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這個後果,蘇宅的管家便是一陣後怕。好在,怡親王派了雲小公子來,簡直再英明也沒有了。一個丫鬟匆匆地跑到後院,著急地問:“嶽山郡主來了,帶著好幾位小姐,都幹坐著呢,什麽時候才能上茶?”茶?這水能要命,怎麽上茶?管家於是望向水桶,剛才放下去的那條魚已經躺平在水麵上,嗚呼哀哉了。丫鬟不明所以,往裏麵一看,頓時麵容悚然。“這……這怎麽回事?”她結結巴巴道。“下的還挺多,就這個量,嚐一口,馬上歸西。”雲溪拿起一個瓷瓶,又往裏麵加了一些藥粉。而他的話則讓周圍齊齊倒抽一口涼氣。丫鬟戰戰兢兢道:“那,那我先去稟告小姐,讓她先……招待。”她說完就跑了,發誓就算今日渴死,也絕不沾一滴水。“雲小公子……”管家訕笑。雲溪放完了藥粉說:“再來一條魚。”一連三條,這桶水才將將養住一條魚,遊了有小半刻鍾,雲溪才道:“可以了,這桶拿去燒水吧。”他說著按照剛才那個藥粉配比,往井裏撒,接著又順勢丟了兩條魚進去。然後他轉身,朝著那被五花大綁的人走去。那夥計模樣的麵露驚恐,那可是砒霜啊,居然就這樣被解了?“雲小公子,這人怎麽辦?”管家問道。雲溪摸了摸下巴,饒有興致地說:“這樣吧,我去問問王爺該怎麽處置,要是沒什麽用,那就給我吧。手上有些毒藥,正好還沒人試試藥性呢。”他說著拍了拍屁股,便朝前頭的鋪子走去。雲溪一早上就在處理這井水,說來前麵發生了什麽還並不清楚,更不知道他的兩位師兄聯袂而來。鋪子人多,事忙,每一個夥計都忙得腳不沾地。雲溪穿著夥計的衣裳,一走進鋪子就被顧客給拉住了,一時間居然騰不出手來,好不容易擺脫,正要上樓梯,就看到一個熟悉的麵孔從上麵走下來……樊之遠畢竟不是空閑人,他陪著李璃坐一會兒,便準備回宮去。普一下樓,就見到一個明明已經邁上台階的夥計突然腳底生風,一扭身就往回跑,那火急火燎的,連武功都用上直接擠開人群奔向大門。樊之遠本還不當回事,如今這做賊心虛的模樣,更讓他目光一淩,心中疑惑頓起,不用他多言,身後的曉飛立刻追了出去。方才這一響動,引起了一樓鋪子裏的騷動,被撞開的人手裏拿著布匹紛紛埋怨,然而一回頭見到樊之遠,這位就是神色淡淡依舊帶著滿身煞氣的大將軍,便不約而同地住了嘴,二話不說讓開了道。樊之遠看著那門口,眯了眯眼睛,總覺得方才的夥計不管是身形還是武功路數都特別像一個人。李璃得了消息匆匆從樓上下來,看著樊之遠問道:“怎麽了?”“好像碰到了一個熟人。”樊之遠說著,便往外頭走。能被樊之遠稱為熟人的……李璃忽然想起來自家的倒黴小師弟,莫不是撞上了吧?於是他揚起微笑,故作不知地問:“那你看清楚了?是誰啊?”樊之遠搖了搖頭,他隻是匆匆一瞥,對方動作太快,並未看清。他皺了皺眉,心底有些疑惑,此刻的小師弟應該在師父身邊才對,怎麽會在京城,又穿著一身夥計的衣服?蘇月的身邊有不少李璃派來的人手保護,這個夥計有武功顯然不是單純的夥計,卻又為什麽會替李璃辦事?這樣想來,他覺得可能是自己看錯了。“無事,你且忙,我先回宮。”到了門外,樊之遠在不遠處稍微等了一會兒,便見曉飛轉了回來,對著道:“將軍,屬下無能,跟丟了。”想了想,他又補充了一句,“沒有交手。”曉飛曾經是死士,如今是樊之遠的親衛之首,他的武功自然不弱,然而就這樣還跟丟了,可見對方的輕功有多卓越。京城中什麽時候有這樣的高手了?於是樊之遠那點按下的疑惑頓時又浮現了起來。而這邊,雲溪兜兜轉轉在大街上饒了一圈,躲在暗處親眼瞧見樊之遠騎馬離開,才敢回到蘇月布莊的鋪子裏。他找到李璃,拍了拍胸口道:“差一點,大師兄,差一點我就跟二師兄麵對麵了!你倆一塊兒來就不能提前告訴我一聲,這露餡了,可怪不得我喲。”雲溪埋怨著,內心有點小打鼓,他覺得憑樊之遠的眼力,說不定已經發現他了,不過這不是他的責任,所以一定要把鍋給甩出去。“事情若是都能提前安排,還要你警覺什麽?既然都發生了,多說無益,井水又是什麽情況?”李璃搖著扇子閑閑淡淡地說。咦,居然就這麽輕輕巧巧地放過他了,雲溪有些怪異地看了李璃一眼,不過他很有眼色,沒敢自找不痛快,於是將下毒的情況說了一聲。李璃聽了不禁冷笑道:“我真是高看那兩個了,什麽肮髒的手段都使得出來,簡直愧對他倆如今的地位!”“可不是嘛,就一個弱女子,又是派人暗殺,又是下毒的,也太沒品!”雲溪一直跟隨著蘇月,是知道這姑娘起早貪黑有多不容易,不禁憤然起來,“大師兄,難道就這麽放過了?要不要我去給他們井裏的也下點毒,以牙還牙?保管神不知鬼不覺。”“別人如同一條瘋狗,不顧無辜之人的死活,難道我們要跟他們一樣?”李璃斜斜地看了他一眼。雲溪:“……”說得好有道理。“不過嘛,冤有頭債有主,人都在我腦袋上拉屎,我若還讓他活著,也未免太好欺負了些。”李璃彎了彎唇,眼底帶著惡劣的冷笑,殺意頓顯,“殺人者人恒殺之,天經地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