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是一個美人,不過幸好因著皇後照拂,偏是偏了一點,卻無需與其他低階宮妃住一起,也不用依附高位妃子,算是比較自由。也明擺著不得寵便丟棄的意思。這裏監視的人不算多,她身邊服侍的宮女小霞剛從內務府領了月利回來,行色匆匆地跑進屋子裏,見著施愉便立刻抽出了袖子的一張紙條遞上去。“誰給你的?”施愉瞧著,眉頭微微蹙了起來。“一個禁軍侍衛,統領身邊的。”樊之遠?施愉快速地看了紙條,然後卷成團,看到那嫋嫋生煙的香爐,便打開了蓋子丟進去。其實宮裏這傳得沸沸揚揚的話她也聽說了,心裏跟著著急,這明擺著便是有人借此生事,離間這對兄弟。是誰,不言而喻。可是這是陽謀,哪怕明知道對方別有用心,可是帝王者,卻聽不得這些。“娘娘,那您去嗎?”小霞是皇後選派給她的宮女,然而事實上卻是李璃的人。雖然李璃口中說著照拂不到後宮,然而終究為了保護他的愉姐姐,還是冒險將信任之人送到了她身邊。施愉站起來:“去,現在就去。”*饒是殺了人,燕帝心情依舊不痛快,這些人雖然以下犯上,犯了禁忌口舌,可是有些話卻說得不是沒有道理。燕帝不止一次在李璃麵前說過自己沒用窩囊,這不是他的釋然,而是自嘲,仿佛多說幾次,便能欺瞞自己一樣。相比李璃,他除了運氣好坐上皇位,的確什麽都不是。可是要他對一直疼愛的弟弟生出別樣的猜忌,這也不是他所願。阿璃已經為他付出太多了,狼心狗肺的東西才會憑這麽幾句別有用心的話就不認這個弟弟。他漫無目的地走著,前麵忽然出現一個婀娜的人影,左右張望,待看見他時眼中露出欣喜,徑直朝他走來。“皇上。”柔柔的嗓音跟她的人一樣仿佛春風化雨,頃刻間拂開了那纏在心頭的陰霾。燕帝看著她,不禁動了動唇:“阿愉。”慶春宮裏,小霞上了茶,便帶上門出去了。燕帝很少來慶春宮,有起初皇後勸著半推半就,也有施愉主動去邀寵。外人眼裏,這位年紀頗大的施美人於燕帝而言乃是一個有點舊情卻又沒那麽深厚的一個女人。跟寵冠後宮的敏妃相比,實在不足為懼。不過也因為一個月有那麽一兩次承寵,是以也少有人為難她,誰都知道再過不久,新鮮和懷念過去,她也隻會成為皇帝再也記不起來的女人。燕帝心情極差,在外需要端著,維持毫不在意的態度。可在施愉麵前,他就像將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的負重暫時放下一樣,重重地吐出一口氣。清新爽口的清茶遞到了燕帝的手邊,施愉在他身邊坐下,手輕輕地放在燕帝的手臂上,溫柔繾綣地望著他說:“今晚就留在我這兒吧,好不好?”燕帝微微一愣,能偶爾來此坐一坐,放鬆一下疲憊的身心已經是燕帝不可多得的奢望。他不能放縱自己,所以來慶春宮從來不敢多呆,更不敢過夜,就怕給施愉帶來四麵八方的妒忌,無端讓她受到傷害。似乎看出燕帝的想法,施愉將頭輕輕地靠在他的肩上,抱住他的腰說:“別擔心,偶爾留戀一次並不打緊的。再說,我也想你,你不來,我隻能望穿秋水地等著,掰著手指過日子。”“阿愉……”燕帝聽著心中漣漪震蕩,不禁摟緊她。“原來相見之後再分開,等待是這樣漫長。”施愉輕輕一歎,“也是這樣的煎熬。”燕帝垂下頭輕吻她的額頭,落下點點憐愛:“是朕對不住你,朕沒用,明明心愛之人就在身邊,卻不敢宣諸於口,非得做出冷落你的姿態,才能保護你,這是不是很可笑。”“我懂,所以我願意等著,我告訴自己哪怕人老珠黃,容顏不在,隻要你心裏有我,都沒有關係。”施愉從燕帝的懷裏起來,眸光微動,帶著滿滿的期待,又有濃濃的哀傷,“其實能留在你的身邊,能夠見到你,我該滿足了,隻是人的貪心總是希望更多,我嫉妒敏妃,張揚無所顧忌,隨時隨地能夠見到你,也嫉妒皇後,每月總有兩日帝後相合。”施愉說著不禁笑起來,眼底帶著自嘲:“這樣的我是不是特別難看?”燕帝搖頭:“怎麽會,隻要喜歡一個人,又怎願意分享於旁人。阿愉,若不是她們背後有周沈兩家,朕又何必與她們逢場作戲,朕更願意下了朝之後陪著你說說話,看著你像從前那樣,我們彈琴論詩。”他握住施愉的手,輕輕地撫摸著上麵一個個繭子,眼底帶著心疼。施愉道:“那樣的日子想想就令人期待,卻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到呢?”聞言,燕帝握緊她的手說:“快了,朝中勢力已經不單單是周沈兩家的天下,阿璃布局已成,勢力盡顯,這三省六部的官員遲早就會更換,屆時忠君之士落於朝堂,朕無需再有顧忌。”施愉聽著不禁笑道:“沒想到阿璃那懶懶散散的性子,居然也會如此拚命。這可是件危險的事,皇上,您得看著他一點。”燕帝聽了,回頭望著她失笑:“他想的可比朕遠得多,又有樊之遠保駕護航,哪兒需要朕看著,如今朕還得倚仗著他呀。說來從未想過,朕的弟弟如此能幹。”這話帶著一點酸意,聽得施愉暗了神色,卻搖頭道:“可堂堂親王非得跟個男人在一塊兒嗎?”燕帝一愣,看著她。施愉眼裏帶著心疼:“當初他從冷宮出來,你怕他性子孤僻,常常帶到施府,你與爹在書房議事,就我帶著他,猶如姐姐一樣。皇上,誰願意看到自己的弟弟跟個男人在一起,就算喜歡又如何,不耽誤談婚論嫁留下子嗣呀!可是何必鬧得人盡皆知,百年後孤單一人不說,還留人看笑話。”“阿璃他……”燕帝忽然說不出話來,曾幾何時,他也勸著李璃無需為此貼上樊之遠,寧願自己日子艱難一些,可如今眼看著李璃跟樊之遠在一處,這種勸說他也不再說了。“皇上,您乃帝王,身不由己,我隻是您後妃當中一個,更是動彈不能。這個皇宮隻有進了才知道為何叫做囚牢,我真心的希望阿璃不要進來,他依舊是那個鬥雞攆狗,混不吝的怡親王。本來,這是作為哥哥姐姐該給他的無憂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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