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慶二爺是什麽來頭,林季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這離城修士不少,但是進城之前,林季的神識便已經將全城掃過。


    日遊境的也不過三位,而且都隻是初入日遊的境界。


    這樣的貧瘠之地,修煉資源匱乏,靈氣也稀疏。


    這種地方,但凡還有幾分上進之心,都不會選擇留下。


    “十兩夠飯菜錢和房錢嗎?”林季問道。


    小二一愣,顯然聽出了林季的言下之意。


    “這倒是夠了...”


    “那你便去準備著,順便放出話去,林某就在客棧中等著,那什麽慶二爺若是想來報複,便讓他來。”


    聞言,小二有些為難,似乎還想再說什麽。


    林季卻不想廢話了,目光掃向一旁櫃台後麵,一直一言不發專心算賬的掌櫃。


    “掌櫃的,如何?”


    掌櫃的抬起頭看向林季。


    他放下筆,拱手行禮。


    “慶老二修為不低,若是客官有自信應付的話,煩請客官去別家留宿。”掌櫃的說道,“畢竟真等他找上門來,若是打壞了我家的桌椅...”


    “我照價賠償。”林季說道。


    掌櫃的點點頭,衝著小二說道:“小子,去忙吧。”


    小二應了一聲,衝林季笑道:“小子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客官見諒,您幾位稍候。”


    風雲客棧中的飯菜著實不怎麽樣,這客棧顯然也不指望著用飯菜賺錢。


    隨意填飽肚子之後,林季等人便回房休息去了。


    林季在回房之前又找來小二,給了些散碎銀兩,讓他去買幾件姑娘家的衣服,給憐玉送去。


    自始至終,他都不曾將那什麽慶二爺放在眼中。


    他隻想著今晚在離城休息一晚,明天一早便離去。


    這鬼地方,多待片刻都是折磨。


    ......


    離城,城北。


    整座離城的房屋都是一副破敗模樣,偏偏在這城北,一處精美的宅院在這裏鶴立雞群。


    在宅院之中的正廳裏。


    慶二爺靜靜的坐在主位上。


    他看起來不過三十多歲的年紀,穿著一身白色的長衫,整個人很瘦弱,沒有半點威嚴。


    隻是靜靜的坐著,目光看向門外,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片刻之後,一位壯漢走進了廳中。


    他跪在了慶二爺麵前。


    “二爺,那小子的底細查不出來,近半年間監天司的通緝令上沒有他們的模樣,看起來應該是仗著有幾分修為,借道青州去往別處的修士。”


    慶二爺不置可否,拿起一旁的茶杯小抿了一口。


    那壯漢則說道:“二爺,他殺了虎頭和門口的幾個小嘍囉,這幾人雖然上不得台麵,但終究是在咱們手下混飯吃的...若是就這麽讓他們離去,下麵的弟兄們恐怕會有意見。”


    聽到這話,慶二爺臉上終於有了幾分波動。


    他放下茶杯,斟酌了片刻之後,才開口問道:“那也是一位日遊修士,即便動起手來不如我,但我也不能輕易拿下他。”


    “這...”壯漢沒想到慶二爺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慶二爺則隨手拿起桌上的一張紙。


    那紙上畫著幾張人像,赫然便是林季一行人。


    他看著紙上的人像,端詳了許久,微不可查的歎息了一聲。


    “張靖,你說我該怎麽辦?”


    “屬下不知。”壯漢搖頭。


    聞言,慶二爺起身,來到了壯漢身旁站定。


    “虎頭那小子在城中管著十幾個暗娼,這些年孝敬了你不少吧?”


    “是。”壯漢不敢隱瞞,承認的很幹脆。


    “那便由你去收拾你口中的小子吧。”慶二爺笑眯眯的說道。


    一聽這話,壯漢瞪大了眼睛,驚慌道:“二爺,您也說了,那是日遊修士,我怎麽...”


    “嗬,之前一口一個小子,此時讓你出手,便怕了?”


    慶二爺的語氣毫無波動,隻是一揮手,壯漢便沒了動靜。


    咚。


    屍體倒在了地上,渾身上下沒有丁點傷口,卻偏偏死的透徹。


    就在壯漢屍體倒地之後不久,一道身影突然出現在廳中,隨手提起壯漢的屍體丟了出去。


    然後,他看向慶二爺。


    “我去一趟吧,終究是殺了我們的人。”


    聞言,慶二爺思忖片刻之後,點了點頭。


    “若他是入道,我等自然不敢得罪,可一位日遊境便敢在離城胡亂殺人,想來是在別處逍遙慣了,自覺是個人物。”


    “嗬,這些年死在離城的大人物兩個巴掌都數不過來。”


    ......


    深夜,風雨客棧。


    林季坐在大堂裏,麵前擺著一壺酒,一碟花生米。


    客棧的床太潮濕了,他睡著膈應。


    分明用靈力清理了幾遍,但過不了多久,就又恢複原樣。


    煩躁之下,他索性不睡了,找小二要了一壺酒,來到了大堂之中。


    大堂裏,隻有掌櫃還坐在櫃台後麵,身旁的爐子上燒著熱水,他的另一邊擺著一壺茶水。


    “客官來自何處?”


    “從京州來,要去維州。”林季說道。


    “要去維州,為何不借到襄州?”


    “那太繞了,從青州走,路程要少大半。”


    聞言,掌櫃臉上泛起了些許笑意。


    “後悔了嗎?”


    “後悔了。”林季坦然點頭道,“青州的官道年久失修,比鄉下的土路強不了多少,進入青州之後,路上的強盜也耽擱了不少時間,盡是些麻煩事。”


    一邊說著,林季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一飲而盡。


    “掌櫃的整日都在櫃台後麵坐著,不覺得煩悶嗎?”


    “總要護著客棧裏的客官們的。”


    “來了半天,不曾見到其他客人?都在房子裏窩著?”


    “來此避難,自然是膽小怕事的,不敢見人沒什麽可奇怪的。”掌櫃笑著,“倒是如客官這般的,老夫我還是頭一次見。”


    “掌櫃的覺得我也該如喪家之犬一般,惶惶不可終日?”


    “客官雖然有日遊修為,但也該知道同為日遊亦有差距,慶二爺在離城盤踞十幾年,總有他的道理的。”


    “掌櫃的意思是?”林季挑眉。


    “要麽賠禮道歉,要麽趁早離去。”


    “我若是不呢?”


    話音落下,林季突然感覺眼前有些模糊。


    低頭,桌上自己的影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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