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夏汝崢覺得農村婚姻可怕的一個地方。


    在夏汝崢給夏娟兒送親的時候,見到了一個很奇怪的人,滿頭白發,皮膚也很白,夏汝崢也知道這是白化病,不傳染也不怎麽樣,白化病人跟普通人沒什麽區別,就是毛發全都白色,皮膚也很白。


    這個白化病人雖然滿頭白發,但是一張臉卻出奇的好看,隻是那張臉一直臭著的,參加婚禮也是拉著一張臉,也不怕主人家罵他。


    農村人就愛看個稀奇,所以看到白化病人的時候,不少人都竊竊私語,連夏汝倩都忍不住驚異。


    夏汝崢道:“沒什麽好稀奇的,又不傳染又不怎麽樣。”


    夏汝倩驚奇地問道:“姐你怎麽知道不傳染啊?”


    夏汝崢學著夏汝倩翻個白眼道:“白頭發怎麽傳染?讓你長出幾根白頭發?”


    夏汝倩就忍不住笑了,道:“說的也是,隻是也太奇怪了點。要是長得正常的話,肯定是個很漂亮的男孩子呢!”


    聽見妹妹這樣大膽地評價人家,夏汝崢忍不住抬手敲了夏汝倩的頭,一轉過臉,不妨就撞上那雙眼神冰冷的眸子,心突的一下,好像做了什麽虧心事被抓住了一樣。


    夏汝倩也沒防備被瞪了一眼,被嚇一跳,回過神來嘀咕道:“真是奇怪的人,看看怎麽了,又不掉塊肉!”


    夏汝崢被夏汝倩的話給逗笑了,道:“你看一眼沒事,可是每個人都看一眼,誰能受得了?要我說,別看就是了。”


    夏汝倩狠狠地瞪了回去,那人也沒過多表示。


    夏娟兒的婆家有齊整的房子,家人看上去也不錯,夏汝崢從心底裏期盼她能夠過上不錯的日子。


    回到家夏汝倩就忍不住跟夏春富說見到的那個怪人。


    夏春富道:“那是周家塘的文家的兒子,不少人都曉得他,就是因為長了一頭白頭發嘛!他們家裏人從爺爺奶奶到他侄子侄女都正常,就他一個是那樣子的。”


    “看上去好凶的!”夏汝倩還不忘八卦。


    夏春富道:“人家天生那樣,肯定總是有人用奇怪地眼神看他,還說他閑話,他要是不凶一點,別人還不把他說成妖怪?”


    夏春富還真是了解人性,夏汝崢默默想。


    夏汝倩還不高興道:“我和姐姐都被他瞪了好幾眼呢!眼神跟刀子似得!”


    夏春富道:“好啦好啦,人家隻是看上去凶而已,而且人家不知道你是誰,別想那麽多。以後你也是,看到跟普通人不一樣的人,像白頭發啊,少條腿少隻胳膊之類的,別老盯著別人看,那不禮貌,你沒有惡意,但是被你看的人不舒服。”


    夏汝崢道:“爹說的對,這樣也免得得罪人。”


    她總感覺那個白化病人不是那麽好惹的,後世不也有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就打群架打死人的麽?


    如今夏汝崢又大了一歲,夏春富不僅僅等著別人來看親提親,也主動去打聽別人家的男孩了,隻是夏汝崢硬傷就是年紀大了,這年頭農村對女孩子年紀要求高,太小太大都不行,太大了人家嫌你以後生孩子的時間少了呢!而且不如年紀小的幹活幹的那麽多幾年,別人覺得不劃算。


    ☆、7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因為黃忠上門求親求了兩回,別人不免犯嘀咕,這黃忠已經求了兩回了,怕是和夏汝崢有了點什麽吧?如果沒有,這麽求都求不來,自家可是做不到把身段放得那麽低的,就算是夏春富再看得起女兒,也不是這麽幹的。


    人的想象力是無限的,更何況是在沒有其他娛樂可供消遣,隻能夠八卦其他人的農村。


    慢慢地,有些不好聽的流言就傳出來了,說是夏汝崢跟黃忠背著夏春富有了往來,所以黃忠才有膽子上門去求親的,夏春富知道後大怒,狠狠的拒絕了黃忠之類的。


    夏汝倩聽了就不高興了,她姐姐眼光那麽高,怎麽可能會看上黃忠那個家夥?以前和姐姐好的那個人可是吃國家糧的。隻可惜兩個人距離太遠,又沒辦法馬上結婚,隻能夠掰了。


    對此夏汝崢也很無奈,嘴巴長在別人身上,總不能去把別人的嘴巴給縫起來吧?


    夏汝崢不免又想到前世的自己,被黃忠說成精神病之後,很多人都開始相信她是精神病,而且醫生還煞有介事的說她問題很嚴重,需要長期吃藥和治療。這樣也是正中黃忠的下懷,黃忠就有了在外麵鬼混的合理理由,黃忠壞事做盡,別人還要感歎一句,真是個不走運的,竟然有個精神病老婆。


    本來夏汝倩還勸夏汝崢說清者自清的,聽了夏汝崢的憂慮之後,夏汝倩頓時坐不住了,道:“不行,姐,難道你就要因為別人這樣說就便宜了黃忠那混蛋不成?你願意我還不願意呢!”


    夏汝崢也苦惱,道:“這事兒不能亂來,你再讓我想想。今天爹說了要去河裏鳧水,到時候你記得讓他再淋個澡。我去菜地裏弄點菜回來。”


    “知道了知道了,姐,偏生你事兒多,誰家不是在河裏鳧了水就不洗澡了的?”夏汝倩叨叨咕咕的,以前夏汝崢不理事,現在理事了,反而有了掌家的味道,連她和爹都要聽姐的。


    夏汝崢道:“那還不是沒辦法……”


    見夏汝崢又要搬出自己的理論,夏汝倩急忙道:“知道啦知道啦,河水不幹淨,有寄生蟲,讓爹洗洗更好。”


    夏汝崢這才滿意地出了門。


    夏天傍晚還有餘溫,卻已經比中午好多了,太陽已經倚在了樹梢,成了橘黃色,整個世界也被塗滿了橘黃色。走在路上,能夠聽到牛叫聲、吆喝聲、倦鳥歸巢聲……聲聲輕快悅耳,悠閑動人。空氣中還有花的暖香,時時拂過鼻尖,醉人心脾。


    如此美好的傍晚,夏汝崢也卸下了滿心的憂慮疲憊,不去想黃忠的事情,哼著忘了名字的歌,順著彎彎曲曲的羊腸小道去菜園子裏。


    夏天菜品豐富,圓嘟嘟的紫皮茄子,大紅大綠的辣椒,長長的豆角,茂盛的空心菜,夏汝崢摘了滿滿一籃子菜,不擔心吃不完,給點東家送點西家,很快就消耗完了。


    回程的岔路口,夏汝崢一時興起,走上了一條岔路。沒過多久,她就後悔了。


    樹林裏傳來女人的呢喃:“哎呀,輕點兒,可疼呢!”


    夏汝崢腳下一頓,一時之間全身都僵硬了,就算是社會越來越開放,也沒有遇到過打野&戰的啊!


    男聲更是讓夏汝崢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別怕,疼就叫出來,我喜歡!”


    可不就是夏汝崢夢裏夢外如惡魔一般的聲音!


    夏汝崢僵在那裏,無比後悔自己一時的心血來潮。這條小路平時就沒什麽人走,更何況已經是快要天黑的傍晚,難怪這對野鴛鴦會肆無忌憚。


    那女聲還回應道:“表哥你好壞哦!”還伴隨著嚶嚀聲,必然正是火熱的時候!


    此時夏汝崢並不覺得旖旎,隻覺得很惡心。原來上輩子黃忠在婚前就開始亂搞了!原本以為自己已經知曉得夠多了,原來還有這樣的黑曆史!


    站了幾分鍾後,夏汝崢也漸漸冷靜下來,該覺得丟臉覺得怕醜的是那對野鴛鴦才是,自己堂堂正正從這裏路過,一沒偷雞二沒摸狗,憑什麽她要害怕呢?這麽想著,夏汝崢不由得挺了挺腰,目不斜視地開始往前走。


    哪怕做過心理建設,夏汝崢還是覺得很忐忑。


    人的心理就是這麽奇怪,明明應該是做壞事的人感到害怕才是,沒想到她作為路人竟然也覺得害怕了。


    當然,裝作沒聽見直接走過去,野鴛鴦沒有發現她更好,這樣省得直麵黃忠,要是發現了……那她也抬頭挺胸回擊回去才是。


    樹林間的小道上總是有許多枯枝敗葉,夏汝崢沒走兩步就踩在了枯了的樹枝上,嘎吱一聲,十分醒目。


    夏汝崢苦笑,這是老天爺不放過她,那就實在是沒辦法了。


    林間女聲驚慌道:“有人!表……表哥,我得回去了!”


    不知道黃忠說了句什麽,那女聲就乖乖地沒有吭聲了。


    夏汝崢剛快速走了兩步,就瞥見茂密的樹林間鑽出來兩個人。


    果然是黃忠,而另一個女孩子,夏汝崢麵熟,卻叫不出名字來,可是夏汝崢卻知道,那是黃忠親愛的表妹。


    對於這個表妹,夏汝崢同樣記憶深刻。


    黃忠的表妹比他小,可是已經嫁人兩年了,孩子都生了。前世的時候黃忠就對侄子很好,不僅僅是每逢過年要打個大紅包,上學的時候幫忙找關係進好學校,工作的時候幫忙找關係進好的單位,對夏汝崢和他生的親生兒子都沒有那麽好。夏汝崢是懷疑過的,可是被黃忠壓製的太狠了,不敢往深了想,更不敢做什麽。這一次,事情更早地擺在了夏汝崢麵前。


    夏汝崢微微後退了兩步,抿著嘴不說話,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黃忠和他表妹,男的敞著衣服,褲頭還鬆鬆垮垮歪歪扭扭的,看得出是匆忙之間的事情。可是黃忠一臉淡笑,絲毫沒有做無恥之事被人撞破的尷尬和忐忑。看到是夏汝崢的時候,笑容更加熱切了。


    而後麵那個女人,長得矮小,麵容一般,雙手還扯著衣服,似乎感覺衣服還沒穿好,頭發蓬亂著,果然是黃忠葷素不忌的風格。


    雖然老一輩還有表哥表妹做親的,但是現在也是要避嫌的,隨著國家的宣傳,表哥表妹結婚的越來越少了,他們倒是不怕。


    “沒想到,還是熟人啊。”


    夏汝崢腦海裏轉過千萬個念頭,雖然最想做的是把黃忠打成狗頭,可是人家有兩個人,黃忠還是男人,又是個心狠手黑的,到時候吃虧的還是自己,想來想去,這輩子還和黃忠沒什麽過節,最好的辦法就是當做不知道。


    於是夏汝崢臉上露出一絲假笑,道:“好巧啊!”


    黃忠皮笑肉不笑道:“是挺巧的。怎麽?摘菜回來啊?”


    夏汝崢點了點頭,一般人鄉裏鄉親這麽問的就會隨手拿一把菜送給人家,如今菜地都是自己的,夏家也不缺這把菜,隻是夏汝崢不想便宜了這個混蛋。


    “是啊。”幹巴巴地回答了之後,夏汝崢就不知道說什麽了。


    黃忠此時完全沒有了平時在人麵前憨厚老實的模樣,敞開的衣服和淩亂的褲子更讓他像個流*氓,衣服上的補丁則是讓他像個窮酸的流*氓。


    黃忠故意靠近了夏汝崢,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天天用香皂的人家果然不一樣。”


    夏汝崢皺了皺眉,躲開了兩步,這人身上有股怪味,前世似乎也有,隻是因為夏汝崢嫁過去之後條件改善了,才沒有那種味道。應該是長期洗頭洗澡沒洗幹淨的那種酸臭味兒。


    這個時候能夠用上香皂的算是有錢人家,黃忠家是絕對用不上的。


    見夏汝崢躲開了,黃忠頓時臉色不好看了,道:“你嫌棄我?”


    夏汝崢定了定神,上輩子黃忠給她的是刻在靈魂裏的痛苦,還有對黃忠的懼怕。


    “你靠我太近了,不習慣。”夏汝崢語氣平常道,黃忠這舉止分明是流*氓,才做的出來的。


    黃忠轉而笑眯眯道:“沒關係,多多接觸就習慣了,這可是一輩子的事情呢!”


    後麵黃忠的表妹不知道什麽時候也恢複如初了,還來幫腔道:“可不是?以後可是自己的男人呢!”


    夏汝崢被他們說的話惡心到了,反問道:“自己的男人?怕是你的男人吧?東西亂吃死的是你自己,話亂說我可不能保證死的是你還是誰了!”


    夏汝崢快被氣死了,這輩子最大的目的就是擺脫黃忠這個男人,現在他擺出自己是夏汝崢男人的這副姿態是什麽意思?誌在必得嗎?好一個不要臉的男人。


    黃忠倒是沒有被夏汝崢的話氣著,反而慢悠悠道:“別著急,總有一天你會跟我的,到時候這也是你表妹呢!可要好好相處才是!哦!對了,她是第一個跟我的,按照以前的規矩算,她比你還大呢,以後要把她當成大婦一樣尊敬,明白嗎?”


    長長的尾音帶著明晃晃的威脅。


    ☆、第9章 得與失


    夏汝崢被氣得滿臉通紅,聲音也不由自主拔高了:“黃忠,你&他&媽要不要臉!老娘什麽時候說要嫁給你了?真是癩□□吞月亮——癡心妄想!今天我就說給你聽了,我就算是死也不會嫁給你的!”


    夏汝崢一氣吼完了,氣得胸口起起伏伏的,手都在微微顫抖。不管那是前世還是夢裏,夏汝崢都感謝上天,讓她有機會不再走錯路,此生再與黃忠糾纏到一起,她還不如早點喝農藥早點去投胎,省得又要糟心一輩子,還要拖累家人。


    黃忠也沒想到自己竟然被夏汝崢嫌棄至此,恨恨地瞪著夏汝崢,過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氣,道:“好!好!這可是你說的!老子今天也把話撂在這裏了,要是我黃忠沒有把你弄進家門折磨你一輩子,老子就不是人!所以老子隻給你兩條路,要麽帶著嫁妝乖乖嫁給我,要麽,就去死!”


    說到死字的時候,黃忠的臉已經奇異地扭曲了,似乎已經看到夏汝崢痛苦地死去的模樣,這讓他無比暢快!平日裏的黃忠已經是惡魔,而此時,隻是惡魔撕掉了偽裝,露出了青苗獠牙而已。


    夏汝崢害怕之後,反而又平靜了一些。像上輩子那樣,悄無聲息地整死自己還落得好名聲,總沒有現在說出來好,現在,自己竟然也能夠把黃忠逼急了,算是功力進步了。


    夏汝崢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那咱們走著瞧,是我死,還是走出一條康莊大道來,然後看著你死。”


    說完,夏汝崢頭也不回地走了。


    後麵傳來黃忠的狂叫:“夏汝崢!你他*媽真是個賤&人,老子真是迫不及待要弄死你了!”


    聲音傳的真遠,但是像蒼蠅一樣討厭,哪怕成語用的很準確。


    一路飄飄地回家,到了家裏,夏汝崢才腿一軟地坐下了。


    夏汝倩從廚房出來道:“怎麽去了那麽久?”


    夏汝崢擦了一下汗,道:“等爹回來了跟你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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