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姑娘小,可是樊之遠那時候已經算半大小子了。“你別楞著了,我沒力氣,你幫忙搭把手吧。”最後樊之遠真的隻能轉著臉替她解開了衣裳往下拉一點,好讓姑娘更換更容易一些。那時候,樊之遠似乎聽到了低低的一個嗤笑聲。他疑惑地轉過頭,剛好看到一片潔白的後背,以及一朵火焰般的胎記,還有姑娘戲謔的一張臉,仿佛在嘲笑他假正經。魏瀾覺得這小姑娘的心真是夠大的。稍微休息一會兒,小姑娘回複了一點精神,便直接告辭了。“我會感謝你的。”她說,卻沒告訴他自己是誰。那時候,他根本不知道這小姑娘是五公主,也沒在意,後宮中的陰私太多,她既然沒說,樊之遠也就沒多問,事後也沒告訴任何人。不過沒想到的是,另一個偶然的機會,他進宮的時候,又見到了她。而且準確地挑著他落單的時候,她送了他一盒藥膏作為救命之恩。樊之遠其實不想收藥膏,定北侯府什麽藥沒有,相比起這個,他更好奇這姑娘的身份。因為她的衣著雖然樸素,可身邊卻默默跟隨了一個老太監,而且還是身手不錯的老太監,可見並非是個宮女。後來這位老太監成了他的師父,替他換了臉,重新給了他身份。“我住那邊。”她指了一個方向。那個是冷宮的方向,不過冷宮這地方,哪兒有這麽小的女孩子,他想了想便問:“晨平宮?”晨平宮雖然不在冷宮,可離得近,也不是什麽得寵的妃嬪居住。後來樊之遠稍稍一打聽就知道,五公主的母妃就住在那裏,她是一個被帝王厭棄的宮妃,幾乎等同於冷宮了。而五公主也因此被拘著不見於人前,聽說身體弱。“嗯,瀾哥哥,別告訴別人。”五公主將藥膏直接塞給他,然後便走了,“沒了我再給你,可比一般的跌打損傷的要好用的多。”魏瀾是太子表弟,皇後的親外甥,想要打聽他很容易。接下來的幾年,他倆見麵的機會就驟然少了,魏瀾常常駐守邊疆,一去就是一兩年,就是回京了,也不能時常進宮。不過隻要他在京城,就會偶然間收到五公主送來的東西。那一家老字號的點心,比宮裏太醫配的都好用的傷藥,以及一些零零散散的小東西,慢慢的在他心裏落下痕跡,卻也沒有多麽深刻。中間賢妃陰謀敗露,皇後逝世,七皇子隨著母妃從冷宮裏出來,他們更是沒有再見麵。一直到大燕軍大敗於大夏,丟了燕荊九州,便傳來定北侯通敵賣國的消息。侯府被禁軍包圍之時,子夜淩晨那老太監突然出現在他的麵前,送了他一顆藥。“入天牢之後,你吃下去,或許還有機會重新來過。”魏瀾偷偷藏在身上,直到後來才知道那是一顆假死藥。第二日,定北侯府上下全下了大獄,通敵賣國的偽證擺在禦前,皇帝根本不願仔細調查,便直接下了抄斬的旨意。當夜,定北侯府以死明誌,包括女眷一起,齊齊吞藥自縊,留下冤屈血書一份。等魏瀾醒過來的時候,他人已經在馬車裏,搖搖晃晃往北境而去了。他是老太監從亂葬崗裏翻出來的。“從今日起,你叫樊之遠,是沈家一位出了五服的遠房旁係姑奶奶的兒子,如今爹死了,娘也死了,就留你一人,跟著為師學武。”這一次睜眼,五公主留在魏瀾那裏原本不深刻的印記,瞬間刻進了骨血裏。救命之恩,以命相抵。重生之恩,無以為報。……“將軍,到了。”不知不覺中,武寧侯府到了,身後的曉飛看他坐在馬上依舊凝神,不禁提醒了一句。樊之遠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回想著李璃,卻想到了五公主,想到她和親大夏,日子艱難,心裏不禁微微刺痛起來。不過說來,這倆姐弟倒是長得真像。小時候李璃應該像那時候的五公主一樣可愛吧。他將這亂七八糟的思緒一丟,下了馬,走進武寧侯府。*蘇月父母被謀殺一案,本就罪證確鑿,很快就結案了。結案的消息傳來,李璃便動身前往八卦小報的鋪子,這一期的百姓心聲欄目到這裏也該結尾了,而這篇結語需得見到蘇月,得到她的打算才能下筆。他坐在八卦小報鋪子二樓,一邊托著腮幫子發呆,一邊等著蘇月。那聲“瀾哥哥”是他故意喊的,可惜那塊木頭就是根木頭,居然沒有反應過來,難道是以前這樣喊他的人太多了?李璃眯了眯眼睛,心裏忽然間覺得很不高興。那就是個美麗的誤會,生在冷宮,為了他的小命,他娘就是把他當作女孩子養。公主嘛,不爭奪皇位,給一副嫁妝就能打發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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