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然捂住手掌又是幾聲痛喊,“是誰!出來!哪路的英雄,凡事好商量,莫要取我性命!”


    ——“你不想死,為何要害將軍一家死!”


    那陰鬱滄桑的聲音驚得孫然一身冷汗,張望的大喊道:“崔文,你我共事一場,放我一條生路!”


    ——“你為何不放將軍一條生路!”崔文幽幽的抱肩踱出步子出現在孫然的麵前,“我就知道,你這個貪生怕死之輩絕不會死守滄州,梁國你也是回去不得,隻有往北走,果不其然...奸人就是奸人,心思果真如此。”


    孫然噗通跪倒在地,哭嚎道:“那日我一眼便看出小姐不在那遺骸當中,為保嶽家一絲血脈,我也是豁出性命騙了楚王...此情此義也足以保我一命!崔文,你我多年交情,放過我,放過我可好!”


    崔文冷笑一聲,“你既然口口聲聲說自己保全了小姐,不如就等小姐進了滄州,你求她饒你一命就是。”


    孫然癱軟在地哀聲道:“小姐年紀還輕,又怎麽明白我的心思...崔文,崔兄!救我,救我!”


    崔文懶得再與他囉嗦,抽出腰間的彎刀慢慢走近,正要朝他頸邊揮去,隻聽一聲箭鳴,頃刻之間,麵前的孫然胸口已經隻剩搖曳的箭羽,孫然緊緊攥住箭柄,像是不敢相信一般。


    “小姐...”崔文轉身去看。


    嶽蘅執弓的手還僵硬著,白龍喘著粗氣暗搓著泥地,似乎也想上前狠狠踐踏這害死主人一家的惡人。


    “小姐...”孫然嗚咽的吐出氣來,“...饒命啊...”話音還未落,身子已經如一灘爛泥般軟軟倒地,一命嗚呼。


    嶽蘅跳下白龍,滑出袖刀像是要再捅上幾下泄憤一般。崔文擋住嶽蘅的步子,微微運氣一刀朝孫然頸脖砍去,高舉起奸賊的頭顱朝靖國公府方向長跪不起。


    不過半日,梁國守軍已經死的死逃的逃,嶽蘅牽著白龍走在往昔熟悉的青石板路上,眼中噙滿淚水。


    “這條路...”雲修回憶著道,“我也走過,那是三年前,也是大戰才過,今日走著,一晃都已經過了三年多。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嶽家的靖國公府,就在長街盡頭吧。”


    嶽蘅像是沒有聽見雲修的話,貼近白龍的耳邊喃喃道:“白龍,還記得家麽?”


    白龍昂起頭,晃蕩著嘶叫了幾聲。


    嶽蘅輕揉著白龍的馬鬃,哽咽道:“你還記著呢!家就在前頭,還不快去...”說著鬆開拉著的馬韁,白龍如脫弦的箭疾奔向前頭的靖國公宅子。


    “少夫人...”雲修憐惜的看著身邊強忍悲傷的嶽蘅,“想哭就哭出來吧。”


    嶽蘅搖著頭道:“爹娘在天之靈,也不想看到我今日還在哭吧。”


    靖國公府裏,柴昭等人已經到了一陣,殷崇訣環視著嶽家的大宅,就算已經空無一物半壁焦土,可還是難掩昔日耀目的榮光。


    “阿蘅就是長在這裏...”殷崇訣輕撫著長廊的紅漆圓柱低聲道,“滄州,嶽蘅...”


    “阿蘅侯門貴女,十幾歲就名揚大晉,若非嶽家遭此劫難,隻怕今生我們兄弟也是難得一見。”殷崇旭輕歎了聲道,“命運輪轉,讓人唏噓。”


    ——“少夫人來了。”吳佐指著府外喊道。


    柴昭抬首看去,嶽蘅提著孫然鮮血淋淋的首級一步步走進嶽家的正廳,將孫然的首級按在了正中的案桌上。


    沈泣月隱在李重元的身後,見相識的孫然已經身首異處,一陣頭暈目眩差點癱倒,扶住一旁的門檻才稍許穩住身子。


    “阿蘅...”柴昭走近妻子,愛憐的攬住她僵硬的肩膀,“奸賊已死,紀冥的死期也不遠了。”


    嶽蘅手心的鮮血滴滴落下,滲進地上的石縫,如綿細的血流蔓延開去。


    嶽蘅轉身看向柴昭,唇齒微張正要開口說些什麽,耳邊忽的一陣嗡嗡,腿肚一軟無力的跌進柴昭的懷裏...


    ——“阿蘅!”


    ——“少夫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嶽蘅艱難的睜開眼,見那麽多人圍著自己,揉了揉腦門道:“你們都看著我做什麽?”


    “吳佑還沒找到大夫麽?”柴昭皺眉看向李重元,“阿蘅臉色這麽差,你再多派幾個人去找。”


    李重元麵露難色道:“少主,滄州剛剛血戰,百姓怎麽也還是有些驚恐,家家宅門緊閉,一時半會兒確是難尋大夫。大營的軍醫離城裏又遠,就算快馬過來,也沒這麽快...”


    柴昭揮了揮手示意李重元不要再說下去,見嶽蘅醒了,疾步走到床邊,緊握住她微涼的手心,焦心道:“和我說,哪裏覺得不舒服?”


    “少夫人一定是傷心過度,不會有事!”雲修肯定道。


    沈泣月擠開殷家兄弟,上下看了看嶽蘅,輕咬嘴唇走近了幾步,鼓足勇氣道:“少主,泣月有幾句話...要問問少夫人...”


    柴昭皺著眉頭道:“有什麽話你問就是,遮遮掩掩做什麽?”


    沈泣月臉一紅,梢眼瞅了瞅嶽蘅,欲言又止。


    嶽蘅像是察覺到了些,推了推柴昭的身子道:“你走開些,女兒家的事,你也要偷著聽?”


    柴昭像是聽懂,又像是壓根不明白,隻得不情不願的站起身,踱到了一邊。


    沈泣月湊近嶽蘅耳邊,低低問了幾句。嶽蘅眨眼想了想道:“聽你這麽一說,好像真是如此。難不成真是...”


    “少夫人真是糊塗...”沈泣月攥著衣襟羞澀道,“這樣的事自己怎麽也不留意著?”


    嶽蘅窘道:“一路上那麽多事...真是不上心了。還是...等大夫看過了再說...”


    雲修見這兩個女子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急吼吼道:“沈姑娘,你問少夫人什麽呢?也說給我們聽聽,真是急人!”


    沈泣月梢眼幽幽掃過沉默的李重元,款款起身向著柴昭拘了個禮,又瞥了眼臉頰微紅的嶽蘅,笑盈盈道:“泣月也不敢肯定...隻是也該*不離十吧。”


    “快說快說!”雲修不耐煩道。


    “少夫人...”沈泣月笑了聲,“該是...有喜了。”


    第60章 長樂未央


    沈泣月梢眼幽幽掃過沉默的李重元,款款起身向著柴昭拘了個禮,又瞥了眼臉頰微紅的嶽蘅,笑盈盈道:“泣月也不敢肯定...隻是也該八/九不離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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