸娘,我趁著這幾天給你們改了,好穿著過年!”


    ☆、第88章 婆婆訓話,姐妹談心


    小孩子們當然因為穿了新衣服而高興不已,在房子裏蹦蹦跳跳的,甚至還想穿出去顯擺一下,被自己的親娘一把抓住,然後把新衣服擼了下來,說等到再穿。


    除了女人孩子,幾位兄弟當然也有,夏汝崢不說是自己選的,說是文智超選的,說男人知道男人喜歡啥樣的,碼子也是比照著文智超來的。畢竟叔伯的東西,夏汝崢不太好插手太多。


    等到妯娌們滿載而歸,各自回房的時候,夏汝崢拿了一套黑色的衣褲來,道:“娘,這是給爹的,您看著爹試試,哪裏不合適了,告訴我,我給改了。”


    婆婆也沒有客氣,接過來放在一旁,拉著夏汝崢坐下了。


    夏汝崢忐忑,這是要單獨問話了麽?


    雖然文智超因為怪異的長相而不那麽受爹媽的待見,但是畢竟是他們的親生兒子,還是要比媳婦親一些的。更因為文智超的長相,二老的心情也很複雜,夏汝崢怎麽說也是這一片數一數二的閨女,怎麽就樂意嫁給自家被稱為白毛鬼的兒子了?覺得夏汝崢虧了的同時,又有些心虛。


    “怎麽樣,在外頭還習慣不?”


    夏汝崢知道婆婆和公公肯定要問話的,道:”還行,剛去的時候是有點難,不過現在慢慢做上道兒了,就好了。”


    “有沒有什麽不好的事兒?要是有,可不能瞞著我們。”


    夏汝崢道:“怎麽會?有事兒瞞著家裏的爹娘算個啥?雖然我們去那裏是人生地不熟的,但是你知道智超的能耐,可交了幾個不錯的朋友,幫了不少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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