捫心自問,對上權貴,升鬥小民是不是隻能自認倒黴?官官相護,誰能替他們伸冤?這樣的事情實在發生太多次,百姓們其實有些麻木,甚至這案子若無下文,被按了下去,也不會令人意外。隻是這次登上了八卦小報,眾所皆知,那麽人們是不是能夠期待有那麽點正義,將人繩之以法呢?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往京兆府看來,京兆府尹的壓力瞬間變得極大。第9章 可憐外頭如何猜測,跟怡親王無關。作為一力推動這篇報道的背後之人,李璃正支著筆杆編著《你不得不看的秀女大選一二件事》,他一邊寫,一邊搖頭歎息:“萬惡的舊社會喲,這麽多花兒般的姑娘得鎖在那四四方方的皇宮裏,就為了我哥那看不見的寵愛,將來勾心鬥角,陰謀算計,扭曲心性,實在是太可惜了些!唉……還不如不選上呢,嫁個好男人不比當皇妃強嗎?”李璃雖然這麽感慨著,隻是他心裏也清楚,這條路豈是這些姑娘能夠選擇的,多的是家族的決定,各方勢力角逐的結果,犧牲她們的幸福換來了利益。皇後是,貴妃是,後宮那些看著光鮮實則正如花枯萎的妃嬪亦是。想想那位注定要被帝王“寵愛”的周才女,她願不願意根本沒人在意,隻有那一身的才藝和美貌衝著寵妃而去。這個世上誰都有無奈,逼不得已之下就看誰能熬下來了。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作為推手的李璃。內疚嗎,或許有吧。他噓唏地將這篇秀女選秀指南寫完,想了想在末尾又添了一句:“私以為,不論在何處,不變初心,獨立自強,能舍能放的姑娘最為動人。”當然他這個一心好南風,吊死在樊大將軍大樹上,一直沒舍沒放的怡親王所說的話,就不知道有多少人會信了。今日是小報期刊的定稿日。朱潤雷打不動過來遞交小報內容,李璃將剛完成的大作交給了他。朱潤驚喜地看著這篇《你不得不看的秀女大選一二件事》,誇讚道:“真不愧是咱們王爺,有皇上的這篇……專訪,這滿京城的姑娘們怕是都要買上一份呢!”這年頭,皇帝喜歡什麽,宮中便流行什麽,宮中什麽風向,宮外的貴婦小姐們也跟著轉變喜好,然後帶到民間,從京城往外擴散到全國……這便是這個時代時尚潮流的趨勢。藍舟這次是跟著一塊兒來了,他接過來一瞧,對李璃稀奇古怪的想法有了重新的認識。李璃端著茶,瞧著這倆,便漫不經心地問道:“你們說按照皇兄的喜好,這次的秀女誰能脫穎而出?”說起這個朱潤是最在行的,他立刻回答:“那必定是周家四小姐,見過的人都說活潑可愛,才氣靈動,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一嗔一笑讓人心醉……唉,不知引得多少才子心悅與她,說來……”他頓了頓瞄了李璃一眼。“嗯?”李璃抬了抬下巴,示意繼續。朱潤搓了搓手,訕笑:“王爺您別生氣,這都是早些時候外頭謠傳。人說這位二小姐長得與您很有夫妻相,特別是眼睛圓潤有神,笑起來還帶梨渦,京城中能站在您邊上毫不遜色,又特別合適的姑娘也就這位。不過,您喜歡樊大將軍,等您上一篇逼婚有感刊登之後,就沒人這麽傳了。”很顯然,吊死在樊之遠身上的李璃不配擁有姑娘。李璃自然不在意,不過眼睛一斜,看向了藍舟。後者已經笑起來道:“王爺放心,小人這就與周小姐常去光顧的胭脂水粉、衣裳首飾鋪子談一談這廣告之事。”聞言,李璃立刻打了一聲折扇,讚賞地看著藍舟,送了兩個字:“聰明。”藍舟帶著這份李璃的手稿告辭,隻留下朱潤跟李璃過餘下的內容。這期的小報頭條,自然是李璃的秀女大選,不過第二篇,便是最近沸沸揚揚的女屍案後續報道。朱潤不敢大意,直接挑了好幾版送過來。李璃一一地看過去,最後笑道:“京兆府的速度還挺快,一下子就確定加害者了?”朱潤回答:“王爺,您是小看了咱們小報的力量,上一期賣出了近三萬份,特別是那些讀書人,幾乎人手一份,如今小人敢拍胸脯保證這整個京城估摸著都知道了。您想這麽多人關注,府尹大人哪兒敢耽擱,官差都是抓緊時間破案,否則若是被有心人抓了把柄,落一個消極懈怠之罪,府尹大人也得頭疼。”李璃聽著點點頭,誇獎道:“有點見識了。”“是王爺指導有方,跟著您這麽多年,小人就是再愚鈍,這些眼力勁還是有的。”這種馬屁話李璃不當回事,他瞧著那凶手的名字,嗤笑道:“這是狗腿子被推出來當替死鬼呀。”朱潤聞言歎了一聲,言語裏充滿可惜:“錢家這對小夫妻都是老老實實的本分人,沒什麽仇家,平日裏往來就是為了送酒。那一片認識他們的人不少,鳳陽樓裏跟誰起了衝突,細細調查一下來龍去脈就清楚了。說來也是他們運氣不好,那日禮部尚書家的公子俞世洪上鳳陽樓請客吃酒,剛巧就碰上了送酒結賬的錢王氏。錢王氏貌美,便生了心思,錢同自是不願,於是就起了衝突,那日酒樓裏別說是掌櫃和小二,就是客人瞧見的也不少。俞世洪乃禮部尚書的獨子,有名的紈絝惡霸,去年就是犯了事被送回老家,今年春剛回來,這誰要是惹了他,必定是要倒黴的,所以錢家小夫妻這就攤上事了。”朱潤也是個平民百姓,雖說有個秀才功名,但是在京城這地界實在是不算什麽。他自己家裏也有閨女出嫁不久,若是攤上俞家惡霸,實在是天降橫禍,家破人亡,小老百姓別說拒絕,就是躲避的餘地都沒有。是以他在整理編輯這篇報道的時候,心裏是有惡氣的,其實不隻是他,還有小報的其他編者,也是恨不得將俞世洪逮捕問罪。“俞世洪命惡奴打傷人,還搶走了錢王氏,雖然避著人,可一路上總有人瞧見,官差也查清楚了,隻是……”朱潤的聲音頓了頓,便聽見李璃接下去道:“隻是,這一切跟他無關,是他身邊的奴才自作主張,給不識相的錢家夫妻一點教訓罷了。”說到這裏他嘴裏帶著譏笑,眼神輕蔑,一臉晦氣又洋洋得意地說:“那什麽錢王氏,不過是個粗野村姑,本公子乃堂堂禮部尚書之子,什麽樣的美人沒有,早就忘了此人,後來更是壓根就沒見過,是那混賬東西打著本公子的名義做下的好事。不過既然是本公子管教不嚴,那就給錢家這對可憐的夫妻備兩口上好的棺材,隆重下葬便是,另外多賠些銀子,也算是本公子的誠意。”那語氣,那神情,朱潤見著李璃的扮相,除了點頭實在沒什麽好說的。“王爺猜得真準。俞家舍了那俞世洪跟前的走狗馮良,丟給京兆府交差,這事兒大概就結了。”朱潤說到這裏便是一陣唏噓,“馮良交代那王珍是自己不堪受辱上吊死的,他不過是拋屍而已。”“喲,憑俞家的能力,判個流放也就差不多了,過段時間買通衙差,將人悄悄送走也不是什麽事兒。”李璃搖著扇子漫不經心道。“是啊,不是什麽事兒。”朱潤重複了一遍。李璃抬眼見他:“難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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