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發作的蠱毒在情欲的催動下讓阿沐覺得身子漸漸開始變得溫暖,來自身體某處的欲望和蠱毒的牽引讓她越來越難拒絕眼前男子的深入。


    軒陽眼神有些迷離,他一邊親吻著她白皙的頸項一邊在她耳邊喃喃道:“阿沐,其實朕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了你,阿沐,留下來,做朕的妃子,好不好……”


    就在這時,一陣狂風突然吹開了客棧房間裏未關好的木格子窗,豆大的雨滴夾雜著後院泥土的氣息被冷風卷進來,飄飄灑灑的打濕了床邊的簾幔……


    一場暴風雨終於到來,怒吼的狂風中一道驚雷突然從厚重的雲層中劈下,瞬間照亮了剛剛被熄滅燭火的漆黑房間。


    身上男子熟悉的龍誕香氣在這淒冷的風雨中讓人更加沉醉,可是當天際一聲“轟隆”的悶響傳來時,前世被灌下毒酒的一幕再一次浮現在阿沐眼前,阿沐眼中閃過一絲絕望,然後使盡全身的力氣下意識的將軒陽狠狠的一把推開。


    軒陽愣了一下,眼中情欲還未褪去,下一刻便見阿沐突然翻身下床抓起桌上的一把匕首割開了自己的手腕。


    阿沐癱坐在地上,腕間傳來的痛感和汩汩流出的鮮血讓她神智漸漸開始清醒,然而隨之而來的,還有蠱毒的再一次發作。


    “你在做什麽!”待軒陽反應過來,連忙衝過去將阿沐一把抱起放在床上,臉色一沉,冷聲道:“你若不願意,朕走就是。”


    說完,軒陽起身拉開房門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阿沐把頭偏到一側,咬著唇,把想要奪眶而出的眼淚,又生生逼了回去。


    不一會兒,連墨便帶著素弦進來給她包紮傷口。


    連墨本想好好問下阿沐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可瞧見她比軒陽也好不到哪去的臉色,隻好又把話吞到了肚子裏。


    等連墨離開,素弦坐在阿沐身邊看著她發抖的樣子歎了口氣:“美人,你這是何必呢?陛下長得那麽英俊,還那麽年輕,你從了他也不吃虧啊!該不會……”素弦拍了拍阿沐:“你不會心裏喜歡的是主上吧!”


    阿沐瞪了一眼素弦沒有說話,素弦扁了扁嘴:“好了好了,你就這麽熬著吧,我才懶得管你。”


    蹲守在外麵的連墨聞言一挑眉,捂著因為驚訝而張大的嘴巴躡手躡腳的去了軒陽的房間。


    素弦坐在床邊有些無聊,想了一下對阿沐道:“哎,我給你唱歌吧,不過我就會一首,是小時候聽我娘經常唱的。”


    說罷,素弦便清了清嗓子自顧自的唱了起來。


    “君似明月我似霧,霧隨月隱空留露。


    君善撫琴我善舞,曲終人離心若堵。


    ……


    相思苦,憑誰訴遙遙不知君何處。


    扶門切思君之囑,登高望斷天涯路。”


    唱完後,素弦又開始自說自話起來:“我小時候聽不懂阿娘唱的這是什麽,長大了才曉得,應是我阿娘唱給我阿爹聽的。阿爹是陶老將軍的一名副將,經常跟著他出生入死,每次出征時,我阿娘便在家裏一邊紡布一邊給我唱歌哄我睡覺,後來有一次,阿爹離開了就再沒有回來,等我和哥哥長大了,又開始給主上做事,再後來哥哥也去了,然後阿娘又一病不起,最後便隻留我一人還活在這世間,阿沐,我總想著,會不會有一天我也會突然死掉,甚至來不及給你打聲招呼……”


    “不會。”阿沐裹著被子背對著素弦,聲音雖然微弱,但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堅定:“我不會讓你死。”


    素弦看了一樣裹在被子裏還在顫抖的阿沐,拍拍她無奈道:“這可不是你說了算啊,美人,您先保住了您的小命再說吧!”


    阿沐費勁的翻了個身看了一眼素弦:“你忘了我是個神算子了嗎?”


    素弦“噗嗤”一聲笑出來:“這倒也是。”


    **


    軒陽聽連墨說完那些他偷聽回來的話後,臉上神色冷的就像掉進了冰窟窿。


    連墨頗有些幸災樂禍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搖頭道:“原來這世上還有陛下您搞不定的女人,哈哈,你說這都滾到床上了還能被推出來,哎你……”


    “你再多說一句朕就讓常樂把你扔出去!”


    連墨立馬緘了聲,放下茶杯一溜煙兒的就閃了出去。


    **


    雨越下越大,一起去找藥的其中一人道:“陶將軍,這雨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下來,山路又濕滑難走,要不……”


    陶安舉著燈籠仔細的搜尋著腳下的草叢對那人道:“不想去就在這等著。”


    “屬下不是這個意思……”


    陶安確定崖頂上沒有後,便脫下遮雨的蓑衣從馬背上取下幾捆繩子接好後係在腰間然後將另一端遞給其他人:“山路不好走,從那裏下去太浪費時間,我直接從崖頂下去,找到後你們直接把我拉上來。”


    “陶將軍……”其他人紛紛勸著,陶安卻置若罔聞,確定了下腰間的結是否係好,然後便從崖頂滑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年底有些忙,周末幾乎都在加班,摸魚時間少的可憐,後麵可能就按榜單要求字數更新了,一周應該有五更,求讀者大人們多包涵體諒,不要拋棄我,含淚爬走了……


    ☆、青州巡察


    第十四章


    房間的門被“啪”的一聲打開,阿沐疲憊的睜開眼睛,在看到渾身是血又被雨水浸濕和滿身泥汙的陶安時,有那麽片刻,竟然忘記了身體裏蠱毒所帶給她的痛苦。


    “主上……”阿沐從床上跌下去,素弦連忙扶住阿沐,然後也同樣錯愕的看著陶安:“陶將軍你……”


    “我沒事。”陶安捂著左臂上還在流血的傷口,走到阿沐身邊蹲下,然後從腰間摸出一個黑色的瓷瓶:“是這個嗎……”


    阿沐咬著唇點了點頭,聲音有些哽咽:“謝主上……”


    陶安鬆了一口氣,將瓷瓶裏的藥倒到手心裏放到阿沐嘴邊:“快吃了吧。”


    阿沐心裏突然有些隱隱作痛,她看了一眼陶安,然後默默的低著頭,就著陶安的手掌,將那顆藥丸吃了下去……


    她沒有想到陶安會為了她去找這解藥,其實這解藥是她在意識昏迷前故意扔掉的,她之所以這樣做,不過是借著這次機會讓軒陽親眼看到她蠱毒發作,從而借著連墨的力量幫她想辦法除掉這蠱毒,而這,也是她計劃讓連墨隨行的最主要的原因……


    隻是,陶安的所作所為,卻在她的意料之外。


    阿沐低頭吃藥時,當雙唇碰到陶安掌心的時候,陶安心跳突然加速起來,那唇間的溫軟和她垂首時的乖順模樣讓陶安第一次開始後悔將她送到了賢王府。


    為什麽她的美好,他現在才發現……


    身體裏的寒冷逐漸消失,阿沐垂著頭輕聲道:“主上實在不必為阿沐如此。”


    陶安掩嘴咳了一聲:“你為我做了那麽多事,現在又被賢王下了蠱,我去給你找解藥,理所應當,你無需放在心上。”


    阿沐皺了皺眉,看著陶安左臂上還在流血的傷口道:“這是……”


    陶安淡淡的笑了笑:“無妨,碰巧遇見了一隻覓食的野狼罷了。”


    阿沐愣了一下對素弦道:“你快去請連太醫過來。”


    “是,美人。”


    待素弦離開,阿沐用洗淨的帕子先給陶安擦拭傷口。陶安連忙去搶帕子:“我自己來,你蠱毒才發作過,先好好休息。”


    阿沐搖頭,撕開陶安的袖子淡淡道:“是阿沐連累了主上。”說罷,便小心翼翼的去擦傷口周圍的泥汙。


    陶安僵坐在那裏,臉上不自覺的浮起一抹紅暈。他自小便在父親苛刻的要求下長大,克己修身,不貪酒,更不曾近過女色,連服侍他的仆人也是一應的小廝,所以一開始他對阿沐和其她幾名女暗眼都視若男子對待,對她們的要求也不會有半分不同,反而覺得她們的容姿如兵書中所說,是比刀劍還要厲害的武器。


    然而,當醉月閣裏的那件事發生後,他的心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漸漸滋長,此後每一次再見到她,都會有一種說不清的情緒在心裏膨脹……


    連墨推開房門的時候,軒陽也來了,他本來不想再見她,可是聽常樂說陶安受了重傷現在沐美人那裏時,他還是鬼使神差的跟了過來。


    可當他看到阿沐半跪著認真的幫陶安擦傷口時,軒陽第一次覺得自己就是自作自受。


    等連墨給陶安包紮好後,軒陽淡淡道:“陶將軍既然有傷在身,就不用護駕去青州了,你先回京都,隨後再派人過來。”


    “這……”沒等陶安開口,常樂便皺眉道:“陛下不妥啊,賢王派出去的刺客沒有回去,定然會派人再來,奴才以為陛下也應即刻返京的好……”


    軒陽麵不改色的回道:“你能這樣想,賢王也會這樣想,說不定朕現在回去,還會在半路中被截殺。”


    “可……”常樂支吾著麵有難色,卻聽陶安道:“陛下言之有理,隻是若隻有臣一人回京,定會讓賢王生疑。依臣之見,此處離青州地界不遠,倒不如我們易容後直接前往青州,尋訪後由青州刺史派兵護送陛下回京,同時,臣即刻便派人星夜兼程趕回京都,並讓父親帶兵迎接聖駕。”


    常樂聞言一拍手笑道:“陶將軍所言甚是啊!陛下……”常樂回頭看軒陽,發現他依舊不太好看的臉色時又嗬嗬笑著問陶安:“隻是陶將軍的傷……”


    陶安低頭恭敬道:“無妨,何況臣傷的隻是左臂,隻要臣的右臂還在,一樣不會讓陛下傷到半分。”


    軒陽板著臉,看了一眼同樣麵無表情的阿沐淡淡道:“既然如此,陶將軍就趕緊回房歇息吧,你此次為朕的沐美人辛苦尋到解藥,待朕回宮後,定會好好賞賜你。”


    說到“朕的”時候,軒陽特意加重了一下語氣,陶安臉色一沉,猶豫了一下回道:“謝陛下。”


    **


    一場暴雨終於在第二天黎明時結束,軒陽和阿沐也換上了尋常人家的衣物,雖是粗布衣裳,但軒陽穿起來卻依然不失那高貴清華的風姿,而阿沐和素弦也一並換上了男裝,也好在人數上迷惑對方。


    一行人來到青州城下,卻被守城的士兵給拒之門外。而城外的林地裏,此時也聚集了很多的災民,衣衫襤褸,蓬頭垢麵,三三兩兩的圍在一起或蹲或躺,個個都是無精打采的羸弱模樣。


    軒陽皺了皺眉問那些守城的士兵:“城外那些災民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不放他們進城?”


    一士兵笑道:“城裏的乞丐還不夠打發的,再放他們進去,哪裏養的活那麽多人!再說了,你沒見他們一副病怏怏的模樣嗎,若是得了什麽瘟疫,豈不禍害一城的百姓!”


    軒陽沉著臉繼續問道:“朝廷不是每年都有下放賑災的糧食嗎,怎麽還有這麽多災民?”


    此言一出,周圍士兵也跟著一起哈哈大笑起來,其中一人道:“朝廷的糧食?等運到青州來,能管您一人吃飽都不錯啦!”


    常樂幹幹的笑了兩聲,從懷裏摸出幾塊碎銀遞給那守城的士兵:“親戚家娶親,叫我們來幫忙,你看,我們也不是什麽災民,幾位兄弟就給行個方便,通融通融……”


    為首的那個得意的笑著收下銀子拍了拍常樂的肩膀:“我們呢,主要就是看著這些災民,你們既然不是,就進去吧!”說完,對後麵的人一揚手:“開門!”


    進了城,一行人便找了一家客棧安頓了下來,軒陽將陶安叫到房裏後負手道:“你先去青州刺史家裏查探下情況,晚上我要去見他。”


    常樂皺眉提議道:“陛……額,公子,何不讓他來見您啊,還得辛苦公子您親自走一趟……”


    軒陽淡淡道:“刺史大人無緣無故的跑客棧來,不是更容易讓人懷疑嗎?”


    常樂一拍腦袋笑了笑:“公子說的是,小的又糊塗了。”


    到了夜裏,軒陽在陶安的引領下來到了青州刺史的府邸,府邸不大,陳設也極其簡陋,甚至還不如城裏的一些大戶人家。


    陶安先翻牆進去,然後從裏麵為軒陽打開了院門。


    青州刺史吳廣業此時還在房裏點著燈處理公務,聽到門口有動靜,隻當是府裏小廝來送夜宵,便頭也不抬的囑托道:“以後別送了,城外那麽多災民,我哪裏還吃得下什麽夜宵。”


    “吳大人如此清廉,實在是朝廷之幸。”軒陽站在門口點頭道。


    吳廣業猛地一抬頭,看見麵前之人器宇軒昂,談吐不凡,心裏一驚,蹙眉道:“閣下是……”


    常樂挺直了腰板清了清嗓子喊道:“青州刺史吳廣業,還不快跪迎聖駕!”


    吳廣業一聽,神色大驚,連忙起身走到桌前恭敬的行了個大禮拜道:“臣——吳廣業,恭迎陛下聖駕!”


    “恩。”軒陽抬了抬手道:“平身吧。”


    說罷,軒陽便走到書案後坐下翻了翻吳廣業桌上的卷宗然後開門見山的問道:“你呈上來的奏折,朕已看過,隻是現下城中情況,似乎與所呈內容不太相符啊……”


    吳廣業又連忙跪下道:“臣知這是欺君之罪,但臣若如實稟報,說是並未收到朝廷下放的災糧或是青州饑荒嚴重,想必這奏折也不會交到陛下手裏。”


    軒陽臉一沉,冷聲道:“說下去。”


    “是。”吳廣業舒了口氣繼續道:“三年前,青州也鬧了一次災荒,當時臣上書陛下請求發放賑災的糧食,陛下當年也批準了,可是等糧食到了青州,根本所剩無幾,臣打聽了才知道,原來是……被戶部尚書薑賀給克扣了,臣後來幾次上書,都是石沉大海,今年又鬧災荒,臣怕災糧再被克扣,隻好隻字不提災荒之事,隻說亂民鬧事,就是為了讓陛下派人來查明實情,臣,萬萬沒想到,陛下會親自駕臨青州,實乃我青州百姓之福啊!”


    聽吳廣業說完這些,軒陽蹙眉沉默片刻,淡淡道:“薑賀,薑丞相的外甥,太後的堂兄弟,哼,如此為所欲為,還真以為朕治不了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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