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懷孕月份漸長,加上懷有雙胎的緣故,年兮蘭時常感覺小腿酸痛,身上也時常覺得異常疲倦。然而年兮蘭知曉倘若此時過於憊懶、缺少運動,那麽生產之時便極有可能會多遭一些罪。因此,年兮蘭嚴格按照劉聲芳的叮囑,每日用過午膳後都會在翊坤宮或是禦花園散步小半個時辰,以便生產之時可以更加順利一些。


    這一日,年兮蘭剛剛用過午膳,李德全便樂顛顛的來到了翊坤宮,滿麵笑容的向年兮蘭行禮道:“奴才給熙嬪娘娘請安。皇上命奴才前來送些禦膳房剛剛做好的各樣精致細點給熙嬪娘娘品嚐。除了娘娘平日裏愛吃的酸梅糕以外,還有豌豆黃、芙蓉餅、桂花糕、棗泥點子。皇上特意囑咐禦廚做點心時按照娘娘的口味少放了一些糖,都是甜而不膩的,且口感極佳。”


    芳婉接過食盒,打開後呈到年兮蘭麵前。年兮蘭一見有著精美雕花的果盤中整齊的碼著各樣造型精美的細點,先自喜歡了起來,再想到康熙的細心與體貼,不禁莞爾一笑。


    年兮蘭伸出潔白的素手,捏起一塊桂花糕,送到嘴邊咬了一小口,清淡宜人的桂花香氣與細膩香甜的口感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即使是年兮蘭這個一向不喜愛甜食的人都覺得非常可口。


    年兮蘭吃完點心,用錦帕擦了擦手,莞爾道:“皇上日理萬機,竟然還為妾身的小事如此費心,實在令妾身感動不已。請理李公公轉告皇上,這些是我吃過的最美味的點心,我很是喜歡。”


    年兮蘭一邊說,一邊伸手抓了一把金瓜子遞到李德全手中,“請李公公代我向皇上轉達謝意。”


    李德全滿臉笑容的收下金瓜子,繼續說道:“今日大朝會,皇上下朝比平日晚了一些。皇上請熙嬪娘娘先行前往禦花園,皇上批閱完幾個要緊的折子,便會前往禦花園陪同娘娘一起散步。皇上還說今日的晚膳便設在乾清宮,翊坤宮這邊的小廚房就不必準備了。”


    年兮蘭點了點頭,淺笑道:“請李公公轉告皇上,有芳婉、芳藺陪著我散步即可。國事要緊,請皇上安心批閱奏折,不必以妾身為念。”


    李德全告退之後,年兮蘭便喚來芳婉、芳藺為她更衣。


    芳婉一邊為年兮蘭換上一件素淨的淺藍色旗裝,一邊委屈地說道:“主子身上的皮膚實在太過嬌嫩,自從上次吃了醋溜蝦球以後身上起了一些紅疹,主子的皮膚就變得格外敏感。如今紅疹雖然早已消了下去,卻是再也穿不得那些有著繁複繡紋的衣衫。如今,不僅主子貼身穿的寢衣不能有任何紋飾,就連旗裝的領口和袖口處的繡紋也要全部去掉。原來那些皇上命內務府按照主子的位份準備的旗裝竟是全部不能穿了,如今隻能穿這些素淡得看不出品級的衣裳。奴婢一想到這些,就忍不住替主子感到委屈!”


    年兮蘭聽了這番話,不禁莞爾一笑:“我都不覺得委屈,你又委屈個什麽!況且,我覺得這些素淡的衣衫穿起來很是舒服,心裏其實喜歡得緊。即使以後都要穿著這樣的衣裳,也並沒有什麽不好。”


    芳藺趕忙呸了幾聲,連聲道:“壞的不靈好的靈,壞的不靈好的靈!”


    芳婉也在一旁說道:“劉禦醫說近來主子的皮膚之所以會格外敏感,正是由於懷有身孕所致。等主子生產之後,此種情況必會有所好轉。到時候,主子便可以重新穿著標有品級的旗裝了!上天一定不會讓主子一直這樣委屈下去的!”


    年兮蘭見無論自己如何解釋,芳婉、芳藺皆認為她受了很大的委屈。於是微微一笑,也不再多做解釋。


    年兮蘭心中暗想:後宮的女人,生活的究竟是委屈還是快樂,又豈是一件標有品級的服裝便可以決定的?比如她前世就連皇貴妃品級的旗裝都穿過了,結果又如何呢?還不是依然受了天大的委屈!而心中的傷痛決不會僅僅因為一件皇貴妃品級的衣衫就可以輕易撫平。


    年兮蘭見身上的淺藍色旗裝極為素淡,索性舍棄了那些華麗的金飾,隻撿了兩支成色極佳的碧玉簪戴在頭上,耳朵上帶了同色的水滴形耳墜子,白如皓玉的手腕上隻帶了康熙所賜的羊脂白玉鐲。由於懷有身孕,年兮蘭早已不穿高高的花盆底,隻穿了一雙平底的香色繡鞋。


    芳藺看了看年兮蘭這身裝扮,無奈的搖頭歎息道:“奴婢怎麽覺著就連宗室親王的福晉們穿得都比主子華貴些!也就是主子這樣舉世無雙的好姿容,才能將這平凡的旗裝穿出些貴氣與韻味來。若是換了其他人呐,嘖嘖,可就真的是平凡無奇、毫無特色了。”


    年兮蘭瞪了一眼貧嘴的芳藺,挑眉道:“你這丫頭今兒怎麽格外呱噪?你若是再喋喋不休,我便隻帶著芳婉和木槿去禦花園了!”


    芳藺笑著求饒,連連保證自己不會再貧嘴了。年兮蘭淺笑著搖了搖頭,在芳婉、芳藺與木槿的陪同下,乘著宮轎向禦花園行去。


    宮轎行至禦花園,年兮蘭便下了轎。年兮蘭本想散步到自己最喜歡的浮碧亭中小坐片刻,沒想到剛剛走到千秋亭附近,便遇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第41章 ,請支持哦?〔^?^*〕


    年兮蘭從未想過,再次見到李氏會是在此種情形下。


    隻見李氏身著一身寶藍色旗裝,許是近來消瘦得厲害,原本合身的旗裝穿在她的身上竟然顯得有些寬大。精致的妝容掩蓋了李氏臉上蒼白的容色,深紅色的胭脂雖然襯得李氏氣色略好些,卻凸顯了李氏如今不再年輕的年紀。由於近來沒有睡好的緣故,厚厚的香粉依然掩蓋不住李氏眼下青黑色的暗影,原本嫵媚多情的眼眸此時卻多了幾分煩躁與陰鬱,不複從前的水潤明亮。


    年兮蘭見李氏的氣色如此之差,不由得微微一愣。


    年兮蘭麵上雖然不動聲色,心中卻暗自疑惑,猶記前世她剛剛嫁入雍親王府的時候,李氏雖然已經有了些年紀,然而卻保養得極好。體態微豐、臉頰盈潤,比起王府中的其他女子,李氏反而多了些許成熟嫵媚的韻味,倒也別有一番動人之處。


    那時候,李氏見胤禛對年兮蘭多寵愛了幾分,還頗有精神的時常借著弘時身體不適的緣由,將胤禛從她的院子中拉走。平日裏每每見了年兮蘭,李氏也總是仗著自己進門早,端著姐姐的架子,對年兮蘭說話也總是一副趾高氣揚、頤指氣使的態度,沒少給年兮蘭氣受。


    然而,那時候傻傻的年兮蘭以為胤禛是真心的疼愛嗬護著自己,縱使沒有在諸位妻妾麵前為自己做主,當麵訓斥李氏,也必然有難以詳訴的苦衷。因此,年兮蘭麵對李氏三番四次的挑釁,也隻是一笑置之,從未在胤禛麵前抱怨半句,生怕他會左右為難。


    如今,年兮蘭想起當時自己還曾因為胤禛和福晉烏拉那拉氏背後誇讚她溫婉嫻淑、謙恭明理而欣喜不已,以後更是越發嚴格律己,全心全意的侍奉胤禛,對待烏拉那拉氏也極為敬重,隻覺得自己天真可笑、愚不可及。


    年兮蘭由於心中想著心事,便未曾仔細留意腳下。當年兮蘭意識到自己腳下踩到東西的時候,想要收回腳卻已經遲了。隻聽啪的一聲脆響,仿佛是什麽東西碎裂的聲音。年兮蘭皺著眉頭向後退了一步,隻見一隻白玉耳墜子被自己踩得碎成了兩半。


    年兮蘭尚未回過神來,便聽到一聲尖細的驚叫。


    年兮蘭驚訝的抬頭望去,隻見李氏氣急敗壞的走了過來,伸出手指指著年兮蘭,大聲責怪道:“你都那麽大個人了,走路都不長眼睛的嗎?旁邊路上那麽大的地方你不走,偏偏要將我的耳墜子踩碎!那可是王爺送給我的耳墜子,明明是好好的一對耳環,如今卻被你踩碎了!這對耳墜子可是非常貴重的首飾,你賠得起嗎?”


    芳婉與芳藺等人以前在乾清宮侍奉的時候,便曾經見過這位雍親王的側福晉李氏。此時見李氏竟然大膽的指責自家主子,對年兮蘭不敬,不由得怒上心頭,便要上前與李氏理論。


    年兮蘭抬手阻止了方婉等人的舉動,微笑的看著滿麵怒容的李氏,語氣平和的說道:“剛剛不小心踩碎了你的耳墜子,的確是我的不是。原本,我命人將它修補好了再還給你也是使得的。可是,我總覺得耳墜子碎成這副模樣,即使修補好了,也會有裂痕,終究也不是原先的耳墜子了。不如,我再送你一對新的耳墜子如何?”


    與鈕祜祿氏和弘曆一起跟隨烏拉那拉氏進宮向德妃請安的李氏,剛剛在永和宮看著德妃對鈕祜祿氏與弘曆百般疼惜、萬般憐愛,便受了一肚子的氣,偏偏又發作不得,忍耐得十分辛苦。


    直到李氏險些絞爛了自己手中的錦帕,德妃才終於開口稱難得有今天這樣的好天氣,命烏拉那拉氏帶著她與鈕祜祿氏二人與弘曆一起到禦花園中逛逛。德妃還說浮碧亭處景色極美,蓮池中養了一些名貴的錦鯉,在陽光的映襯下五光十色煞是好看,小弘曆見了一定會喜歡。


    既然德妃已經發了話,縱使烏拉那拉氏與李氏二人心中再不願意,麵上卻依然巧笑著答應下來。而真心想去禦花園中遊玩的便隻有事先得了德妃暗示的鈕祜祿氏與其懷中抱著的小弘曆了。


    剛到禦花園不久,不耐煩與鈕祜祿氏一同遊園的李氏便趁機故意偷偷將自己耳朵上的一隻耳墜子放到地上。過了一會兒,又假裝發現自己耳朵上的耳墜子少了一隻,隨後故作一臉焦急之色,告訴烏拉那拉氏說自己不小心掉了一隻耳墜子,並說這對耳環是胤禛送給她的禮物,因此她才會格外珍惜。


    烏拉那拉氏見李氏的耳朵上的確少了一隻耳墜子,又見李氏非常著急,便準許李氏離開片刻,按原路返回去尋找耳環。


    李氏終於成功的脫了身,獨自一人慢悠悠地沿著原路往回走,一邊觀賞園中的景色,一邊默默地想著心事。然而,李氏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苦尋不見的神秘女子,竟然會意外的出現於禦花園中。


    由於李氏對年兮蘭的容貌印象極為深刻,因此離得老遠便一眼認出了年兮蘭。李氏見年兮蘭本人的容貌,竟然比李名山所繪的小像更為出眾,不免愈加忌妒起來。


    李氏原本見年兮蘭身旁跟著三位宮女,心裏還有些忐忑不安,然而仔細一看,又見年兮蘭身上所穿的淺藍色旗裝極為素淡,領口與袖口處皆無半點繡紋,竟是沒有品級的衣裳,心中便暗自猜想年兮蘭也許是某位宗室親貴懷有身孕的侍妾,心裏便將年兮蘭先看輕了幾分。


    李氏正想走上前去奚落年兮蘭幾句,便見年兮蘭踩碎了她心愛的耳墜子,頓時火冒三丈,將心中的妒火連同剛剛在永和宮所受的委屈和悶氣,一起撒到年兮蘭身上。


    此時見年兮蘭向她道歉,李氏隻當年兮蘭心中懼怕,因此才會向她服軟,不禁越發得了意,竟然伸手指著年兮蘭耳朵上成色極佳的碧玉耳墜子,無禮的說道:“既然如此,你便將你耳上正戴著的這對耳墜子賠給我吧!”


    李氏此言一出,芳婉等人險些被氣吐血。然而年兮蘭尚未發話,她們也不便上前直接與李氏理論,皆皺緊眉頭,麵帶怒色的望著李氏。


    年兮蘭微微一笑,心平氣和的說道:“可巧,我今日戴著的耳墜子也正是我的心愛之物。但是,剛剛的確是我不小心踩碎了你的耳墜子,我見你又是一個對自己的首飾極為珍愛之人,因此,便如你所願,將這對耳墜子送給你作為補償。”


    年兮蘭一邊說,一邊伸手摘下耳朵上的耳環,放在右手中遞給李氏,“我想,這對耳墜子跟在你這位愛惜首飾之人的身邊,你一定會好好的珍惜它,倒也不算埋沒了它們。如此,我的心裏也可以舒服一些。若是換了其他毛毛躁躁、不愛惜首飾之人,我倒寧可得罪了她們,也絕不會將自己的心愛之物送給她們的。”


    李氏聽說這對耳環正是年兮蘭的心愛之物,滿是嫉妒的雙眼中不禁微光一閃,微笑著走到年兮蘭麵前,向她伸出左手,爽快的說道:“如此也好,隻要你將耳環賠給我,我也便不再追究剛才發生的事情。”


    極為了解李氏為人的年兮蘭,自然已經猜到李氏接下來的動作,麵上卻絲毫不顯,臉上帶著誠懇的笑容,將耳墜子遞到李氏的手中。


    沒想到,耳墜子剛剛碰到李氏的左手,就見李氏將左手向旁邊一翻,耳墜子頓時掉在地上,相繼碎裂。


    年兮蘭“誒呀”一聲驚叫,心疼的蹙起秀眉,潔白的貝齒咬著嘴唇,滿臉惋惜之色,竟然不顧自己大腹便便,便要蹲下身子去撿地上碎成幾塊的耳環。


    芳婉、芳藺哪裏敢讓年兮蘭親自蹲下身子去撿地上已經碎成幾片的耳環,連忙一左一右同時扶住年兮蘭的手臂,心急的勸解道:“娘娘切莫著急,地上的耳墜子讓奴婢們來撿就是了!娘娘如今身懷六甲,身子嬌貴得緊。若是皇上得知奴婢們竟然讓娘娘親自動手去拾掉在地上的耳環,一定會責怪奴婢們侍奉不周,未能照顧好娘娘。倘若娘娘不小心被碎片割傷了手指,一向疼惜娘娘的皇上還不知會怎樣心疼呢!”


    木槿連忙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撿起耳環的碎片,用錦帕包著呈到年希蘭麵前,柔聲勸解道:“奴婢已經小心的將地上的碎片盡數撿了起來,一片都沒有少。宮中的能工巧匠多的是,自然可以為娘娘修補好這對耳墜子。”


    年兮蘭接過錦帕,低頭望著錦帕中碎裂成幾片的耳墜子,幽幽地歎了口氣,滿臉無奈與悵惘之色。


    李氏此時已經被嚇得呆住了,雙眼直勾勾的瞪著年兮蘭,抽了抽嘴角,伸手指著她,難以置信的問道:“你們……稱呼她什麽?她是宮裏的娘娘?這怎麽可能呢?娘娘哪裏會穿這樣的衣裳!”


    正在此時,匆匆趕來的烏拉那拉氏看見李氏竟然無禮的用手指著年兮蘭,心中頓時暗道不好。


    去年選秀之時,德妃有心讓年兮蘭嫁入雍親王府為側福晉,因此曾經給烏拉那拉氏看過年兮蘭的畫像。當時,烏拉那拉氏見年兮蘭生的花容月貌,心中自然萬分不願讓年兮蘭嫁入王府。後來聽說年兮蘭被康熙封了貴人,烏拉那拉氏才著實鬆了一口氣。


    此時,烏拉那拉氏見李氏竟然對年兮蘭不敬,心中大罵李氏愚昧無知、蠢鈍如豬,連忙帶著懷抱弘曆的鈕祜祿氏恭敬的跪下身子,向年兮蘭行禮道:“臣妾參見熙嬪娘娘,娘娘萬福金安。李氏不知娘娘身份,若是言語不當衝撞了娘娘,望娘娘看在不知者不罪的情麵上,饒恕李氏。”


    早已經被嚇傻了的李氏此時也回過神來,顫抖著身子跪在年兮蘭麵前連連請罪。


    年兮蘭看著昔日高高在上的烏拉那拉氏、心計頗深的鈕祜祿氏及張揚跋扈的李氏恭敬的跪在自己麵前,心裏不禁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暢快之感。然而,對年兮蘭而言,這還遠遠不夠。終有一天,她要讓所有前世傷害過她孩子們的人,痛失她們所在乎的一切,以此告慰孩子們的在天之靈。


    年兮蘭委屈的看著手中殘破不堪的耳墜子,緊抿著嘴,並未立即讓烏拉那拉氏等人起身。


    烏拉那拉氏多跪了片刻,心中便已經十分惱火,覺得年兮蘭不知好歹,竟然仗著皇上的寵愛,不將其他人放在眼裏,於是外表恭敬、內含諷刺的說道:“熙嬪娘娘寬厚仁德,應該不至於為難雍親王的福晉們與剛滿七個月的小阿哥吧!”


    年兮蘭尚未回答,便聽康熙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年兮蘭轉身望去,隻見康熙與胤禛兄弟兩人一同走來。年兮蘭垂下眼簾,正欲彎膝向康熙行禮,便被大步走到近前的康熙拖著手臂扶了起來。


    烏拉那拉氏與李氏等人見康熙竟然對年兮蘭如此寵愛,心中愈加慌亂,連忙顫抖著聲音恭敬的俯下身子向康熙行禮。而一顆心盡係在年兮蘭身上的康熙由於擔心年兮蘭的情況,竟也並未及時叫起。


    康熙見年兮蘭黛眉微蹙、咬著嘴唇,不禁沉下臉色,又見年兮蘭手裏握著的錦帕中盡是耳墜子的碎片,又看了看年兮蘭兩隻空蕩蕩的耳垂,微微皺起眉頭,溫和的問道:“你不開心,可是因為不小心摔碎了朕送給你的這對耳墜子?”


    未等年兮蘭開口回答,康熙便又笑著勸道:“這對耳墜子雖是朕的禦賜之物,也不過是一個給你把玩的物件罷了!摔碎了也沒有什麽可惜的,你隻當是已經將它們送給他人好了。等日後,朕再重新尋些好的給你。”


    李氏見康熙如此在意年兮蘭,早已嚇得魂不附體,未等年兮蘭指認便不住對著康熙與年兮蘭磕起頭來,顫抖著聲音請罪道:“是臣妾不小心失手打碎了熙嬪娘娘的耳墜子,請皇上與熙嬪娘娘恕罪!”


    ☆、第42章 ,請支持哦╭〔╯e╰〕╮


    康熙聽聞李氏所言,忽然明白了年兮蘭剛剛眼中的委屈所為何事,不禁沉下麵容,冷聲問道:“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耳墜子好好的戴在熙嬪的耳朵上,為何卻又會被你打碎?”


    李氏纖瘦的身子狠狠一抖,心裏愈發懼怕,顫抖的聲音回答道:“剛剛熙嬪娘娘不小心踩碎了臣妾的耳墜子,因此便將自己耳朵上的耳環摘下來賠給臣妾。臣妾見熙嬪娘娘的耳墜子如此貴重,心慌之下竟然未能接住熙嬪娘娘遞給臣妾的耳墜子,因此才將熙嬪娘娘的耳墜子掉在地上,摔碎了娘娘的心愛之物。”


    李氏是說到此處,偷偷的瞄了康熙一眼,卻被康熙冰冷的目光看得心裏發涼。


    李氏心中一急,又頭腦發昏的辯解道:“臣妾見熙嬪娘娘身著沒有品級的衣衫,因此未能及時認出娘娘的身份。熙嬪娘娘既不曾對臣妾說明自己的真實身份,也並未提及這對碧玉耳環乃是皇上的禦賜之物。不然臣妾就是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接受熙嬪娘娘如此貴重的禮物!”


    康熙聽到此處,冷冷的瞥了一眼李氏,轉頭對芳婉尋問道:“李側福晉剛剛所言是否屬實?可有不盡不實之處?”


    憋了一肚子氣的芳婉聽見康熙詢問,連忙憤憤不平的開口道:“側福晉隻怨熙嬪娘娘不曾及時表明身份,又指娘娘不曾提及玉耳墜乃是禦賜之物,為何偏偏絕口不提自己責怪熙嬪娘娘不小心踩碎了你的耳墜子,進而無禮的向娘娘索要耳環之事?”


    康熙不悅地沉下臉色,正欲開口訓斥李氏之時,卻見年兮蘭輕輕地拉了拉他的袖口,柔美的眼睛裏帶著七分歉疚,三分不安,輕聲解釋道:“妾身自從懷有身孕以後,記性竟是越來越差了,竟然隻顧著心疼皇上送給妾身的玉耳墜兒,忘記讓福晉們與小阿哥起身了!。皇上還是先讓福晉們與小阿哥平身吧。妾身的事情隻是小事,萬萬比不得皇室血脈來的重要。”


    康熙看出了年兮蘭的用意,知道她不願將此事鬧大,臉色略微緩和了幾分,輕輕地拍了拍年兮蘭的手背,溫和的說道:“既然你深知皇室血脈無比重要,就更加要好好照顧自己。須知你腹中所懷的兩個寶貝,可是朕期盼已久的孩子,半點也輕忽不得的!”


    年兮蘭莞爾一笑,柔順的保證道:“妾身自會好好照顧好自己與腹中的孩子們,必不會讓皇上為妾身與孩子們擔心。”


    康熙輕笑一聲,搖頭歎道:“何止是擔心,簡直是牽腸掛肚!”


    見年兮蘭紅了臉頰,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康熙也便不再多言,轉而對烏拉那拉氏等人道:“平身吧。你們是幾時進的宮,怎麽也想起來逛禦花園了?”


    烏拉那拉氏幾乎跪麻了腿腳,起身之時雙腿一軟,被身旁的鈕祜祿氏及時的扶了一把,才沒有再次摔倒。李氏也跟著站了起來,然而神色卻依然慌張不安。


    烏拉那拉氏畢竟是費揚古的嫡女,自幼教養不俗,並且作為嫡福晉掌管雍親王府多年,不過片刻便已經恢複了往日舉止優雅、大方得體的儀態,“由於額娘十分疼愛四阿哥弘曆,因此時常命臣妾帶著鈕祜祿氏與弘曆前往永和宮請安。剛剛額娘抱著弘曆玩耍了一會兒,見室外春風和煦、陽光明媚,便命臣妾與鈕祜祿氏等人帶著弘曆來禦花園中遊玩。額娘還說,浮碧亭處景色極美,蓮池中養著許多珍貴的錦鯉,遊弋嬉戲煞是好看,弘曆見了一定會喜歡。因此臣妾便打算帶著李氏、鈕祜祿氏與弘曆一同前往浮碧亭處觀景遊玩。路上李氏不小心掉了一隻耳墜子,按著原路前去尋找,才意外的與熙嬪娘娘相遇。”


    李氏聽到此處,心裏愈加緊張不已,險些嚇的再次跪在地上,焦急的張了張口,卻又不知該如何為自己辯解,竟是急出了一腦門子的冷汗。


    年兮蘭雖然不喜歡前世處處針對自己的李氏,而且更厭惡麵慈心狠的福晉烏拉那拉氏及心機深沉的鈕祜祿氏。既然留著李氏可以讓胤禛的後院更加熱鬧,年兮蘭才不願在此時幫助鈕祜祿氏除掉李氏,讓她白白的撿了便宜。


    更何況,此時胤禛兄弟也在跟前。因此,年兮蘭作出決定之時,便更為慎重,務求小心謹慎、謀定而後動。


    年兮蘭深知倘若在此時步步緊逼,與李氏爭執不休、針鋒相對,除了自降身價以外,也便等同於當麵得罪了胤禛。倘若讓自己費盡心機想要報複之人早早便對自己有了戒心,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因此,年兮蘭並沒有如同李氏所想那般得理不饒人、緊咬著她不放,反而開口為她解圍道:“適才的確是妾身不小心踩碎了李側福晉掉落在地上的耳墜子,妾身又見李側福晉很喜歡妾身所戴的這對耳墜子,因此才同意將這對耳環送給李側福晉作為補償。或許是李側福晉太喜歡這對耳環了,因此拿在手裏過於開心,才會不小心失手將耳墜子摔在地上。碧玉製成的耳墜子雖然小巧,但若是直接掉在青石板路上,自然會摔得四分五裂。既然側福晉是無心之過,妾身大膽懇請皇上便不要追究此事了吧!”


    康熙聽了年兮蘭的解釋,看了看年兮蘭手中破碎的耳墜子,又瞥了一眼地上剛剛被年兮蘭踩得碎成兩半的耳環,銳利的鳳眸中閃過一抹精光,心中卻有了另一番計較。


    康熙看了看目光清澈,誠懇的為李氏求情的年兮蘭,心中卻是無奈的想道:也就隻有年兮蘭這個心思單純的小傻瓜才會相信李氏並不是有心摔壞了她心愛的耳墜子。想那李氏既然可以偷偷將一隻耳環故意放在地上,隨後又假裝遺失的耳環四處尋找,還指不定存有什麽其他心思。隨後見年兮蘭不小心踩碎了她剛剛故意放在地上的耳墜子,又見年兮蘭身上穿著沒有品級的旗裝,便故意借題發揮、尋釁滋事,故意令年兮蘭不痛快。


    想到此處,康熙微微眯起眼睛,看了看鈕祜祿氏懷中抱著的小弘曆,故意抬舉鈕祜祿氏道:“朕看你將弘曆養的不錯,粉團似的,很壯實。”


    鈕祜祿氏聽聞康熙稱讚弘曆,心中大喜,麵上卻絲毫不動聲色然,十分恭敬的謙虛道:“都是王爺和福晉教養得好,婢妾萬萬不敢居功。”


    康熙見慣了年兮蘭坦率真摯的反應,如今隻覺得鈕祜祿氏太過自謙,反而顯得虛偽做作,於是心中便有些不喜。然而為了整治李氏,康熙依然微笑著點頭對胤禛道:“朕看你這位鈕祜祿格格倒是頗懂禮儀,又生得珠圓玉潤,看麵相倒是個有福之人。”


    聽了康熙的讚賞,胤禛麵上看不出喜怒,連忙自謙了幾句。鈕祜祿氏且喜且憂,喜的是自己竟然能夠有幸得到康熙的讚賞,憂的是自己嚴格控製食量這麽久,莫非自己的臉給人的感覺依然是珠圓玉潤麽?如此看來,自己是不是再也回不去生產之前清瘦苗條的模樣了?烏拉那拉氏與李氏則恨得咬牙切齒,麵上還要裝出一副溫婉得體的淺笑,緊繃的臉頰看起來頗有些牙疼的感覺。


    年兮蘭見康熙竟然為了給她出氣而故意抬舉鈕祜祿氏,從而整治李氏,心中不禁深感驚訝,與此同時,又緩緩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悵惘。


    年兮蘭清楚的記得,前世康熙也曾經說過類似誇讚弘曆與鈕祜祿氏的話,然而卻是在八年以後。沒想到,這一世康熙提前許多年說出這樣一番類似的話語,卻是為了給自己出氣。


    敏銳的康熙感覺到一股視線注視著自己,不禁轉頭望去,隻見年兮蘭也正側頭望著他,水潤清澈的雙眸竟比往日多了一分明悟與悵然。康熙心中忽然一動,似有所悟,隻覺得這樣的年兮蘭比以往執拗嬌憨的模樣更加惹人憐惜,不禁越發想要嬌寵這位聰明穎悟、玲瓏剔透的無雙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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