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四郎是崩潰的,尤其他還小瞧了寧氏的行動力。


    前一日剛決定這麽幹,後一日寧氏就說一切都妥當了,隻缺一個朱四郎。


    過年啊,瓜子花生都是現成的,茶葉也有,直接用大鐵鍋多煮兩鍋茶水,又因為都是本村人,連板凳都不需要準備。事實上,在通知的時候,寧氏就提前說了自備板凳、碗碟,大碗裝茶水,碟子放花生瓜子,真要是空著手啥都不帶也無所謂,隨意就好。


    別的村民倒是相當隨意,唯一沒辦法隨意的大概就是四郎了。


    哦不, 確切的說,還有六郎。


    “等下四郎上台演講的時候,六郎你就站在台子邊上,他那邊一卡殼,你這邊就要給他提醒,記住了嗎?稿子給你,拿好了。”寧氏格外盡職盡責的安排好了一切,隨後就袖著手坐到了她提前讓灶台占好的座兒上。


    灶台自己也有座兒,他沒拿碗碟,隻往脖子上套了個小布兜兜,裏頭裝滿了花生瓜子糖塊,心情相當不錯的坐在台下邊聽邊吃。


    其他的村民陸陸續續的都來了,畢竟早先已經有過一次類似的經歷了,他們倒是一點兒也不見外,很快就排好了座兒,吃著喝著,也不催促四郎上台,而是自顧自的先聊開了。


    正月裏天氣冷得很,自然是比不得上回了。好在,大傢夥兒的熱情不減,哪怕稍後四郎一上台就開始打擺子,他們也都相當給麵子的鼓了掌,搶著叫了好。


    四郎並不感動,他就快被嚇死了。


    沒上過台的人永遠不知道上台有多麽的可怕,就算是寧氏臨時搭的草台子,最多也就半人高,饒是如此,站在上頭還是能將下麵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關鍵是吧,從這種角度看下去,會給人一種格外居高臨下的感覺,要是那種天生喜歡燈光舞台的人倒是會立刻興奮起來,可朱四郎真的不是這種人,他這會兒除了心慌還是心慌。


    這一慌,他直接就忘了開頭該怎麽說。


    幸好,寧氏提前做好了安排。就是吧,六郎真不愧跟四郎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他倆慌起來都是一個樣兒,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六郎就算再慌亂,稿子上的字還是認識的。很快,六郎就給了提醒,四郎一麵恍惚著一麵順著早先背下來的內容順著說了下去。


    台下的寧氏很是絕望,她身邊的灶台倒是吃得噴香,還指指點點的說:“四叔說的一點兒也不好,結結巴巴、磕磕絆絆的,他舌頭打結了嗎?”


    “吃你的!”


    “噢……”


    寧氏管得了灶台卻管不了其他的村民,在座的人裏頭,起碼有六七成是去年聽過王香芹講座的人,盡管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一下子肯定是想不起來內容的,可聽著朱四郎在上頭邊打磕絆邊講著,他們依稀仿佛想起了一些。


    “四郎講得沒他媳婦好。”


    “是啊,聽著咋那麽費勁兒呢,他媳婦講得可帶勁兒了。”


    “你說為啥縣太爺不讓四郎媳婦去講呢?讓四郎去……萬一他回頭講著講著忘詞了,不得把咱們秀水村的臉都給丟了?六郎那小子會一起去嗎?”


    “那誰知道?我吃著這花生挺香的,你拿的是瓜子啊?給我嚐幾顆唄。”


    這時候就能看出提前準備吃食的好處了,哪怕四郎講得並不咋地,看在有吃有喝的份上,村民們都還是很配合的,一個提前早退的人都沒有。即便中途四郎好幾次忘了詞,扭頭找六郎求救時,底下的人也沒起鬧,而是耐心的等待著,最多也就是悄聲議論兩句。


    終於,演講結束了。


    四郎差點兒沒給跪下了,至於底下的六郎已經快要瘋了。一遝的稿子啊,他好幾次為了找內容差點兒沒給翻瘋了,眼下演講是結束了,他也把稿子給弄亂了,這要不趕緊整理好,回頭吃苦受罪的還是他。


    “你拿繩子紮一下,就跟裝訂書籍那樣。”王香芹隨口提醒了他一句,就走開去安慰四郎了。


    沒曾想,她還是晚了一步,老朱家族裏的長輩們這會兒都上了前,搶著給朱四郎愛的鼓勵。中心思想概括一下就是,雖然你講的不夠好,但起碼講下來了,回去以後多跟媳婦好好學學,千萬別丟了朱家的臉。


    朱四郎:……


    他不知道自己除了虛心接納意見外,還能做什麽。


    送走了族裏的長輩們,又將臨時搭建的台子給拆了,寧氏快手快腳的忙活著,不多會兒就將空地恢復成了原狀,還帶來了諸多建議和意見。


    譬如,下次開辦講座還是讓王香芹來吧。


    再譬如,提前幾天打招呼,好叫親朋好友一起來捧場。


    還有類似於茶水點心的建議、座位順序的建議,以及下回可以等天氣暖和點兒再開……


    “前頭這些我也就隨便說說,你們不用在意。不過,我自己還有個建議。”寧氏說這話的時候,滿臉的嚴肅認真,倒是將家裏人唬住了,“我認為,六郎太笨了!”


    六郎本來坐得好好的,聽了這話差點兒沒摔下來:“二嫂你才知道我笨嗎?不然我不去了,換二嫂你去,反正你已經把稿子上的字都認全了!”


    寧氏並不理會惱羞成怒的六郎,自顧自的跟王香芹說:“四弟妹,你今天也看到了,六郎他笨得喲……他連隨機應變都不知道,整個人木愣愣的,好幾次都是四郎卡殼了扭頭看他,他才趕緊低頭翻找稿子。要我說,難道不應該他自己根據四弟講得內容對著稿子看嗎?還有啊,雖然咱們原先也說了,四郎忘詞了讓六郎提醒,可也不能這樣吼出來吧?悄默默的提醒不成嗎?太笨了,真的笨得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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