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後三旬,孫海雲的話多了起來,絮絮叨叨說著和付白薇在一起的時候,後悔當初在下水道沒有考慮付白薇的感受,把她一個人丟在下水道裏被人欺負。


    夏小滿聽的有些尷尬,想要借口尿遁。


    還沒等她開口,王世金嫌棄的說道:“你看你這個衰樣,整天就知道在這期期艾艾,真舍不得人家,直接把她追回來不就行了?付白薇就在浮城,又不是在國外,隻要你想,每天都能跟她見麵。”


    話落,他喝了一口酒,語氣有些低沉,“趁著現在人還活著,好好珍惜相處的時光。誰知道明天跟意外,哪個會先到呢?”


    夏小滿見氣氛不太對,開口道:“怎麽越說越悲觀,眼看永夜就要結束了,應該高興才是……”


    話還沒說完,王世金便打斷了夏小滿的話,“我的隊友都死了。”


    突然聽到這話,夏小滿愣了許久。


    王世金顫抖著倒了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然後又倒了一杯。自顧自的說道:“我們被派去挖地下城……大家都有說有笑的,商量著等地下城建好,大家住在同一個地方,互相也有個照應……”


    “突然就爆炸了,駱哥上一秒還衝我笑,下一秒就被坍塌的鋼鐵砸了,腦漿流了一地……駱哥的眼睛都沒合上……”


    “隊友全都死了,全都死了……30個人啊!就我一個人活下來了……”王世金的聲音越來越低,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滴落在酒杯裏。


    遇難的隊友,最小的才18歲。死之前,還笑著跟他說,等地下城建好了,要帶他媽媽一起搬下來……


    他是被隔壁隊伍救出來的,臉上的傷,也是那一次留下的。


    王世金抹了一把眼淚,聲音沙啞的說道:“如果真的這麽放不下付白薇,就去把她找回來吧!不要等人死了,再來後悔。”


    進入部隊的第一天,班長就讓他們寫一封遺書交給他,如果出了什麽意外,班長會把遺書送到他們親人手上。


    當時他年輕氣盛,認為自己福大命大,不會這麽輕易丟掉性命,寫的遺書亂七八糟,有一大半都是玩笑話。


    生死邊緣走過一趟,他才見識到了生命有多脆弱,稍微放鬆警惕,隨時都有可能會斃命。


    趁著現在還活著,把想做的事情做了,盡量不要留下遺憾。


    夏小滿知道地下城建造地爆炸那天很嚴重,也知道那天死了很多人。但也許是沒有親身經曆吧,她沒辦法做到感同身受,幹巴巴的安慰道:“人各有命,未來生活環境可能會更差,他們早早離世,未嚐不是一種解脫。”


    王世金沒有說話,隻是一口接一口的喝悶酒,顯然是還沒從隊友犧牲的陰影裏走出來。


    ……


    從孫海雲家走出來,夏小滿長長的歎了口氣。


    她最近都不想再看到這兩個酒鬼了。


    這兩人喝了酒是真能嘮,她現在還覺得腦瓜子嗡嗡作響,左邊是孫海雲和付白薇的愛恨情仇,右邊是王世金的家國情懷和生命珍貴語錄詞。


    也沒人告訴她,男人囉嗦起來比老媽子還要囉嗦啊,簡直是太恐怖了。


    ……


    天色一天天變亮,某天早上,夏小滿去院子裏檢查冰牆有沒有兔子洞的時候,發現天邊太陽已經升起。


    太陽隻出現了一半,卻依舊耀眼,整座浮城都因此明亮起來。而更令人驚奇的,是天空還掛著一輪明月。


    永夜結束,日月同輝,多麽美麗又罕見的場景。但所有人都知道,這罕見的場景,也許要持續十幾天或者幾十天才會消失。


    太陽出現,冰雪融化的更加快,溫度也漸漸上升。從下水道裏搬出來的人越來越多,就連官方,也逐漸把各個重要部門轉移到了地麵。


    搬到地麵後,人們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地麵逗留的鋼牙兔居然比在下水道裏的少一倍不止。


    有人懷疑是因為氣溫升高,鋼牙兔不適應地麵的溫度,所以躲到地底下。也有人猜測,可能是因為永夜,鋼牙兔長期處於黑暗之中。如今地麵明亮起來,鋼牙兔不適應,所以才鑽入地底下。


    無論是因為什麽原因,地麵鋼牙兔數量少是一件好事。他們再也不用擔心睡到半夜會被鋼牙兔咬死了。


    當氣溫達到零度左右時,太陽已經完全露了出來,掛在半空上,跟天災是早上八九點左右的天氣一樣。


    天氣溫度適宜,土地剛剛吸收了融化的雪水,山林漸漸染上星星點點的綠色。


    這樣一個適合種植的天氣,官方怎麽可能會毫無動作呢?


    在太陽還沒有完全升起來之前,官方就已經選好了種植的地址和培育幼苗,同時還大量招工,安排人員工作崗位。


    當土地可以耕種時,官方第一時間犁地耕種。除了種糧食,還讓人種各種蔬菜,其中胡蘿卜種的最多。


    胡蘿卜富含維生素,既能生吃,也能曬成蘿卜幹,比其他蔬菜價值都要高。當然,一些生長速度快的蔬菜官方也種了不少。


    這些蔬菜除了提供給部隊之外,就是要拿來售賣。一部分散賣給浮城市民,另一部分拉到隔壁城市換購物資。


    夏小滿也打算種一點菜。不過在種菜之前,她需要把院子圍牆建起來。


    極寒建的冰牆已經融化了,如果不建圍牆,種出來的菜要麽被鋼牙兔啃完,要麽被人偷光。


    她打算自己動手建圍牆。現在大部分的人都窮,窮則惡。這時候雇傭別人來建圍牆,等同於告訴別人她家裏有很多糧,讓別人來搶。


    夏小滿把散落在院子裏的磚全都搬進家裏,這年頭,大塊點的石頭都有人搶,板板正正的磚頭放在院子裏,不消幾天就沒了。


    搬完磚,她拿出鐵鍬在院子裏挖黃泥土,到時候混上一點散沙子,就能砌牆了。


    “艸,死瘸子,走路不看路啊!瘸了還跑出來幹嘛?給社會添麻煩嗎?”


    “哎哎,你們想幹嘛,這裏是水月灣,如果你們敢動手,就等著被我們小區的人打死吧!哎呦!嘶,你,你們真敢動手啊!啊!!”


    夏小滿被這吵鬧聲給吸引,停下手裏的活回頭看了一眼,頓時瞪大眼睛,“孫晴?!你……你的腿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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