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凍,下水道的溫度雖然比室外要暖一些,但也還是需要燒火取暖。


    一家一個火爐,一節下水道至少有十幾個甚至二十多個火爐,稍不注意就容易引起火災。


    為了避免火災出現,官方嚴格要求所有住在下水道的人,必須要在火爐旁邊擺上一桶水,一旦發生火災,可以隨時拎起水把火撲滅。


    下水道開放這麽長時間,也不是沒有出現過火災,但每次火還沒燒起來,就被附近的住戶撲滅了。


    但這一次失火,卻是有人故意為之,所以才導致火沒有及時撲滅,給住在那一節下水道的人造成了巨大損失。


    “放火的是個中年男人,他老婆洪水的時候就沒了,自己一個人帶著孩子生活。”


    “有一天他把鞣好的兔皮拿出交易點換物資,回來的時候,他兒子就不見了。他問了周圍所有的人,都說不知道他兒子去了哪裏。”


    王世金歎了口氣繼續說道:“後來聽說他兒子是被人抓去做人餌了。”


    “人餌是什麽?”孫晴問道。


    夏小滿開口解釋,“人餌,就是被抓去放血吸引鋼牙兔的人。”


    雖然她常年宅在家,但對人餌還是有所耳聞。


    天上賊鷗虎視眈眈,那些想要抓鋼牙兔的人礙於賊鷗而不敢打燈捕捉兔子。可為了能抓到鋼牙兔換購物資,有人便打起了歪主意,專門去抓那些孤身在外的人,用他們來吸引鋼牙兔,從而捕捉大量兔子。


    王世金繼續說道:“被抓去做人餌的人,下場大部分都是屍骨無存。那個放火的人找了好幾天,在一具屍骨殘骸旁邊找到了他兒子的平安玉扣……”


    “看到兒子慘死,他就跟瘋了一樣到處去查找凶手,天天嚷嚷著要給他兒子報仇。”


    “有一次付白薇他們在外麵抓鋼牙兔,被他看到,以為付白薇他們就是抓他兒子的人,二話不說就拿刀衝上去砍人。”


    “付白薇他們七八個人,他一個人衝上去就是送死。還好付白薇他們手下留情,不然他哪裏來的機會去放火。”


    “不是付白薇他們那夥人做的嗎?”夏小滿問道。


    王世金一副你逗我的眼神看著她,“怎麽可能是付白薇他們。他們隻對作惡的人下手,做不出抓小孩來當誘餌的事情。”


    夏小滿沒有說話,什麽是作惡的人?如果按照天災前的標準來批判,在場的所有人都屬於作惡的人。


    王世金沒有留意到她的表情,繼續說道:“放火那位大哥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凶手,偶然一次回下水道,聽見鄰居夫妻吵架說漏嘴。說他的孩子不是自己跑出去,而是有人把他的孩子給擄走的。”


    “當時那一節下水道的人,大部分都看到了他孩子被擄走的全過程,但都不想多管閑事惹火上身,所以沒有一個人出手攔下人販子。”


    孫晴聽得眉頭緊鎖,但卻什麽也沒說。這種情況,不能完全怪責那些旁觀者,要怪,也隻能怪這人吃人的世道。


    王世金喝了一口水潤潤嗓子,“那個男人知道事情真相之後,整個人都變得沉默起來,每天不要命的接處理鋼牙兔的單子,一天能處理二三十隻。”


    “他那些鄰居見他這麽勤奮,以為他想開了。誰知道人家這麽勤奮,是為了多攢一些兔油脂和碎布,打算把他們都燒死。”


    “放火那天,他故意先點燃自家的床。周圍的人看到著火,全都拎起放在火爐旁邊的水桶跑去滅火。”


    “趁著別人都去他家那邊滅火,他把浸滿兔油的布點燃,丟進別人家床上,還把火爐給踹翻……”


    下水道狹窄,許多易燃物品都堆積在一塊。放火那人把點燃的布團丟到別人家的床上,火一下子點著床鋪,熊熊大火就這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的燒起。


    等其他人想要去滅火的時候,大火已經徹底蔓延開來,整節的下水道都被烈火焚燒。


    孫晴聽完之後一臉唏噓,“這樣看來,也不知道該說是誰的錯。”


    王世金抿了抿唇,“隻能說都有錯吧!那個放火的人被抓之後,趁著看守的人不注意,撞牆自殺了。看他做的那些事,估計也沒想過要活下來。”


    “就是可憐我那幾個工友,無緣無故被殃及。那個小孩被擄走的時候,他們都在農場上班,壓根就不知道這回事。”


    夏小滿開口道:“你工友不知道,那你工友的家人應該知道吧?如果他家人知道,卻選擇不出聲,那他也無辜不到哪裏去。”


    王世金聞言沉默下來,他工友的家人知不知道他不清楚,不過關於放火那人的消息,全都是他工友告訴他的。如果他的工友不知情,又怎麽會知道的這麽詳細?


    唉,算了,等把這一批兔子賣了,以後跟那幾個工友就當普通同事相處吧!省的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忽然,他想起一件事,開口道:“孫二當家,你們元城那邊最近有沒有什麽動作?”


    孫晴被他問的摸不著頭腦,“什麽什麽動作?你說清楚一點,具體指什麽?”


    “就是你們那邊有沒有要招募退役軍人北上首都的計劃?”


    “北上首都?”孫晴皺了皺眉,“退役軍人是有招募,在海嘯過後元城就已經要求所有退役軍人歸隊。但北上首都……暫時沒有聽說。怎麽了,浮城打算召回退役軍人去首都?”


    王世金點了點頭,“除了要召回退役軍人,聽說還準備征兵。我本來想去報名參軍,但如果參軍是要去首都,我不太想去。”


    夏小滿聞言問道:“為什麽?首都怎麽說也是各大人才聚集地,附近也有許多軍事基地,去首都比在浮城要安全許多。”


    王世金無奈道:“我也知道首都好,但上麵派新兵去首都,不是為了讓他們駐紮在首都,而是讓他們去探路。”


    “浮城到首都,差不多要繞半個夏國這麽遠。一路上的危險不提,萬一中途再來一場暴風雪,那就是死路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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