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到底阻止了自己,頓住片刻,才低聲道:“……抱歉。”


    “沒關係。”林月蟬笑著搖了搖頭,“我看得出來,那個人對你很重要吧。”說到這裏,她微微停頓了下,聲音中忽然帶了些感嘆,“還真……有點羨慕、有點好奇呢。”她給塗山雅雅投去一個鼓勵的眼神,“希望你早日得償所願。”


    “謝謝。”塗山雅雅道。


    口中說著謝謝,塗山雅雅眼中卻露出一抹哀色,心髒仿佛被不知名的手緊緊攥住,絞痛之感讓她有點喘不過氣來。要找的人明明就在眼前,可她忘記了一切,找不回記憶,甚至拒絕轉世續緣的可能。


    仿佛隻有她一個人,被遺忘在了記憶深處,背負著一個又一個無法捨棄的包袱,艱難前行,追逐著那個朝思暮想的背影。這或許,是每個選擇轉世續緣的妖,都要麵對的苦痛吧。


    但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塗山雅雅,絕對不可能放棄。


    “下午還要上班,我差不多得走了。雅雅、蘇蘇還有月初,下次若有機會,再出來一起吃飯吧。”林月蟬朝他們笑了笑,站起身,順手拿過了桌上的小票,朝三人擺了擺手,“這次便失陪了,再見。”


    “啊,月蟬姐姐再見!”


    “好!林姐姐下回一定要記得再請我們吃飯啊,那家餐廳很好吃!”


    塗山雅雅冷冷地瞥了兩個沒出息的豬隊友一眼,跟著站起身,走到林月蟬身邊,忽然伸出手,抓住了她的右手。


    林月蟬愣了愣,抬眼望向身前的塗山雅雅。她們離得很近,秀雅的輪廓映入眼簾,白皙無瑕的肌膚細膩而美好,星辰般晶亮的眼瞳熠熠生輝。奇異的香氣從對方身上傳來,侵占了她周圍的空間,將她緊緊包裹在內,手上的溫度越來越滾燙,讓她的心居然也跟著緊張地怦怦急跳起來。


    “我來結帳。”


    塗山雅雅卻隻是抓住了林月蟬的手,以一種不容抗拒的態度,抽走了她手上拿著的小票,垂眸看了她一眼,“然後送你去上班。”


    高跟鞋的聲音再次迴蕩在咖啡廳中,塗山雅雅已經逕自往前走去。林月蟬站在原地,望著她的背影,臉上竟然微微地有些紅了。


    林月蟬上班的地方,在咖啡廳不遠處的一座寫字樓。兩人慢慢地往那邊走過去,沒了夾在中間插科打諢的白月初和塗山蘇蘇,竟然一路無話,誰都不知道該怎麽開頭。


    沉默的氣氛保持了好幾分鍾,林月蟬終於有點承受不住,對塗山雅雅道:“雅雅,我公司不遠,你送到這裏就可以了,就不用繼續送我了。”


    “路上,很危險。”塗山雅雅道。


    林月蟬實在是想不通,這大白天的,既不會有強盜搶劫殺人,又有妖警維持秩序,也不會有妖怪吃人,到底哪裏來的危險?


    然而還沒等她問出疑惑,塗山雅雅朝天上看了一眼,忽然伸出手,將林月蟬拉到了一邊。緊接著,一道黑影從天空上栽下,撲通摔在林月蟬腳邊,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林月蟬看了眼,是隻普通的鳥妖。


    “有些妖,修為不精,飛在天上都能摔下來。”


    塗山雅雅冷冷瞥了地下摔得七葷八素的妖一眼,拉過林月蟬的手,帶著她繞道。


    “……”


    林月蟬想說的是,這可憐的妖,之所以摔下來,恐怕是被塗山雅雅往天上看的那一眼嚇的。


    她跟著塗山雅雅繼續往前走去,回憶起剛才的事情,忍不住彎起了唇角。塗山雅雅很快注意到林月蟬表情的變化,問道:“很開心?”


    她的話依然簡短,聲音如往常那般冷漠,可語調卻上揚了些許,帶著幾分她自己都沒發現的輕快。她的心情,很輕易地便隨著身側女子的笑容,飛揚了起來。


    “我隻是想,人和妖能這樣和平共處,真的很好呢。”林月蟬道,“多虧了你們的努力。”


    “嗯。”


    那曾是很多人的夢想,曾是很多人窮盡一生追求的目標。而那些熟悉的身影一個個離開,隻剩塗山雅雅留在原地,把他們的夢想背負起來,將之化為現實。


    “說起來,我都差點忘了,這一切都是你的功勞呢。”林月蟬轉頭看向身邊的塗山雅雅,有些後知後覺的驚奇,“你是塗山之王,妖盟之主。”


    塗山之王,妖盟之主。她背負著這些稱號已經很多年,接受了這些稱號所帶來的責任,理解了東方月蟬當初跟她說過的話,責任越大,就會越忙。


    她已經忙碌了很多很多年,為各種事情奔波,忙碌到了,她幾乎忘記,原來除了塗山之王、妖盟之主,自己還是塗山雅雅。


    “我是塗山雅雅。”


    聽起來似乎是句毫無意義的話,可這堅決的語氣,與其中隱藏著的嘆息與疲倦,卻讓林月蟬一瞬間聽懂了其間的含義。


    “嗯。”林月蟬道,她微微彎起唇角,眼神柔和,“對我來說,你就是塗山雅雅。”


    即使轉世成林月蟬,沒有了前世的所有記憶,她還是如從前那般,似乎有著一種奇異的足以安撫人心的力量,讓塗山雅雅感覺,隻要待在她身邊,這顆心便如同找到了港灣,讓自己安定地倚靠。


    “到了。”林月蟬忽然道。


    盡管塗山雅雅希望這段路能再長一點,可還是她們很快抵達了目的地。塗山雅雅在大門階梯前停下,林月蟬走上樓梯,回過身對她搖了搖手:“再見,謝謝你送我過來。”她微笑著,眼角彎彎如同月牙,“下回有機會,我再請你吃飯。”


    “再見。”


    塗山雅雅目送著林月蟬走進大門,身影消失在樓中,皺眉思考了良久,忽然轉過身,抬步離開。她沒有回塗山,而是去了白月初所在的學校。


    不過,她要找的人並不是白月初。


    塗山雅雅雙手環胸,滿含煞氣地半靠在教室門口,把教室外兩個穿黑衣的保鏢嚇得瑟瑟發抖。


    “怎麽辦?”保鏢掛著寬麵條淚,在塗山雅雅眼皮子底下偷偷摸摸交流,“要不要給少爺發個簡訊,叫他先翻窗子逃跑?”


    “哼。”


    塗山雅雅一聲冷哼,就把已經拿出手機的保鏢給嚇老實了。兩個保鏢雙手合十,紛紛祈禱:願老天保佑少爺逃出生天!


    終於等到下課鈴響,淺棕發的少年從教室走出來,才剛出門,轉過頭便對上了那道冷冽的視線,不由嚇得一哆嗦,強行冷靜:“幹、幹嘛?”


    “王富貴。”塗山雅雅道。


    “不要叫我名字!!”少年的嚎叫聲劃破天際。


    “我問你個問題,”完全無視了少年的抗議,塗山之王、妖盟之主,光報名號便能令群妖聞風喪膽的塗山雅雅,癱著一張臉,冷冰冰地道,“怎麽追妹子?”


    “……哈?!”


    作者有話要說:  我自己被後麵的雅雅萌得不要不要的


    不懂該如何追妹子的塗山女王被迫向別人討教2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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