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兮蘭苦澀一笑,幽幽歎息道:“人是不該記得前世的,然而上天卻和你我開了這樣一個玩笑。你我都將這些虛幻不實的前世盡數忘掉吧!縱然不知為何孟婆湯會莫名的失了效果,但是,這些不該擁有的回憶,你我還是將他們徹底忘記吧。如今在你身旁的家人、子女,才是應該好好珍惜之人。至於前塵舊夢,又何必再提……”


    “何必再提?”胤禛目光灼灼的瞪視著年兮蘭平淡的麵容,心中泛起濃重的失望,恍然發現前世那個一直以戀慕、癡迷的視線追隨著他的女子,不知從何時起,已經停止了苦苦追隨他的腳步。在他陷入前世的泥沼不可自拔的時候,年兮蘭卻已經瀟灑的抽身離去,釋然的斬斷了與他之間的情緣,重新開始了新的生活。


    胤禛不自覺的收緊右拳,骨節咯吱作響,臉上的神色雖然十分平靜,無喜無怒,然而銳利的鳳眸之中卻掀起驚濤駭浪,憤怒與不甘交織的怒火不斷翻湧、升騰,漸漸的,俱都平靜下來,化為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


    “如此說來,你是拒絕本王的建議,不願意回到本王身邊了?”胤禛平靜的開口詢問道,淡漠的語氣聽不出喜怒。


    年兮蘭蒼白的小臉上顯出一抹堅毅,不但沒有半分躲避,反而迎著胤禛銳利的目光點了點頭,一字一句、清楚明白的回答道:“已經射出去的箭,便隻能按照已定的方向向前飛行,不可能再有回轉的餘地。今生今世,我已經擁有了疼愛我的夫君和血脈相連的骨肉,更不願重蹈覆轍,辜負我的三個孩子。因此,無論是誰,都不能使我背離他們。即使是你,也不可以。”


    胤禛凝視年兮蘭半晌,冷笑道:“若是本王告訴你,倘若你不願回到本王的身邊來,便隻有死路一條。你會不會寧願死,也要固執的守著對他和孩子們不離不棄的承諾?”


    年兮蘭身子一晃,臉色愈加蒼白,卻依然毫不遲疑的點了點頭,清楚的回答道:“如果王爺留個我選擇的路隻有這兩條,那麽,我寧願選擇一死,也不能拋夫棄子,跟在王爺身邊卑賤的活著。”


    雍正仰頭大笑數聲,起身取來一粒丸藥,遞到年兮蘭麵前,沉聲說道:“你冰雪聰明,應該明白本王既然將你帶出熱河行宮,便絕不會再將你送回到皇阿瑪的身邊。既然你選擇一死,本王便成全你。這是見血封喉的毒藥,你用了它,這便上路吧。”


    見年兮蘭果真倔強的伸手來接,胤禛忽然動作一頓,深邃的鳳眸中微光一閃,直接將藥丸掰成兩半,隻將半粒丸藥遞到年兮蘭手中。


    年兮蘭望著手中的半粒丸藥,麵露疑惑之色,卻聽胤禛冷笑道:“膽敢背叛本王的女人,哪有這個福氣舒舒服服的上路?隻用半粒毒藥,會延長你毒發的時間與痛苦,使你清晰的感受到臨死前的折磨與絕望,這就是本王對你的懲罰。若是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隻要你願意接受本王的建議,回到本王身邊,之前的一切,本王都可以既往不咎。你……當真不願再考慮考慮?生死之間,你又何必非要選擇這條必死之路?”


    年兮蘭不知道胤禛究竟對於她百毒不侵的體質了解多少,然而經過上次鹹福宮偏殿之事,胤禛竟然隻想用毒藥送她上路,而不是直接用白綾或匕首,這對於年兮蘭而言,多少算是一件值得慶幸之事。然而,自從得知自己百毒不侵的體質也無法抵禦德妃下在康熙身上的秘藥帶來的痛苦,年兮蘭對於自己是否能夠在服下毒藥之後依然平安無恙,心中也沒有絕對的把握。


    但是,即使隻有一線生機,也好過全然無望的絕境。


    年兮蘭咬著嘴唇,掙紮半晌,終於忍不住開口懇求道:“我知道王爺一定會將我的屍體毀屍滅跡。不過,即使王爺想要一把火燒毀我的屍體,能不能請王爺一定要找一位大夫確定我已經咽氣之後,再動手。千萬別在我還沒有死透的時候,就放火燒了我的身體……那樣會很痛,我怕疼……”


    看著年兮蘭滿臉糾結的模樣,胤禛還以為年兮蘭已經後悔了,再開口之時一定會乞求自己饒她一條性命。然而,胤禛卻沒想到她雖然開口求了他,但卻僅僅是求他一定要等到她死透以後,再縱火毀屍滅跡……


    望著年兮蘭蒼白的小臉上極為認真的神色,胤禛忽然有種哭笑不得的無奈之感。這個女人真當他會如此狠心,不僅要用毒藥奪走她年輕鮮活的生命,甚至連一個全屍都不肯留給她!


    胤禛不知道年兮蘭究竟對她自己的身體了解多少,然而憑借鹹福宮偏殿一事,胤禛已經敏銳的發現年兮蘭的身子對於有毒之物有著一定的抵禦能力。因此,不用白綾、不用匕首,甚至擔憂用藥過量會傷了她的身子,隻將孫大夫配製的能夠使人忘卻前塵的半粒迷藥充當毒藥遞到她的手中,已經是胤禛能夠做出的最大的讓步。


    望著年兮蘭忐忑不安的麵容,胤禛忽然覺得她這樣單純直接的反應十分可愛,心中湧起一陣憐惜之情,忍不住淺笑著摸了摸年兮蘭柔順的長發,卻在見到年兮蘭不適的蹙緊了秀眉時,落寞的收回右手,然而卻依然不忘溫和的安撫道:“你放心,本王一定會在確認你已經死透以後,再動手毀屍滅跡。”


    年兮蘭覺得胤禛的保證有些古怪,然而卻已經無暇細想。此時此刻,她要將竭盡所能扮演好一位灰心絕望、決意赴死的女子,至於之後逃走的方法,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隨機應變,並且祈求上蒼保佑了。


    年兮蘭皺了皺眉,像平常吃苦藥一般,將半粒丸藥送入口中吞了下去。而後,便平靜的對胤禛說道:“請王爺暫且回避,我不願意讓王爺看到我如此狼狽的模樣……”


    年兮蘭一句話尚未說完,已經感覺到從頭中傳來一陣陣暈眩,漸漸有些迷迷糊糊起來。最後留在年兮蘭腦海中的便是胤禛含笑的俊顏以及柔若清風的安慰:“莫怕,本王會在此處陪著你……”


    陪我什麽?還能陪著我一起去死嗎?年兮蘭心中不屑的想道,卻逐漸失去了意識,陷入了昏迷。


    年兮蘭整整昏睡了一夜。當她再次醒來之時,已經是翌日清晨了。


    年兮蘭揉了揉疼痛的額頭,用力支起身子,忽然發現竟有一位藍衣男子趴在她的床榻旁邊睡得正熟,正是令她頭痛不已、避之唯恐不及的胤禛。


    眨了眨眼睛,年兮蘭秀美的臉上掠過一抹疑惑之色,心中暗自琢磨著究竟是胤禛拿給她的毒藥太不靠譜,還是她的身子成功的抵禦了毒藥的藥性,此時已經醒了過來?


    胤禛覺察到年兮蘭的動作,已經醒了過來。此時,胤禛望著年兮蘭臉上迷茫的神色,隻見她清澈水潤的雙眸清澈見底,亦如前世於廣濟寺初見之時,如同一塊純淨的美玉,瑩潤無瑕,令人不自覺的興起向往之心。


    一向不喜傷春悲秋的胤禛卻忽然想起了納蘭容若的詞句:“人生若隻如初見……”


    一時間,胤禛想起了許多塵封已久的往事。然而,盡管這些往事曆曆在目,清晰得仿若昨日,但卻依然僅是隻存在於他夢境之中的一抹幻影。也許,當真如同年兮蘭所言,是孟婆湯莫名的失了效用,才再次將原本不應該再有任何牽絆的兩個人牽扯到了一起。明明前世便已經辜負了她,難道此生還要再次傷害這個女人嗎?


    胤禛想到夢境之中他親眼看著年兮蘭在他麵前停止呼吸的時候,心裏空蕩蕩的難過,再看如今年兮蘭眼中極快的閃過一抹狡黠之色,顯然正在絞盡腦汁與他鬥智鬥勇的模樣,忽然心裏一鬆,釋然而笑,甚至有些暗自慶幸自己減少了藥量,沒有當真令年兮蘭失去記憶。


    無論如何,這個女人還好好的活著,並且與他一樣,擁有著前世的記憶。因著這份共同的記憶,她會永遠記得自己是她第一個男人。縱然此生她已經嫁給他人,並且生下子嗣,然而這份他們之間特別的牽絆也永遠不會改變。


    一想到這個他與年兮蘭兩人共有的秘密,胤禛的心裏便湧起奇異的溫暖與滿足。對於這個一向吃軟不吃硬、既倔強又心軟的女人,胤禛忽然想到了另一個得到她真心的方法。


    胤禛忽然微微一笑,柔聲問道:“你終於醒來了,真是天大的喜事。你……還記得本王是誰嗎?”


    年兮蘭表麵上裝出一副迷惑不解的模樣,其實卻心念電轉,飛快的琢磨著胤禛的用意,心裏頗有些哭笑不得之感:這個時候,我應該回答不記得麽?還有,胤禛故意露出那樣萬分誠懇的笑容,究竟是想要做什麽啊?


    年兮蘭回想著胤禛拿給她的半粒丸藥,暗自尋思著難道那根本就不是什麽致命的毒藥,而是會使人失憶的迷藥?可是,如果胤禛當真想要讓她失去記憶,為何不幹脆多讓她吃幾粒迷藥,為何隻給她半粒丸藥?究竟是胤禛對藥效太過自信,還是故意留下一條後路給她?


    正當年兮蘭下定決心,想要開口回答之時,卻被胤禛展臂攬入懷中。年兮蘭本能的一抖,卻沒有感受到預料之中的疼痛。不知是否由於她的身子經過上一次的發作,已經對那些疼痛產生了抵禦能力,此時被胤禛如此親密的抱在懷中,除了心裏依然有些別扭以外,身上已經沒有那種痛不欲生的痛苦之感。


    胤禛緊緊的擁抱著懷中女子柔軟的身子,輕聲歎息道:“真是個實心眼兒的傻丫頭,你就故意編一個謊話騙一騙本王又能如何了?算算時辰,他應該很快就會來接你了。在他麵前,你最好還是裝作失去記憶的模樣才好……”


    無論是前世今生,年兮蘭都極少見到胤禛露出這樣溫柔小意的神色,不由得愕然當場,不知該如何回答。


    正當年兮蘭想要推開胤禛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四聲短促的敲門聲,隨即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外響起:“王爺,奴才有要事回稟。”


    ☆、第118章 ,請支持哦


    胤禛皺了皺眉頭,放開年兮蘭,走到屋外仔細聽了下屬的回稟。當胤禛再次返回屋內的時侯,臉上卻是帶著一抹有些奇怪的笑容,在不甘與嫉妒中,又夾雜著些許釋然與落寞。


    胤禛凝視年兮蘭片刻,柔聲開口說道:“等一會兒本王會讓孫大夫進來仔細的為你診診脈。如果你的身子並無大礙,本王會護送你即刻返回熱河行宮。他……正在行宮內等你。若是你再不回去,隻怕當真就要變天了……”


    年兮蘭心中一凜,憑借她兩世的經曆,年兮蘭心中十分清楚當一位身份尊貴、備受盛寵的皇貴妃在熱河行宮內忽然被人劫走,將會引起多大的風波。康熙盛怒之下,不僅有可能會遷怒於宮人,就連與此事大有關聯的胤禛隻怕也脫不了幹係。


    踟躕半晌,年兮蘭終是忍不住開口詢問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麽還要將我劫出行宮呢?你明明知道,此生你我之間是不會有任何結果的,為什麽還要冒著前程盡毀的危險,將我劫出行宮呢?”


    胤禛勾了勾唇角,淺笑道:“有些對本王而言十分重要的事情,即使再艱難,本王也要盡力一試。如此,此生才能不留遺憾。”


    年兮蘭微愣,神色複雜的凝望著胤禛,卻再未與他說過半句話。


    孫大夫按照胤禛的命令,為年兮蘭仔細的診了診脈。而後向胤禛回稟稱年兮蘭的身子已經有所好轉,然而不知何故,卻查不出半點身中迷藥的痕跡。胤禛深邃的雙眼中閃過一抹微光,沉聲吩咐孫大夫務必對年兮蘭的身體狀況守口如瓶,心中卻是對年兮蘭特別的體質愈加好奇。


    在孫大夫為年兮蘭診脈以後,半個月前便被胤禛刻意派人接到莊子上來的如汐奉胤禛之命,前來向年兮蘭請安。


    如汐原本以為自己如今的相貌已經是一位極為出眾的美人,然而在見到年兮蘭精致絕俗的容貌之後,頓時有種自慚形穢之感,心中不可抑製的升起強烈的嫉妒,恨不得將年兮蘭的臉皮扒下來粘到自己的臉上,甚至懊惱自己為何沒有直接穿越到年兮蘭的身體內。這樣一來,她不但可以享盡榮華富貴,更加可以憑借攝人心魄的美貌,得到康熙與雍正兩代帝王的寵愛。


    胤禛敏銳的覺察到如汐眼中的欲望與嫉妒,微微眯起雙眼,冷哼一聲,沉聲說道:“這位是皇額娘。你既為本王的侍妾,也算是皇額娘的晚輩。你現在便向皇額娘行大禮請安吧。”


    如汐盡管心中十分不甘,然而卻不敢違背胤禛的命令,不得已向年兮蘭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禮,心裏卻在謀算著如何能夠將年兮蘭從皇貴妃之位上拉下來,進而取代年兮蘭的位置。


    胤禛見如汐與年兮蘭有幾分相似的雙眼中明白無誤的顯出對於權利的渴望,不禁微微勾起唇角,溢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淺笑。


    當胤禛帶著十數名親信侍衛護送著年兮蘭返回熱河行宮之時,剛剛離開京城地界,便與前來迎接年兮蘭的衛隊迎麵相遇。


    隻見為首之人身著玄色錦袍,氣度高華、舉止威嚴,騎著一匹通體烏黑、神駿非凡的駿馬當先而來,身後數十名高大健碩、孔武有力的侍衛騎馬緊隨其後。那威嚴、那氣勢,不是當朝皇帝,又是何人?


    胤禛原本以為康熙在打探到年兮蘭的下落以後,隻會派遣親信侍衛前來迎接,卻沒有想到康熙竟然會微服前來,親自騎馬趕到京城附近接年兮蘭返回行宮。


    胤禛愕然片刻,隨即回過神來,翻身下馬向康熙跪地行禮,恭敬的回稟道:“兒子幸不辱命,已經將夫人平安救回。隻是,夫人仿佛受到了一些驚嚇,有些短暫失憶的症狀。賤婢芳若已經被兒子活捉,隻可惜她的嘴嚴得緊,無論如何也不肯供出背後主謀究竟是何人。兒子特意將她帶了回來,請阿媽親自處置……”


    康熙雖然狠毒了芳若,然而此時卻無暇去想如何逼問芳若一事,他的全部心思已經被胤禛適才的一句話驚得回不過神來,他的蘭兒,竟然失憶了!


    康熙擰緊眉頭,沉聲詢問道:“夫人現在何處?”


    胤禛轉頭吩咐道:“小桃,將夫人扶下馬車。”


    康熙順著胤禛的視線望去,隻見從胤禛所帶的三兩馬車中的其中一輛馬車跳出一位梳妝雙髻的婢女,小心翼翼的將一位身著淺藍色漢服的女子扶下了馬車。這位年輕麗人容貌精致、雖然臉色略有些蒼白憔悴,然而不但沒有折損她原本清麗絕俗的容貌,反而為她平添了幾分楚楚可憐的風韻,正是康熙苦苦尋找的年兮蘭。


    康熙望著年兮蘭看向自己的陌生視線,心中驀然湧起一陣鈍痛。康熙再也無法容忍年兮蘭如同對待初次見麵的陌生人一般好奇的打量著自己的視線,雙腿一夾馬腹,縱馬來到年兮蘭身旁,俯身將正欲後退的年兮蘭抱到馬背上,緊緊的擁入懷中,低頭在年兮蘭耳邊輕聲低語道:“蘭兒莫怕,是朕。朕便是蘭兒的夫君,咱們還有三個可愛的子女,胤禧、悅寧和胤祜。蘭兒還記得麽?”


    年兮蘭僵直著身子,緊緊的咬著嘴唇,茫然無措的低著頭,用力絞緊手中的錦帕,險些將一塊上好的錦帕擰成麻花,卻始終不發一言。


    康熙見年兮蘭如此反應,隻當年兮蘭當真失去了記憶,根本不記得他和孩子們了,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酸楚,又想到昨天在煙波致爽殿內忽然覺察到的一陣心痛,猜想著年兮蘭究竟受到了怎樣的刺激,才會失去了記憶,心中對於年兮蘭不禁越發憐惜。


    康熙將年兮蘭嬌小的身子擁入自己懷中,左手緊緊攔住年兮蘭的纖腰,右手握住韁繩,輕嗬一聲,胯下駿馬便如同離弦的箭一般向熱河行宮奔馳而去。康熙帶來的數十名侍衛與胤禛一行人連忙緊隨其後,向行宮行去。


    年兮蘭驚慌的轉頭望向康熙,臉上盡是慌亂不安的神色,卻見康熙冷俊的臉上露出一抹極為溫柔的淺笑,柔聲安撫道:“蘭兒莫怕,朕現在便帶蘭兒回家。”


    康熙的聲音並不算大,並且隨著耳旁呼嘯而過的風聲轉瞬間便消逝不見,然而卻深深的烙印於年兮蘭的心底,再也無法抹去。


    年兮蘭鬆開了緊擰的秀眉,出神般的喃喃低語道:“回家?回家……”


    “是的。回家!”康熙無比肯定的點了點頭,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中帶有著令人心安的魔力。


    這是康熙第一次用“家”來稱呼他與年兮蘭所居住的行宮,明明是一句再簡單不過的話,卻無端的觸動了年兮蘭心底深處的那根心弦,令年兮蘭的身子輕輕一震,眼中漸漸顯出向往之色。


    康熙覺察到年兮蘭的異樣,低頭看了看年兮蘭,疑惑的詢問道:“蘭兒,發生什麽事了?可是覺得身子有什麽地方不舒服麽?”


    年兮蘭望著康熙關切的神色,心中一暖,忽然開口說道:“不知為何,我竟覺得你有一些麵善,仿佛是在哪裏見過一般。”


    康熙微微一愣,隨即緊了緊環抱年兮蘭的手臂,淺笑道:“咱們兩人何止見過……等你養好了身子,朕再將咱們兩人之間的過往慢慢的將給你聽。”


    由於擔心一直騎在馬上會令年兮蘭虛弱的身子倍感辛苦,因此在行了一小段路程以後,康熙便帶著年兮蘭一同乘坐馬車繼續前行。當到達熱河行宮之時,年兮蘭早已在康熙溫暖的懷抱中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康熙珍而重之的將年兮蘭抱入懷中,徑直將她抱回煙波致爽殿的西暖閣內,隨後將她輕柔的放到柔軟的床榻上。


    許是由於年兮蘭的身子尚未複原,此時還有些虛弱的緣故,因此在康熙將她放到床榻上以後,她也依然沒有醒來的跡象,兀自睡得深沉。


    康熙輕輕的撫摸著年兮蘭蒼白的小臉,深邃的鳳眸之中憐惜之情愈盛。


    康熙低下頭,在年兮蘭柔嫩的臉頰上落下輕柔的一吻,並且從懷中取出那枚刻有自己名諱的玉佩,重新為年兮蘭戴在脖頸上,薄唇微微勾起愉悅的弧度,輕聲歎息道:“能夠將蘭兒尋回,實乃朕之幸也。縱使蘭兒永遠也記不起來之前的事情,也沒有關係。隻要蘭兒身體康健,平安快樂的陪伴在朕的身旁,朕便已經心滿意足、滿心歡喜了。”


    ☆、第119章 ,請支持哦o〔n_n〕o


    康熙柔情嗬護兮蘭動容,如汐渴望權力畫地為牢


    或許是由於回到了康熙溫暖的懷抱中,周身縈繞著康熙熟悉的氣息,年兮蘭竟是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靜與安心。這一夜,年兮蘭睡得格外香甜,眉頭舒展,睡顏寧馨,竟是難得的一夜好眠。


    康熙擔心年兮蘭會由於這幾日的經曆而被噩夢所擾,因此,盡管已經如願以償的將年兮蘭纖柔溫暖的身子擁入懷中,卻依舊不敢合眼,竟是默默的守了年兮蘭一整夜。


    翌日清晨,當年兮蘭幽幽轉醒之時,剛一睜開朦朧的睡眼,第一眼見到的便是康熙熟悉溫暖的笑臉。


    年兮蘭微微一愣,眨了眨眼睛,尚未開口,便由於自己與康熙之間曖昧的姿勢而羞紅了俏臉。


    康熙心中一動,情不自禁的伸出右手,輕輕的撫摸著年兮蘭米分紅的臉頰。年兮蘭清澈水潤的雙眸之中雖然顯出一抹驚訝與疑惑的神色,然而卻並未害怕的躲避康熙的碰觸。


    康熙原本還十分擔心年兮蘭會由於失去記憶而對他的碰觸心生抗拒,然而卻驚喜的發現雖然年兮蘭話不多,又經常因為他的擁抱和碰觸害羞得紅了臉頰,然而卻沒有露出驚慌或恐懼的神色,柔軟馨香的身子柔順的依偎在他的懷中,終於使擔憂了一整晚的康熙微微的鬆了一口氣。


    康熙憐愛的撫摸著年兮蘭柔軟順滑的長發,低下頭來輕輕的吻了吻年兮蘭白皙微涼的耳垂,細膩輕柔的吻一路延續至年兮蘭最為敏感的脖頸,成功的引來年兮蘭情不自禁的顫抖與輕聲的嬌吟。


    年兮蘭自然熱切的反應,帶動了康熙身體深處的欲望,使他更加渴望將年兮蘭壓在身下,與她盡情纏綿,共享雲雨之樂。然而,康熙卻擔心自己過於急切的行為會使年兮蘭想起不愉快的往事,因此隻能努力壓下自己心中的渴望,卻忍不住將年兮蘭擁在懷裏,在她的臉頰唇畔印上溫柔纏綿的吻。


    年兮蘭雖然被康熙純熟高明的技巧撩撥得情動不已,然而卻故意露出驚訝的神色,不安的捂住自己的嘴,尷尬的望著康熙,疑惑的低語道:“為什麽我明明不記得你,但是卻……會在你的麵前產生這樣丟臉的反應?我是不是生病了?否則怎麽會做出這樣奇怪的事情來?”


    康熙憐愛的輕撫著年兮蘭的後背,柔聲安撫道:“朕早已告訴過你,朕是你的夫君,而且,咱們已經有了三個可愛的孩子。你與朕原本便不是陌生人,而是親密無間的至親夫妻。也許此時此刻,你暫時忘記了你與朕之間的一些過往,然而,你的身子卻早已熟悉了朕的懷抱。因此,你才可以在朕的懷抱中安睡整夜,才會習慣朕的擁抱與碰觸。”


    年兮蘭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隨即又不敢相信的再次確認道:“如此說來,你真的是皇上?當今皇上?康熙皇帝?”


    康熙不但沒有覺得年兮蘭失禮,反而憐惜的點頭道:“蘭兒說得沒錯,朕的確是大清皇帝。蘭兒昨日隨朕返回行宮之時,已經沉沉睡去,因此不曾看到行宮內的模樣與宮內的侍衛與宮人侍從,因此才會對朕的身份有所懷疑。”


    年兮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的確是我問了一個十分愚蠢的問題。想來天下又有何人膽敢冒充皇上?更何況,皇上氣質高貴、威嚴不凡,我實在不應該隨意質疑皇上的身份。”


    康熙莞爾一笑,柔聲安撫道:“你剛剛失憶,又睡得迷迷糊糊尚未清醒,因此才會有此一問,也情有可原。也怪不得你!”


    “你剛剛說咱們並不是陌生人,而是親密無間的至親夫妻。我聽了竟然覺得萬分欣喜。可是,最為奇怪的是,連我自己都不清楚我為什麽會感到這麽高興?”年兮蘭不知想到了什麽,忽然低歎息道:“然而,既然你是皇上,自然便會有三宮六院、無數妃嬪相伴。我隻不過是你諸多妃嬪其中的一位而已……哪有資格稱得上你的妻子?”


    康熙緊了緊擁住年兮蘭的手臂,和煦如同四月春風的嗓音中竟是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持與肯定,“在朕的心目中,你就是朕的妻子。”


    康熙略微停頓片刻,微微皺起眉頭,輕聲歎息道:“朕從登基為帝至今,已經先後冊封過三位皇後。然而,這三位皇後卻都年紀輕輕便相繼離世。縱使朕不信邪,也不禁有些暗自心驚。也許,是朕的命太硬,以至於令朕的皇後們難以長壽。”


    康熙說到此處,忽然低下頭來吻了吻年兮蘭米分嫩的臉頰,柔聲安撫道:“因此,朕不願冊封你為皇後,但是卻願意冊封你為皇貴妃。做朕備受盛寵的皇貴妃,可比做皇後逍遙自在百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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