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柴逸撫著花白的胡須露出些許憾意道,“朕還記得殷崇旭,性子沉穩,品行純良,雖無刺目的鋒芒,卻是內斂憨直的實幹之才,殷家堡殷堡主真是好福氣,兩子一靜一動,各有各的好處,實在…羨煞天下人!”


    群臣麵麵相覷,柴逸自戳無子的痛腳讓眾人都是不知道該如何接話。難捱的沉默不過片刻工夫,李重元忽的抬首道:“父皇,女婿如半子,兒臣雖不如祁王文韜武略,也不似殷家兄弟文武雙全,但兒臣必會和公主一道,殫精竭力替父皇分憂,為大周子民謀福。”


    柴逸凹目露出欣慰之色,衝李重元頷首道:“得良婿如此,朕也很是寬慰。重元本就是柴家軍第一謀士,而今,更是大周駙馬,還有的是施展身手的機會。”


    退朝之時,李重元上前欲攙扶住端坐許久的柴逸,柴逸緩緩推開他的手腕,咳了聲道:“可有見到婧兒?她思念你許久,夫妻久別重逢,該有許多話要說吧。”


    ——“婧兒…”李重元心裏咯噔一下,擠出笑道,“忽降大雪,婧兒在城門口也是候了多時,真是難為她了。待送父皇去歇息,兒臣立刻就去見婧兒。”


    “婧兒替朕尋了不少名醫奇藥,朕的身子也日益見好,你們夫妻的孝心,朕心裏明白。”柴逸揮了揮手道,“無須待在朕身邊,趕緊去找婧兒,她嘴上不說,心裏可無時無刻不惦記著你這個夫君。”


    柴逸字字戳心,李重元心裏愈發難耐的沉重,難看著臉色道:“兒臣…這就去。”


    見李重元轉身離開,柴逸瞥了眼身旁的親衛,為首的金甲親衛疾步上前,湊近柴逸。


    ——“葉瑜,朕召見功臣將士,公主為何不見蹤影?如駙馬所說,公主在城門處迎他進了徽城,為何這夫妻二人沒有攜手入宮?”


    被喚作葉瑜的親衛首領麵露糾結,俯首低聲道:“回稟皇上…公主確是迎到了駙馬爺…可卻,不止駙馬爺…”


    ——“說下去!”柴逸神色凝重道。


    “屬下們親眼所見。”葉瑜小心翼翼道,“駙馬…帶回來一個貌美女子…屬下已經悄悄打聽…這個女人,一路隨軍,與駙馬…生了事。”


    ——“生了何事?”柴逸的麵色愈發難看,唇角微微抽搐著道,“說…說下去!”


    “這個女人,是有孕之身…腹中骨肉…是駙馬的…”葉瑜劍眉緊揪,跪倒在地…


    ——“混賬!混賬東西!”柴逸麵色鐵青怒喝道,“李重元…竟會與他人做出如此苟且之事!竟還敢把人帶回京師!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是當朕老眼昏花看不見他所作所為!”


    葉瑜見年邁的柴逸臉色大變,身子也有些站立不穩,趕忙戰戰兢兢道:“皇上,當心龍體,切勿動怒傷身呐。”


    柴逸頓覺眼前漆黑,身旁的內侍眼疾手快的攙扶住他搖晃不止的身子,“皇上保重身子呐!”


    柴逸深喘著氣抑製著就要噴湧的怒火,顫聲道:“公主人在何處?”


    葉瑜麵露愧色,低聲應道:“公主並未回宮,騎著馬甩開護衛…皇上恕罪。”


    柴逸凹目驟然失色,顫巍巍的轉身低嚀道:“替朕查清楚那個女人的來曆過往,不得讓李重元把她帶進皇宮半步。”


    ——“卑職領命!”


    下了半日的白雪悠悠止息,徽城的青石板路上早已經鋪滿了厚厚一層的積雪,滿城銀裝素裹甚是好看,滿目的瑩白映花了沈泣月的梢眼,屋簷下的她嚐試著邁開步子,踩上皚皚的雪地,望著自己的腳印嗔笑了出來。


    ——“雪色一塵不染,你一腳踩上去,壞了這滿城的景致,實在是可惜。”


    沈泣月聞聲抬頭,見一身青色貂裘的柴婧慢慢走近自己,趕忙收回邁出的步子躲回屋簷下,垂下美目不敢去看。


    “你見過我的。”柴婧步步走近她,“為何不敢正眼看我?”


    第111章 冰心劍魄


    下了半日的白雪悠悠止息,徽城的青石板路上早已經鋪滿了厚厚一層的積雪,滿城銀裝素裹甚是好看,滿目的瑩白映花了沈泣月的梢眼,屋簷下的她嚐試著邁開步子,踩上皚皚的雪地,望著自己的腳印嗔笑了出來。


    ——“雪色一塵不染,你一腳踩上去,壞了這滿城的景致,實在是可惜。”


    沈泣月聞聲抬頭,見一身青色貂裘的柴婧慢慢走近自己,趕忙收回邁出的步子躲回屋簷下,垂下美目不敢去看。


    “你見過我的。”柴婧步步走近她,“為何不敢正眼看我?”


    “民女見過公主…”沈泣月微微屈膝低喏道。


    柴婧哼了聲道:“生了一副體麵的模樣,卻做不得體麵的事。軍中難有女眷隨行,你能讓李重元把你留下,也是你本事了得,用意頗深…”


    沈泣月撲通一聲直直跪倒在雪地裏,哀聲道:“駙馬心中深愛公主,一切都是民女的過錯,公主切勿責備駙馬…”


    “夠了!”柴婧輕拂貂絨背過身去,“本宮行事坦蕩,你這副樣子,是要旁人以為本宮欺了你,和你腹中的孽種麽?”


    “民女不敢!”冰雪刺骨,沈泣月跪地的膝蓋陣陣鑽心的寒痛,見柴婧沒有讓自己起身的意思,沈泣月略微哆嗦著孱弱的身子,帶著哭腔道,“是民女對不起公主,待民女誕下腹中骨肉,一定走的遠遠的,不會再踏進徽城半步!”


    “本宮見過太多險惡的心腸。”柴婧望著飛揚的宮簷道,“自認為枕邊那個人像蒼山的冰湖那樣清澈見底,卻不曾想過,冰湖沉澱著那麽多泥沙,汙石墜河也是一片渾濁。”


    沈泣月想過無數次柴婧見到自己的模樣——是暴怒如雷,惡言相向,抑或是狠甩自己數個耳光…青梅竹馬十餘載的深厚情意,怎麽能容忍被她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玷汙?可眼前的柴婧,就算是滿腹怨恨,雙目湛湛猶如深藏的寶珠一般。澄靜的寥寥數語,扇的她體無完膚。


    沈泣月知道,自己永遠也比不過柴婧。


    ——“他許了你什麽?”柴婧語氣落寞卻不失篤定。


    “他…”沈泣月卑微的垂下頭,“沒有許下過什麽諾言。”


    柴婧冷笑了聲道:“他許不起才是。你若以為自己攀上了龍鳳之軀,你便是大錯特錯。李重元,是柴家入贅的女婿,他的一切,都印著柴家的烙印,此生都抹不去。”


    沈泣月忽覺腹中一陣痙攣,捂住小腹說不出話來。


    “徽城那麽大,不會容不下一個孩子。”柴婧厭惡的瞥了眼麵容糾結的沈泣月,“宮門卻實在狹窄,容不了賤人進出。”見沈泣月蒼白的臉抽搐不止,柴婧繼續道,“這一個賤字,不光說的是你,李重元也再也邁不進半步!”


    沈泣月心口一堵的癱軟在地,柴婧緩緩踱開步子,餘音繚繞,“你願意替他生子,該是也動了情吧…本宮好奇的是,若是李重元不再是駙馬之身,隻是大周徽城一個平平的庶民,你這個絕色佳人,又是否心甘情願與他共嚐世間之苦?徽城冬日漫漫,你熬得過一季,數十載的冰寒,你一顆癡心,定是能熬過一生的…”


    身後急促慌亂的喘息聲泄露著沈泣月脆弱的心腸,柴婧唇角輕蕩,杏眼直視深宮金瓦道:“大周天下,是姓柴的,現在是,將來也是。”


    沈泣月心口翻江倒海,攥著瘮手的粗粒雪花如刀割一般劇痛——“柴婧…柴婧…”


    柴婧深重的步子綿綿而去,沈泣月想追趕,卻無力爬起身,如一隻蜷縮在絕境的軟獸,心中再是憤憤,也是無力相抗。


    淮村


    “你們這就是要走了?”封嫂擦了擦濕噠噠的手道,“夫人還沒做滿月子,怎麽能出遠門?再歇上幾日才行!”


    嶽蘅舒展著筋骨笑道:“封嫂你看,我身子比旁的女子要好上許多,早幾日就想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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