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州西南方,萬毒嶺。


    黃家。


    深夜,一封急報出現在了黃家家主黃榮的桌上。


    看過急報中的內容之後,他放下信件,長舒了一口氣。


    “林季...”


    就在黃榮皺眉思索的時候,有丫鬟在外麵輕聲開口。


    “老爺,晚膳已經備好了。”


    “好。”


    黃榮起身,來到了餐廳之中。


    餐廳裏,黃家嫡係的幾人已經到齊,唯獨主位上空著。


    見到黃榮出現,副位上與黃榮麵相有幾分相似的中年人開口了。


    他是黃成傑,黃榮的親弟弟。


    “大哥,怎麽來的這麽慢?今天在羅浮山坊市,咱們可是狠狠的壓了金剛寺那些禿驢一頭,我正等著跟你說呢。”黃成傑臉上頗有幾分興奮之意。


    他管著黃家的生意,密宗覆滅之後,如今維州百廢待興,正是黃家崛起的關口。


    黃榮卻麵無表情,在主位上坐下。


    黃家一家都是修士,這晚宴本無必要。


    但偏偏這是黃家的規矩,若無要事,晚膳不可缺席,即便是他這個家主也不例外。


    這做法本意是希望家族中的成員親近一些。


    但多少年過去,這晚膳也漸漸變成了隻有黃家嫡係成員才能參加。


    “發生了點事,邊吃邊說。”


    他率先動了筷子,桌上的幾位小輩卻沒什麽動作。


    就連黃成傑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止住了。


    他們都看出家主有心事。


    “大哥,發生什麽事了?”黃成傑問道。


    黃榮也隻是象征性的動了動筷子。


    “你家的黃雄在玉城尋歡,給普通人下了歡喜蠱,害死了幾個姑娘。”


    “隻是這事?”黃成傑詫異,無意間弄死幾個普通人,這事值得在晚膳上提起?


    黃榮繼續麵無表情道:“他如今被監天司捉了,三天之後,在玉城菜市口斬首。”


    “什麽?!”黃成傑猛地起身,眼中的震驚很快就變成了憤怒。


    難怪這小子這幾日不見音訊,原來是被監天司的人給抓了。


    “是誰這麽大膽子?連我兒子也敢殺?就憑那內憂外患的監天司,敢在維州惹我們黃家?”


    說著,黃成傑一拍桌子。


    “監天司目前不過一位第六境的掌令坐鎮,耿牧那廝初入日遊不久,他們怎麽敢?哼,我這就去玉城向他們討個說法...”


    “坐下!”黃榮一聲爆喝,嚇得黃成傑渾身一顫。


    “大哥,怎麽了?”


    等到黃成傑坐下之後,黃榮才繼續說道:“他們既然敢這般得罪我們,自然是有底氣的...新任的鎮府官來了,是京州的林季。”


    林季二字剛一出口,餐桌旁邊,原本默不作聲的兩個姑娘突然抬起頭。


    “是林大哥?”黃翠驚訝道。


    “林大哥來維州了?”黃玲也在一旁瞪大了眼睛。


    黃榮自然知道自己兩個閨女的事情。


    他微微點頭,對黃成傑說道:“林季與我黃家有恩,若不是他,我這兩個閨女都要遭難...老二,玉城你還是要去,但對他不可無禮,想來以我黃家的麵子,此事應該還有斡旋的餘地。”


    “知道了,我這就去。”黃成傑點點頭,起身便朝著餐廳外走去。


    看著老二離開的背影,黃榮還是有些不放心。


    “記住,千萬不可無禮!那林季雖然年輕,但名聲不小,不好招惹。當初密宗之事也與他多有牽扯。”


    “放心吧,我有數。”黃成傑敷衍的應著,腳步卻愈發的快了。


    黃雄是他的獨子,他自然不可能不心急。


    ......


    深夜,玉城府衙。


    議事廳中。


    “大人,如今維州的局勢大抵便是如此。”耿牧長舒了一口氣,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


    林季微微點頭,耿牧所說,與昨夜高淩所說大差不差。


    維州百廢待興,當年密宗偌大的地盤分崩離析,自然會被維州的各家勢力盯上。


    處處的明爭暗鬥都不會少。


    思忖片刻,林季也沒什麽頭緒,索性問道:“耿掌令,你覺得如今監天司該怎麽做?”


    耿牧放下茶杯,顯然心中早有腹稿。


    “大人,監天司要的是穩。”


    “沒錯。”林季點頭。


    監天司的存在,便是為了九州安穩。


    除魔衛道也好,替天行道也罷。


    九州安穩,自然氣運長虹,這是整個監天司乃至於大秦都會受益的好事。


    畢竟監天司不是某家某派,什麽地盤、好處從來都不會去在意。本就占了九州的氣運,自然不會跟那些宗門家族勢力去爭搶別的。


    “各家勢力之間的爭鬥與監天司無關,他們喜歡打生打死便讓他們去打!打得滿門被滅也無所謂!”


    一邊說著,耿牧愈發的無奈:“監天司隻是讓他們不可犯禁作惡,不可傷害到百姓而已,可就這麽簡單的兩點,如今在維州卻是難上加難。”


    林季笑了笑。


    “這麽說來倒是簡單了,是我之前想複雜了。”


    之前林季一直琢磨著,要讓維州的勢力聽話,可如今想來,大可不必如此。


    監天司是斬妖除魔的,不是對人族修士下手的,也沒那麽大野心。


    讓那些勢力乖乖聽話何其困難,而且還沒什麽好處,純純的吃力不討好。


    “所以說,隻需要讓那些勢力畏懼便足夠了。”林季說道。


    “大人,此事說起來簡單。”


    “做起來也不難。”林季擺了擺手,打斷了耿牧的話。


    “我既然來了,自然不能屍位素餐,恰好黃家的小輩撞在了我手裏,便用他來開刀,殺一儆百。”


    耿牧卻有些擔憂道:“大人,如果不出意外,此時黃家已經派人來玉城了。”


    “派人來做什麽?求饒?”


    耿牧點頭又搖頭。


    “黃家總歸是會想盡辦法保住黃雄的性命的,殺一個晚輩不要緊,但這是在打他們的臉。”


    “我知道。”林季笑了笑。


    耿牧微微皺眉,有些不明白。


    林季臉上的笑容卻愈發的放肆。


    “我倒是希望黃家能派個重要人物來。”


    耿牧這下聽懂了。


    “大人一開始便是這個打算?”


    “差不多吧。”林季隨口說道,“讓人聽話難,可讓人心生敬畏卻簡單至極,無非就是殺而已。”


    “這...”耿牧說不出話來了。


    林季放下手中的茶杯。


    “一個不夠就多殺幾個,哪家不怕便殺哪家的。”


    一邊說著,林季微微眯起了眼,眼中殺意凝實。


    一旁的耿牧心中泛寒,雖然早就知道林季的厲害,但此時此刻,隻是他身上若有若無的殺意,竟然讓同為日遊的自己心驚膽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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