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江城徽點點頭,“等下準備去哪裏吃?”他的話題過於跳躍以至於寧響差點沒跟上。“老大,是有什麽很難說出口的事情?”寧響小心翼翼的問。“不是。”江城徽又喝了一口咖啡,然後很久沒說話。聽起來好像很嚴重啊……寧響的心更加吊了起來。“夢娜的父親又來跟我打聽你們的情況了,”江城徽忽然又提起叫寧響有點頭疼的事情,“他說他之前和你聯係,你很果斷的拒絕了他。”“是給融資添了什麽麻煩?”寧響馬上擔心的問。“不,沒有,”江城徽搖頭,“公司還沒到需要出賣美色的程度。”寧響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子,在江城徽麵前,也沒有誰好意思自稱有資格出賣色相的。“夢娜父親的意思,你要是真的不喜歡他的女兒,就要更堅決的拒絕她。”江城徽說,手指無意識的摩挲著杯沿。咖啡淡淡的苦香彌漫開來,依然混上了一點檀木香。寧響一愣。前幾天夢娜的父親也私下裏聯係過自己,看上去可沒有這麽通情達理。大約,江城徽比較有魅力?寧響也沒多想,隻是歎口氣:“我已經說得挺直接了,小姑娘也不討人厭,我也說不出什麽太過分的話啊。”江城徽的表情一黯:“你舍不得?”“那倒不是,”寧響忙搖頭,“就是小姑娘家的,總說不出什麽重話。”更重要的是,夢娜說話雖然直接又出格,但是做事卻意外有分寸,並不惹人討厭。“嗯。”江城徽哼了一聲,又端起杯子灌了一口黑咖,滿嘴的苦澀。“老大,你有沒有什麽建議?”寧響虛心求教。江城徽的眼睛一下子轉向門口,好像認真的研究了一下門外的行人,才說:“我也隻是隨口提一下,你自己斟酌,這次是有另一件事情跟你說。”他要和寧響說的,是明天去見胡先生的事。之前他們已經私下裏見過一次了,這回是第二次去見。“寧遠那邊已經投了將近三千萬進去,裏頭應該有一部分是你家公司的錢,”他說,“以後可能會追回來一部分,但是損失應該會比較大。”寧響沉默了一會,自嘲的笑:“老頭子都不介意,我操什麽心呢。”“已經準備收網了,但是我手上還差點東西,所以準備答應那邊,需要你和我打一下配合。”江城徽說道,寧響也馬上從黯然的情緒裏出來,用力點點頭。胡先生的套路說起來高端,其實一點都不複雜。他對外自稱是套利人,狙擊看上的上市公司,通過惡意收購和大量裁撤公司部門,做出表麵上十分漂亮的盈利,然後抬高股價套利賣出。但這隻是他表麵上的偽裝。與此同時,他私下裏聯絡手上有大量閑錢的暴發戶或是新貴,以自己有內部消息為由,騙取投資者的信任,幫他抬高股價,借機脫身。因為和他往來的很多都是名人,也因此很容易就能騙到這些人的信任。這次他精心推薦的項目,就是狙擊一個業績很一般的上司小公司。這家公司目前的市值大約一個億,如何收購拆分,甩賣哪些值錢的資產,削減大量成本,讓這個公司表麵看起來盈利飛漲,再套利大賺一筆,胡先生都提出了十分成熟的方案,至少看起來很可能成功。更重要的是,據這位胡先生的內幕消息,有一個業界的頭部企業正好準備收購這家公司,他們撤出的時候,正好還能賺一個差價,又有散戶抬轎子,不用擔心股價大崩盤。這樣一來一回,在股市賺一筆以後,還有人接手爛攤子,怎麽看都是一筆一本萬利的買賣。“最重要的是,”胡先生信誓旦旦的說,“隻要被收購,就連股民都能獲利,這完全是一筆多贏的好生意!”為了取信於人,胡先生還遮遮掩掩的展示了頭部企業內部的收購方案。“當然了,這種大企業一般有好幾套收購方案,我隻能保證這個公司是最最容易中選的那個。”胡先生還語帶保留,但是反而讓他的話顯得更可信了。反正寧遠就深信不疑。其實,內幕消息是假的,收購方案也是假的,隻有對那家小公司的狙擊是真的。胡先生這些人就像是潛伏在水邊的貪婪鱷魚,惡意收購小公司,逢高套利,最後還能利用投資人的錢瀟灑退出來。他們賺到了大頭,投資人運氣好賺點小錢,運氣不好也可能血本無歸,更慘的還是被狙擊的公司還有散戶,原本發展正好的公司就這麽被吸幹所有的血,散戶則一無所知的被割著韭菜。有時候,胡先生就是單純的為了錢,有時候也有暗中的目的,比如正好可以狙擊對他盟友有威脅的企業。一進一出,也更加強了他盟友們的地位。不過寧遠那種不叫盟友,叫肥羊,往往是最先被犧牲,損失在最前頭的。胡先生倒是挺希望把江城徽和寧遠拉進盟友這邊,不過他背後有人不同意,隻想把這兩個人的財富徹底吞噬。胡先生對這兩個新貴的企業也很有興趣,自然樂於執行。殊不知,獵人反而因為他們的貪婪,最終成為了獵物。這次會麵的地點還和上回一樣,是一家不對外開放的私家茶館。茶館裏很安靜,穿著茶服的美麗少女輕揚手腕,一通行雲流水的表演,才端出小小幾杯功夫茶,一飲而盡,隻覺得醇厚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