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蓁蓁以為他會謙虛呢,沒想到他會直接承認,唇畔不由的揚起,托腮一本正經地逗他:“你這麽不謙虛,你的小夥伴們知道嗎?”


    黃敏行將手中的本子拿過來遞給她:“既然懂了,就把這幾道題做一下,熟悉剛剛幾道題裏運用的幾個公式。”


    黃蓁蓁接過筆,低頭看紙上地題。忽而轉過臉對他說:“敏行,你耳朵好紅,熱嗎?”


    一層紅雲直接從他耳朵染到了脖子,那雙水潤清亮的眸子轉過來瞪她,似羞似惱,卻力持鎮定。


    黃蓁蓁想不到別人家孩子的高嶺之花,少年時居然這麽可愛,咬著唇樂不可支,麵上卻一本正經,隻是揚起的唇角出賣了她內心的歡樂,讓少年越發羞惱。


    真正開始做題時,黃蓁蓁便開始不再逗他,沉浸到題海中去。過了片刻,黃敏行臉色恢複如常,隻剩下筆與之間摩擦的沙沙聲和座鍾滴答滴答一搖一擺的聲音。


    當黃蓁蓁將一單元的數學題做完之後,黃盛行也期期艾艾地從房間裏出來,萬分老實地坐在黃敏行旁邊,和黃蓁蓁麵對麵而坐,拿起作業寫字。


    黃蓁蓁看了下時間,已經八點,就收了數學,拿出語文《學王一拖三》來做,鬧鍾敲了九點時,黃盛行便熬不住了,黃敏行見他作業做完,也不勉強他,讓自己先去睡,他則繼續做題。黃蓁蓁換英語做了一單元,看再有五分鍾到十點,便輕手輕腳安安靜靜地收拾自己的東西,準備不打擾黃敏行,悄然離開。


    就在她東西都收好後,黃敏行也將筆放下,將作業收了收,站起身說:“這麽晚了,我送你。”


    “不用,這才幾步路啊,有路燈,兩分鍾就到。”


    黃敏行將東西收拾了走到門口將外麵燈打開,根本不容她拒絕:“我送你。”


    黃蓁蓁沒想到他看著溫和,脾氣居然這麽固執,也不再推辭,抱著書本往回走。


    在她出門後,他輕輕潤潤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小心台階。”


    “嗯,沒事,有燈呢。”


    她三步跨作兩步便從階梯上蹦跳下來,他則不疾不徐一步一步緩緩向下走,昏黃的燈光將他的臉龐照的半明半寐眉眼分明,夜風吹動著他輕軟的發絲,白衣似雪,竟像從漫畫中走出來的少年一般,那般遙不可及。


    黃蓁蓁上前了一步,用胳膊輕輕碰了碰他的胳膊,這才撞碎了那半點不惹塵埃的氣息。


    他抬眸疑惑地看向她,她笑道:“你怎麽看著不食人間煙火似的,我要不碰碰你,都擔心你會羽化仙去。”


    他眉眼略帶羞澀地彎起,“是嗎?”


    “你說呢?”黃蓁蓁反問,接而悵然歎道:“難怪都說我們老黃家這一代的靈氣都聚集到了你一個人身上,這世上竟真有人跟集天地之精華似的,鍾靈毓秀。”


    黃敏行雙手插在及膝短褲的口袋裏,路邊的燈火映著他的眸子如星辰般明亮,隻見他沙糖桔瓣似的薄唇微抿,神色極為認真地控訴道:“你在調侃我。”


    黃蓁蓁壓下眉梢的笑肅起麵容:“不,我是在調戲你。”


    “那些題你本來就會寫。”黃敏行用陳述語氣,疑惑地說:“我不明白。”


    “不,你明白。”黃蓁蓁回望著他的眼睛,“即使會寫,對於公式的使用也不嫻熟圓融,不像你,信手拈來。”她神色很是認真嚴肅,“敏行,我要向你請教的地方太多太多,還希望你不吝賜教,幫我好嗎?”


    黃敏行突然有些分不清,究竟那個愛開玩笑的調侃他的調皮一麵是真實的她,還是眼前目光清澈神色嚴肅認真的一麵是真實的她,或許兩個都是。


    調皮的她讓他窘迫,而認真的她令他……


    他也說不清是什麽感覺,總之,他難得地對她好奇起來。


    說來,黃蓁蓁重生不過兩周,想法習慣都還維持她在二十七歲時,看到少年時期的黃敏行如同看到自己的子侄,見到從小被眾人仰望的別人家孩子,旁人眼中的男神少年時期竟然如此羞澀,不由出言取笑幾句逗逗他,卻忘了,她現在的身體隻有十三歲。


    家中門口的燈和樓上爸媽房間的還亮著,她剛將門打開,就見樓上窗戶被打開,黃爸爸從窗戶那裏探出頭來:“蓁蓁回來啦?”


    “嗯。”


    “餓不餓?要不要爸爸給你做點宵夜?下碗麵條要不要?”


    “不要,太晚了吃東西對身體不好。”


    “那吃個蘋果,我去給你洗。”黃爸爸說完這句話就從窗戶那裏離開,黃蓁蓁上樓的時候,就見洗手間水聲嘩嘩,她打開洗手間的磨砂推門,黃爸爸正好把蘋果洗好,拿著紙巾擦幹。


    她略微無奈地撒嬌道:“爸,真的不要啦,你出去吧,我刷牙了。”她把手中的書放到老爸手上,給牙刷擠上牙膏,“幫我把書放回房間吧。”


    黃爸爸拿著書出去,“那我把蘋果放你床頭,餓了自己吃。”


    黃蓁蓁刷完牙洗完臉出去,就見黃爸爸端了一杯熱騰騰的牛奶過來,放在她的床頭櫃上,揉揉她的頭發:“喝完牛奶早點睡。”


    她蹭著父親溫暖幹燥的掌心,像到那幾年任性與父親降到冰點關係,鼻尖一酸,軟軟笑道:“爸爸晚安。”


    ☆、第 18 章


    學校早讀時間是六點五十,她每天六點起床洗臉刷牙吃早飯,騎車去上學。現在已經養成了很好的作息習慣,五點五十的時候就醒了。


    刷牙洗臉之後,就坐在陽台上早讀。


    夏日天亮的格外快,天際破曉,早晨淺紅色晨光灑在波光粼粼的江麵上,宛若一池碎金,江上不時傳來輪船的汽笛聲,打破清晨的寂靜,預示著新的一天已經開始。


    黃媽媽站在樓下聽著女兒朗朗讀書聲,一邊就著稀飯吃油條,一邊對黃爸爸說:“你看外麵汽車、輪船聲音這麽吵,蓁蓁哪裏能好好讀書?甲竹湖圈好後,也該省著錢用,去市裏買一套房子,也清靜些。”


    “是要買一套房子,今年是不成了,明年看看,到時候去省城買,讓蓁蓁去省城讀高中,茂行想考z大,到時候讓他們兄妹住一起,媽去照顧蓁蓁,每天給蓁蓁做兩頓飯,實在不行就請個保姆。”黃爸爸臉上充滿幹勁:“蓁蓁的話沒錯,這裏以後也會開發,趁著現在土地便宜,也多買點地。”


    “這些事情你做主就行。”夫妻倆吃完早餐就去珠廠忙了。


    現在天熱,工人們也都盡量趁太陽不烈的早晨出來工作,到了正中午時,大夥兒都吃不消曬,回去休息,到三點鍾再上工。


    工人們做一天事付一天工錢,黃爸黃媽自己不緊著點催,工人們樂著慢慢來將時間延後,還能多賺幾天的錢。


    黃蓁蓁早讀的時候也不忘觀察脖子上的玉佩,因分心兩用,最後幹脆收了書本,下樓吃早餐。


    剛到樓下,就聽到堂屋的座鍾緩緩的像老黃牛一樣,沉沉地傳來鐺鐺鐺的聲響,連響六聲,此時正是六點整。


    她忽然想到每天早上大約這個時候,胸口皮膚與玉相連的地方都會冒汗,便沒急著去吃早餐,而是回到房間,掀起脖子上的玉,看著胸口。


    胸口並沒有汗液流出,她正要將玉放下,就將玉中間八角形如同八卦圖案的圓形中間的甲骨‘水’字紋上,沒有任何預兆的緩緩凝聚出一滴晶瑩的水滴。


    黃蓁蓁瞠大了雙目,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不是眼花。


    她用手指碰了碰那滴水,水滴珍珠大小,似有張力一般,觸之不散。


    好神奇,難道每天早上覺得胸口有汗的汗,不是汗,而是這滴水?


    這是什麽玩意兒?怎麽出來的?難道重生回來後‘太陽再熱也不怕了’這個技能是因為它?


    她小心翼翼地將這滴碧清的水珠倒進掌心,水珠就跟荷葉上的珠子似的,聚而不散。


    把玉翻來覆去的看,還是跟過去一樣,沒有半點變化,倒是裏麵的絮狀物,明顯的比上輩子時少了許多,玉質看著通透不少。


    難道這是露水?


    她好奇地伸出舌頭,舔了舔,嚐了嚐,嘖了嘖嘴,沒味道,不甜也不鹹,就是感覺像是有什麽東西順著口腔散入喉嚨,那種感覺說不清摸不著,就是大腦一清,神清氣爽的感覺。


    之後又將玉玦翻來覆去看了幾遍,見還是沒有反應,就不再管它,因此時精神充沛,就拿著書本回陽台繼續早讀,明天早上再觀察一下,看到底怎麽回事。


    然今天記憶格外好,頭腦格外清晰,平日裏需要讀幾遍才能記住的課文,今日隻要讀個兩三遍,就能全部記住,感覺像是有雙手,將大腦裏的蒙塵給拭去一般。


    上午做作業的時候,她總有種溫泉泡久了才有的燥熱感,身上汗津津的,到了十點多,太陽越發灼熱,她有些受不住的去浴室衝了個澡,跟幾個月沒洗過澡似的,搓下一層汗泥來。


    中午午睡時也這樣,夢裏和她魏東青去度假山莊的溫泉池子裏泡溫泉,熱的滿身是汗,她想起來,魏東青那渣渣卻死皮賴臉地抱著她,壓在她身上不讓她起身,熱的她一把抓住身上抵著她屁股的棒子,橫眉豎目地怒吼:“再不放開我信不信我把你命根子當香腸剁了!”


    魏東青舔著臉趴在她身上哄著:“你剁吧,你剁吧,隻要你能消氣,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黃蓁蓁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罵了句:“滾蛋!”一把推開魏東青,自己也因為這個動作驚醒。


    抹了抹眼角的淚珠,暗叫了聲晦氣,心卻悶的厲害,掀開搭在肚子上的毛巾毯,趿著拖鞋去洗手間打開水龍頭洗了把臉。


    一手抹去,臉上油光滿麵,隨手一搓居然搓出一層泥條來,用香皂將手洗過,擠了些洗麵奶在手心搓成泡沫,將臉洗清爽,幹脆將身上衣服脫了,又衝了個溫水澡。


    明明上午才洗過一次,居然又搓出一層泥條。


    到了晚上洗澡時,終於正常了許多,搓出的汗泥就跟平時正常出汗的汗泥量差不多,即使如此,她依然拿出護膚皂將身上裏裏外外狠狠洗了一遍,感覺像是皮膚表層的黑色素都隨著汗泥一起給搓掉一樣,皮膚有種白了一點的錯覺。


    因為變化並不是特別明顯,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問題。


    她跑下樓,把臉伸到黃奶奶麵前,問:“奶奶,你看皮膚是不是變白了許多?”


    黃奶奶慈藹地笑道:“白了,白了,我家蓁蓁一點都不黑,白白淨淨的。”


    黃蓁蓁:……


    這種自家孩子什麽都好的敷衍語氣是怎麽回事?= =


    她又跑到後麵院子裏找爺爺,臉湊過去問:“爺爺,你看我皮膚是不是白了一點?”


    黃爺爺安慰道:“要那麽白做什麽?別聽那些人瞎嚷嚷,我孫女哪裏黑了?你這樣剛剛好。”


    好吧,從爺爺奶奶這裏是找不到答案了,因急於知道玉佩的秘密,便有些焦急地等著爸媽回來,又跑到樓上對著鏡子左看右看,怎麽看都像是白淨了些,沒有原來那麽黑了。


    她忽然想到,自己出事時渾身是血,玉佩正好就在手邊,手裏是握著玉佩的,她能重生,會不會和她戴了二十多年的玉佩有關?


    大師曾經說這塊玉佩是給她壓命的,之前二十多年都沒事,誰知第一次摘下,就被大卡車從高架上連車帶人撞了下去,這讓她對有些事不得生出敬畏之心。


    等了好一會兒,爸媽都沒有回來,她心裏焦急,想到她和黃敏行天天見麵,應該能看出她的變化,就下樓去了黃敏行家。


    敏行爸在店裏還沒回來,他媽在廚房做飯,她喊了聲:“三伯娘,敏行在不在?”


    敏行媽從廚房窗戶那裏伸出頭:“樓上呢,我叫他下來。”說著就對樓上喊了一聲,“敏行,下來,蓁蓁找你!”


    黃蓁蓁連忙道:“三伯娘,你別叫他了,我自己上去吧,就一點事,一會兒就好。”


    “那行,你們玩,一會兒留下吃晚飯。”


    “三伯娘你別客氣,奶奶已經煮好飯,就等著爸媽回來吃了,我先上去了啊。”


    她脫了涼鞋,赤腳走在光潔的地板磚上。


    黃敏行正在樓上浴室裏洗澡,聽到有人叫他,穿了內褲拉開浴室門出來。


    黃蓁蓁剛上去,就見旁邊一道門嘩一聲拉開,黃敏行穿著一條白色三角內褲,拿著毛巾擦頭發,渾身滴著水,看著她怔愣地傻站在那裏,接著砰一聲,慌亂地拉上了浴室門。


    黃蓁蓁還沒反應過來呢,就被他激烈的反應給嚇了一跳,本來因為下午那場噩夢,心情便很不好,又急於知道自己重生是不是和玉佩有關,就沒有顧及太多,上去敲了敲磨砂玻璃門:“就你那小身板,跟白斬雞似的誰要看啊,快出來。”


    黃敏行似乎被她這反應給氣到,羞惱道:“你先下去!”


    黃蓁蓁無奈笑道:“我都沒害羞,你害羞什麽呀?”不過還是聽話地轉身下樓去。


    她剛剛出了被他給嚇到外,還真沒看到什麽,也沒想去看什麽。


    黃敏行才十四歲,身體都沒發育呢,毛都不知道長齊了沒,看毛啊?真要想看,還不如回去看史泰龍呢。


    不過她也理解青春少年害羞的心情,她也是這個年齡過來的啊。


    黃敏行很快穿著一件白t恤和淡咖色及膝短褲下來,臉到脖子都還染著薄薄粉色,嫩的跟剛從地裏拔出來的青蔥似的,渾身上下,比她還白。


    他眨了眨眼睛,目光有些不敢和她對視,“是有題目不會?”


    “不是。”她伸出胳膊,“我倆天天見麵,你仔細瞅瞅,我和前些天相比是不是變白了一點?”她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臉上半點玩笑的意味都沒有。


    黃敏行忽然就有點惱羞成怒,抿了抿唇毒舌道:“一如既往的黑。”


    黃蓁蓁眉頭一豎橫眉冷對:“咬死你哦信不信!”她將伸出去的胳膊彎起做大力士狀,握著小拳頭威脅拍,“沙包大的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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