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佟貴妃記掛著懲治年兮蘭一事,竟是整整謀算了一夜。直至天際微微泛起魚肚白,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清晨,自幼便習慣早起的康熙在寅時便已經醒來。


    康熙看著懷中枕著他的手臂、靠在他胸前睡得香甜的年兮蘭,唇角勾起愉悅的弧度,又見年兮蘭瑩白如玉的臉頰上染著一抹誘人的粉紅,便情不自禁的俯下身子,在年兮蘭的柔嫩的唇瓣上印下一吻。


    由於不想吵醒年兮蘭,康熙隻是淺嚐輒止的輕輕碰了碰年兮蘭的嘴唇,便小心翼翼的抬起年兮蘭的身子放到床榻上,隨後又輕輕抽出了被年兮蘭壓在身下的手臂,輕手輕腳的下了床。


    康熙正欲喚宮人進殿服侍他盥洗更衣,卻聽身後一聲嬌柔的輕喚,“皇上起的好早,怎麽不喚醒妾身?”


    康熙回過身去,隻見年兮蘭睡眼惺忪的擁著錦被坐在床上,那迷迷糊糊的模樣看在康熙眼中頓覺萬般可愛。


    康熙走過去伸手幫年兮蘭理了理微微淩亂的發絲,低沉的嗓音帶著說不出的柔情與寵溺,“朕自幼便習慣早起,睡多了反而不自在。”


    康熙輕輕撫了撫年兮蘭白皙的臉頰,修長的手指緩緩劃過她的嬌若櫻花的唇瓣,“倒是你,年紀輕輕正是嗜睡的年紀,再加上懷有身孕格外疲累,怎麽也起得這麽早?朕不會讓宮人們進來吵你,你什麽時候睡夠了再喚芳婉與芳藺進來服侍你起身便是。”


    年兮蘭莞爾一笑,柔聲道:“妾身已經睡飽了,若是再睡下去,真要成一隻貪吃嗜睡的小懶豬了!”


    康熙被年兮蘭幽默風趣的言語逗的輕笑出聲,隨後側頭沉思片刻,眼中微光一閃,又緩緩言道:“從今而後,你也不必每日早起前往景仁宮向佟貴妃請安。雖然宮規不可違,然而法理之外尚有人情。你如今懷有身孕,最重要的便是養好身子,其餘規矩虛禮,你皆不必放在心上。佟貴妃那裏,朕自會親自前去交代清楚,你不必擔憂。”


    年兮蘭愕然的望著康熙,遲疑道:“這不好吧,如此一來,貴妃娘娘隻怕要誤會妾身恃寵而驕、對她不敬了……”


    “恃寵而驕又怎麽了?”康熙挑了挑眉,微笑著望著年兮蘭,縱容的說道:“朕如今正是命你恃寵而驕!”康熙說罷,又故意貼近年兮蘭的臉頰,低沉的嗓音帶著曖昧語調的在她耳邊輕聲低語道:“這是朕的聖旨,難道你又要抗旨不成?”


    年兮蘭驚訝的望著康熙,憋了半晌,忽然喃喃的感歎了一句令康熙哭笑不得的話,“皇上……您可真是蠻不講理!”


    若是旁人膽敢如此對康熙說話,康熙早就雷霆震怒了。然而此話從年兮蘭口中以嬌嗔的語氣柔柔的說出,康熙不但沒有半分不悅,反而覺得年兮蘭率真可愛。


    康熙揉了揉年兮蘭的發頂,故意誇張的挑了挑眉,搖著頭感慨道:“朕若是這般寵愛縱容其他妃嬪,她們早就欣喜若狂、開開心心的領旨謝恩了。偏就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小丫頭,竟然還敢說朕不講道理!”


    年兮蘭不服氣的反駁道:“妾身對皇上一向敬重,幾時違抗過皇上的旨意了?皇上冤枉妾身也便罷了,竟然還加了一個‘又’字!”


    康熙輕笑起來,揶揄的低聲問道:“哦,那當初是哪個大膽的小女子在初次為朕侍寢之時不住的反抗,甚至抓傷了朕的後背?這不是抗旨不尊,又是什麽?”


    年兮蘭頓時羞紅了一張俏臉,支吾了半晌,才聲如蚊蠅的喃喃道:“都是皇上太過……妾身痛極,才會掙紮反抗……並非有意對皇上不敬……”


    聽聞年兮蘭所言,康熙心中不禁湧起一陣喜悅與得意,大笑著將年兮蘭攬入懷中,兩人依偎在一起,靜靜的享受這一刻難得的溫馨與寧靜。


    年兮蘭默然片刻,忽然輕輕掙脫出康熙的懷抱,抬起頭望著康熙深邃的鳳眸,清澈的杏眼中閃過一抹猶疑與複雜,張了張口,終於輕聲歎息道:“妾身知道皇上寵愛妾身,妾身心中也很是歡喜。隻不過……許是懷有身孕的緣故,妾身近來總是沒來由的覺得有些不安……”


    康熙伸手抬起年兮蘭白皙的下巴,凝視著她的雙眼一字一句、鄭重其事的說道:“小丫頭,你且記好:縱然宮中規矩眾多,但也最終也要以朕的心意為準。隻要是朕說你做的對,這宮中便無人膽敢說你半句不是。佟貴妃就是死守著宮規不知變通,豈不知這後宮之事孰是孰非,也隻不過是朕一句話的事情。你隻管好好養胎便是,其餘的事情,自有朕為你做主!”


    年兮蘭聽到此處,越發肯定康熙必定已經對佟貴妃心生嫌隙,否則即使再縱容寵溺自己,也不會如此不給佟貴妃臉麵。


    年兮蘭忽然光著腳急急的從床榻上跳了下來,傾身撲到康熙懷中,纖細的雙臂攬住康熙的脖頸,踮起雙腳飛快的在康熙緊抿的薄唇上印上一吻,卻並未深入,隻如蜻蜓點水一般雙唇剛剛相碰便即刻分開,徒留一縷清甜的幽香在康熙的雙唇之上。


    康熙原本近些時日便沒有紓解欲望,此時正值清晨時分,本來就極易萌生情心,如今又軟玉溫香抱滿懷,康熙心中自然泛起層層漣漪。


    康熙眸色愈深,一把將正欲從他懷中退開的年兮蘭緊緊抱入懷中,低下頭來吻了吻她潔白的脖頸,微微用力,留下一個個曖昧的紅痕。


    康熙雖然頗有些動情,然而念著年兮蘭剛剛懷有身孕,加之一會兒還要參加朝會,因此便隻擁著年兮蘭稍作親熱便放開了她。


    康熙瞥見年兮蘭赤著足踩在地上,不禁皺了皺眉,一手攬住年兮蘭的後背,一手扣住她的腿彎將她抱回床榻上,伸手幫她拂了拂腳上的灰塵,取過潔白的襪套穿在她嬌小玲瓏的玉足上,隨後又俯身撿起地上的香色繡鞋,動作輕柔的幫她穿好。


    年兮蘭看著康熙嘴角含笑極為認真的親自幫她穿好鞋襪,隻覺得自己的雙腳之上至今仍留有康熙寬厚的手掌上溫熱的溫度,不禁心中微動。


    年兮蘭眨了眨水潤的杏眸,黛眉輕蹙,極為認真的說道:“皇上這樣做,會將妾身寵壞的!”


    康熙噗嗤一笑,伸手捏了捏年兮蘭白嫩的臉頰,淺笑道:“你說的沒有錯,朕就是要寵壞你。”康熙低下頭去,輕輕抵著年兮蘭白皙的額頭,低沉悅耳的嗓音帶著難以言喻的蠱惑,“朕就是想要寵壞你,讓你習慣朕的寵溺,依戀朕的懷抱,朕要將你的心裝得滿滿的,讓你的眼中心間隻能看著朕,想著朕,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如此接近的距離讓年兮蘭更加清楚的看清了康熙深邃的眼眸中閃爍的欲望以及對她誌在必得的決心。年兮蘭眨了眨眼睛,如蝶翼般的羽睫輕輕煽動,清澈明淨的雙眼帶著幾分不解與迷惑,小心翼翼的詢問道:“妾身將父母兄長、親生骨肉放在心上,也不可以麽?”


    康熙頓時氣結,恨不得立時將這個不解風情的小丫頭拖過來按在自己腿上狠狠揍一頓屁股,卻忽然瞥見年兮蘭清澈的雙眸中來不及藏起的調皮與笑意。


    康熙微微眯起雙眼,輕輕拍了拍年兮蘭的翹臀,輕笑道:“好啊!小丫頭的膽子可是越來越大了,竟然膽敢調侃起朕來了!如今你懷有身孕、身子不便,朕也便暫且先放過你。不過,這筆賬,朕自會好好記在心上。等你生產之後養好了身子,朕再向你一、一、討回來!”康熙說道最後,故意減慢了語速,微微上挑的語調頗有些暗示與威脅之意。


    年兮蘭愕然片刻,羞惱的將頭埋入康熙的懷中,一張俏臉染了紅霞,猶如明珠生暈,水潤的雙眸含羞帶怯,竟比平日裏多了幾分豔色。康熙看著懷中容顏冠絕後宮的絕色佳人,心中憐惜之情愈盛,恨不得將年兮蘭捧在手心裏疼愛才好。


    康熙看了看時辰,開口喚李德全與芳婉等人進殿服侍自己與年兮蘭更衣洗漱。許是年兮蘭心情愉悅,早膳的時候竟然比平日裏多吃了小半碗桂圓蓮子粥,又喝了一小碗清淡的排骨湯。


    見年兮蘭終於吃的下葷菜且沒有半點嘔吐與不適,康熙頓時大喜過望。不僅重賞了今日準備早膳的幾位禦廚,就連乾清宮與翊坤宮侍奉的宮人們也都跟著沾了光,不同程度的得到了康熙的賞賜。


    至此以後,乾清宮與翊坤宮的宮人們越發看清了皇上對於熙嬪娘娘的寵愛,對待年兮蘭更多了幾分敬重與忌憚,皆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侍奉,甚至將年兮蘭列為除了康熙以外尤其不可得罪之人。


    ☆、第33章 ,請支持哦o〔n_n〕o


    盡管昨夜佟貴妃睡得極晚,然而想到今日一早年兮蘭會如往日一般前來景仁宮向自己請安,佟貴妃又打起十二分精神,早早便起了身,在巧心的服侍下挑選著前兩日內務府剛剛送來的精美旗裝。


    巧心捧起一件深紫色綢麵配有嫣紅與淺紫兩種顏色牡丹花繡紋的旗裝走到佟貴妃麵前,“這件旗裝的顏色與刺繡花紋都是貴妃娘娘最為喜愛的,想來也就隻有娘娘才能將這件雍容華貴的旗裝穿出韻味來。”


    佟貴妃將旗裝拿在手中站在銅鏡前比了比,微微皺了皺眉,遲疑的問道:“巧心,你說,本宮是不是老了?所以,即使穿上這件精美的旗裝,也隻能用些雍容、韻味、氣度、華貴這樣的詞匯來誇讚本宮了?倘若這件衣服穿在年氏身上,隻怕所有人都會直言讚許她姿容出眾、美若天仙了吧?”


    巧心心中一驚,連忙解釋道:“貴妃娘娘花容月貌、出身高貴,即使身著式樣普通的旗裝也自由一股超凡脫俗的高華氣質,又哪裏是熙嬪那個小家子氣的女人可以相比的?”


    “你這個丫頭一向嘴甜,但是本宮的容貌與年氏相比,哪個更討皇上的喜歡,本宮心裏清楚的很。”佟貴妃淺笑著搖了搖頭,幽幽歎息道:“韶華易逝、青春苦短,女子的容貌原本就比男子更加容易衰老。本宮即使再小心保養,也難以與那些剛剛進宮的答應、常在、貴人們相比。”


    佟貴妃想起年兮蘭那張在上天眷顧下生成的秀麗絕倫的傾世嬌顏,不禁愈發擰緊了眉頭,又命巧心將另外三件新製旗裝拿到她的麵前仔細挑選,卻是越看越不滿意,於是又勉強選了第一件,在巧心的服侍下更了衣。


    巧心原本想要為佟貴妃梳她平日裏最為喜愛的精巧秀美的小兩把頭,誰知隻梳了一半便被佟貴妃擺手製止道:“本宮記得,那年氏便最是愛梳這小兩把頭……本宮今日還是梳大拉翅頭吧。”


    巧心手把利落的為佟貴妃梳好了發髻,取來一隻做工精巧的大拉翅,小心的將其固定在剛剛梳好的發髻上,又在中間簪了一朵淺紫色的牡丹花,兩邊配了兩小隻做工精巧的金絲鳳釵,兩隻鳳凰的口中各自銜著一顆光彩奪目的紅寶石,由金絲盤成的鳳尾繁複精致,微微散開的尾羽形成美麗的弧度,略微上揚的角度彰顯著鳳凰尊貴不凡的地位與氣度。


    佟佳貴妃仔細端詳著銅鏡中自己的麵容,對巧心吩咐道:“取些嫣紅色的胭脂膏子來,本宮的唇色有些淡,臉色也略有些蒼白,看起來氣色有些不太好的樣子。”


    巧心今早看著佟貴妃眼下濃重的暗影,便知她昨晚一定沒有睡好,極有可能徹夜未眠。然而巧心又怕無意中觸及佟貴妃的痛楚,因此也不敢冒失進言勸慰,隻是按照佟貴妃的吩咐為她畫好妝容,直到佟貴妃滿意的點了點頭,巧心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佟貴妃剛剛用了一小碗燕窩粥,便已經到了請安的時候。


    佟貴妃原本對自己這身雍容華貴的裝扮還算滿意,然而隨著嬪妃們三三兩兩的陸續走殿內,佟貴妃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德妃、宜妃、宣嬪、密貴人等人精雕細琢的妝容與滿身華貴奪目的珠寶首飾,腦海中恍然間閃現出年兮蘭清麗脫俗的俏臉上淺淡清透的妝容與舒服隨意的裝扮。


    再看看麵前與她自己同樣精心裝扮的諸位妃嬪,佟貴妃心中忽然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傷,一瞬間竟有些心灰意冷,眼底極快的閃過一抹莫名的悲涼。


    宣嬪心中雖然暗自疑惑為何一向守時的年兮蘭還未到來,但麵上卻嘻嘻哈哈的與身旁的和嬪談笑著,卻是半句也不曾提及年兮蘭如今尚未到來之事。


    謹貴人早就對年兮蘭的美貌與好運萬分嫉妒,隻覺得是年兮蘭搶走了原本可能屬於她的寵愛。隻可惜年兮蘭謹言慎行,又被皇上捧在手心裏寵著護著,令她找不到半分機會報複年兮蘭。


    如今見年兮蘭遲遲不到,謹貴人不禁竊喜不已,以為自己總算揪住了年兮蘭的把柄,於是尋了一個自認為合適的契機,故作不經意的對身旁的密貴人詢問道:“熙嬪姐姐平日裏一向來得極早,為何今日卻姍姍來遲?莫不是熙嬪姐姐懷有身孕還來回奔波於翊坤宮與乾清宮之間,又要盡心盡力的侍奉皇上,過於辛苦勞累才導致身子不適,以至於日上三竿還未曾起身,無法按時來景仁宮向貴妃娘娘請安?”


    密貴人淡淡的瞥了謹貴人一眼,莞爾一笑,慢條斯理的說道:“我又不是千裏眼、順風耳,又如何能夠得知乾清宮與翊坤宮裏的事情?若是你這般好奇,等一會兒熙嬪娘娘來了,你自己好好問問她,可好?”


    謹貴人原本想要憑借此言挑起佟貴妃與諸位妃嬪們對年兮蘭的不滿於怨恨,然而此時此刻,她見在佟貴妃與在場的妃嬪們聽了她意味深長的話,卻置若罔聞,臉上竟連半分怨毒之色都不見。不禁身子一抖,忽然意識到自己極有可能做了一件蠢事。


    謹貴人沉默片刻,又趕忙堆起笑容,將話頭拉了回來,“貴人姐姐所言有理。都是切身淺薄無知,竟然問出這樣的傻話來,令姐姐見笑了!”


    佟貴妃正欲開口,卻見景仁宮的小太監神色慌張的走入殿中。


    佟貴妃臉色一沉,不悅的問道:“慌慌張張、毛毛躁躁的,成何體統?到底有什麽大不了的事情,竟讓你將本宮平日裏的教導全部都拋諸腦後?”


    小太監連連告罪,隨後才顫抖著聲音稟報道:“長春宮的良妃娘娘病逝了。剛剛帶著小阿哥入宮向良妃娘娘請安的八阿哥趕到長春宮的時候,良妃娘娘已近彌留,任憑八阿哥如何呼喚挽留,竟也未能說出半句話便咽了氣。八阿哥已經哭昏了過去,小阿哥也大哭不止,長春宮內頓時一片混亂。”


    “可巧,皇上下朝後親自送熙嬪娘娘返回翊坤宮,聽見哭鬧之聲循聲趕到長春宮,見長春宮內亂得不成樣子,皇上頓時雷霆震怒,此時已經將長春宮侍奉的宮人們關押了一大半,除了良妃娘娘的近身侍婢秋棠以外,其他三位宮婢都已經挨了皇上的板子。皇上特意派了宮人前來景仁宮傳話,請貴妃娘娘即刻前往長春宮一趟。”


    佟貴妃與諸位妃嬪聞言皆露出驚訝,心念電轉的揣摩著康熙的心意。


    若說康熙對良妃有著多麽深厚的感情,佟貴妃等人是萬萬不相信的。畢竟,良妃由於出身卑微,即使為康熙生下八阿哥胤禩,也未能得到康熙的寵愛與看重。就連三十九年被冊封為良嬪,還是憑借母以子貴才升了位份,沾了年僅十七歲便被冊封為貝勒的八阿哥的光。


    然而,盡管良妃不得康熙寵愛,但畢竟也是一宮主位。如今良妃病逝,長春宮內竟然亂成一團,實在不成體統,又恰巧被康熙撞了個正著。如今康熙雷霆震怒,眾位妃嬪皆有些心急起來,隻恨不得即刻趕到長春宮內,在康熙麵前表現一番,以期博得康熙的喜愛。


    佟貴妃懊惱的看了看在場打扮得花枝招展、豔麗奪目的妃嬪們,又看了看自己身上雍容華貴的紫色旗裝,不禁心煩的揉了揉額角,沉聲說道:“你們也趕快回宮換身得體的衣服,再去長春宮看望良妃吧。”


    由於心中有著各自的謀算,在場的妃嬪們得了佟貴妃的懿旨,頓時腳下生風的離開了景仁宮,各自回宮整裝去了。


    佟貴妃不敢讓康熙久等,迅速的在巧心的幫助下換了一件深藍色的旗裝,取下大拉翅,改梳了簡單雅致的小兩把頭。發髻上並不簪花,隻用一些深綠色的玉簪作為裝飾。


    佟貴妃照了照鏡子,又取來錦帕擦去了臉上的胭脂,隨後又往臉頰上撲了一些粉,蒼白的臉色頓時又多了幾分憔悴,隨後才扶著巧心的手匆忙的走出景仁宮,乘著宮轎往長春宮趕去。


    當佟貴妃匆匆趕到長春宮的時候,長春宮雖然已經不複剛剛的混亂不堪,卻已經不見了康熙的身影。


    佟貴妃勉強壓下心頭的怒火,隻匆忙的進去看了良妃一眼,便喚來秋棠詢問道:“皇上是何時離開的?八阿哥現在何處?”


    秋棠依然紅著眼眶,啞著嗓子回稟道:“皇上剛剛已經命人將八阿哥與小阿哥送回府中,並且派了太醫前去為八阿哥診脈。皇上罰了長春宮內玩忽職守的幾位宮人,隨後便回了乾清宮。皇上還說若是貴妃娘娘來了,便請娘娘過半個時辰再到乾清宮麵聖。”


    聽了秋棠的回話,佟貴妃險些氣得噴出一口老血來。先將她從景仁宮傳到了長春宮,隨後竟然又命奴婢傳話,告知她半個時辰後再去乾清宮麵聖?這不是故意折騰她、折辱她又是什麽!


    佟貴妃擰著眉頭思討片刻,冷聲問道:“剛才,熙嬪可曾與皇上一同前來長春宮看望良妃?”


    秋棠恭敬地回稟道:“熙嬪娘娘剛剛陪著皇上一同趕來長春宮,得知良妃娘娘已經病逝之時,便欲進殿看望良妃娘娘。皇上擔心殿內陰氣重,未免衝撞了熙嬪娘娘腹中的龍胎,因此特意命李公公將熙嬪娘娘送回了翊坤宮,並且準許熙嬪娘娘不必依照宮規前來長春宮吊唁。”


    佟貴妃越聽越覺得胸口憋悶不已,不禁撫著胸口輕聲咳嗽起來。


    正在此時,德妃、宜妃、和嬪、密貴人等妃嬪先後匆匆趕來長春宮中,皆已經換了得體的素色旗裝,更有些身份低位的庶妃臉上竟然還帶著幾滴晶瑩的淚珠。


    然而得知皇上已經離去之時,諸位妃嬪的臉色當真是精彩紛呈。佟貴妃此時心頭正憋著一團怒火,也懶得與眾位妃嬪周旋。


    佟貴妃看著剛剛還哭的梨花帶雨的幾位庶妃如今正麵帶尷尬之色,低下頭偷偷擦去臉上的淚痕,心中不禁一陣嗤笑。想到獨占盛寵的年兮蘭,佟貴妃忽然又有些可憐起這些姿色平庸的庶妃來。


    佟貴妃想起長春宮內被康熙懲治的宮人們,眼中微光一閃,忽然覺得此事可以作為一個極好的借口。如此一來,她便可以名正言順的整治宮裏的宮人們。那麽解析來的盤問調查,也便水到渠成,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佟貴妃想著想著,不禁又打起精神來,籌謀著等會兒麵見康熙,究竟要如何向康熙稟明此事。


    佟貴妃費盡心思準備了一番情真意切、感人肺腑的說辭,沒有想到她在乾清宮聲情並茂的對康熙稟告自己的想法與計劃以後,康熙隻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以平靜的語調緩緩說道:“那些趨炎附勢、根紅頂白的奴才們的確是該好好敲打敲打。但是,也不可因為此事而擾了各宮妃嬪們的清淨。”


    佟貴妃聽聞此言頓時覺得十分刺耳,隻覺得康熙與她說這些話隻不過是想要保護年兮蘭而已。


    佟貴妃正欲開口之後,卻忽然瞥見靠近窗邊的地方竟然放著一張美人榻。又見此張美人榻距離禦案很近,心中越發打翻了醋壇子,湧起一陣酸楚與嫉妒。


    入宮侍奉康熙多年,佟貴妃雖然不得康熙寵愛,卻對他的喜好與脾氣多少也了解了幾分。佟貴妃深知,倘若康熙並非真心喜愛年兮蘭,他也不會準許乾清宮內出現適合女子所用的美人榻,偏巧又被擺在斜對著禦案的地方。


    佟貴妃不禁暗自猜想著康熙是否一邊批閱奏折,一邊與不知廉恥的年兮蘭任意調笑。這樣想著想著,佟貴妃心中便越發惱火,隻恨不得立時便收拾了年兮蘭才好。


    目光敏銳的康熙自然沒有錯過佟貴妃眼中一閃而過的狠辣,心中頓時一凜,不動聲色的將此事記在心上,麵上卻微微眯起雙眼,緩緩言道:“熙嬪如今身懷有孕,朕對她腹中的孩子十分重視。因此,朕決定在她生產之前,免了她跪地行禮與每日請安的規矩,讓她在翊坤宮好好養胎。若是其他妃嬪沒有什麽要緊的事,也不要總忘翊坤宮跑,擾了熙嬪靜養安胎。”


    康熙微微停頓片刻,又繼續說道:“你代掌鳳印、統禦後宮,要好生照顧好熙嬪與她腹中的小阿哥。類似穆常在的事情,朕不希望發生第二次。你要謹記。”


    ☆、第34章 ,請支持哦〔^_-〕


    佟貴妃雖然恨毒了年兮蘭,巴不得立即將她置於死地,然而卻並未操之過急,反而極為有耐心的慢慢開始布局。


    未免引起其他人的懷疑,在處理完良妃的喪事以後,佟貴妃才著手懲治了長春宮對良妃不敬、玩忽職守的宮人們,隨後又以此事為借口,逐一嚴查各宮房侍奉的有品級的宮人。


    正所謂水至清則無魚,在宮中侍奉的宮人們多少都有自己的一些私心與謀算。經過一番詳查,倒是被佟貴妃查出了不少問題。


    佟貴妃將一些對主子不敬、苛待失寵的妃嬪以及不得康熙寵愛的格格們的一眾刁奴杖責五十大板之後盡數貶到辛者庫當差。此番查處的確肅清了後宮之中的一些不良風氣,令後宮裏長期受奴才們欺負的庶妃與格格們喜極而泣、額手相慶。


    然而,此事卻遠遠沒有結束。在宮中眾人以為此次風波已經過去的時候,對佟貴妃而言,真正的好戲才剛剛拉開序幕。


    見已經鋪墊的差不多了,正月過後,佟貴妃終於將侍奉本屆秀女的宮女惠茹以及為秀女們驗身的鄭嬤嬤與許嬤嬤喚到景仁宮問話。


    由於惠茹對主子一向恭敬有禮、盡心侍奉,就連對剛剛入宮沒有品級的小太監與小宮女們也十分照顧,因此在宮中人緣極好。佟貴妃象征性的盤問了惠茹幾個問題,隨口誇讚了她幾句,之後便令她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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