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他以為這個人對他癡情不悔,原來都是算計。他本還敬他一份心,不願過多刁難,現在看來是不必了。太傅後人,不能死。但也別想好過。“螻蟻之輩,豈敢戲弄侯爺。”沈是作揖,深吸一口氣道:“往日多謝侯爺厚愛,臣不勝感激。”這話連在一起,便像是挑釁了。柳長澤的手搭上了沈是的後頸,不輕不重的捏了兩把,語氣危險的說:“沈大人別急,來日方長。”沈是知他性格睚眥必報,他如今叛離侯府,轉追隨聖上,柳長澤不會輕易放過他。但他不能再耽誤下去了,柳長澤不願與他合作,他也無法阻止柳長澤,如此內耗下去,隻會讓今日之錯,不斷上演罷了。沈是說:“我願侯爺歲歲長安。”柳長澤低沉冷冽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蠱惑人心的磁性,“大人不安,我便長安。”“那也好。”沈是垂首,“若能讓侯爺順心,我無怨無悔。”明明都撕破了臉,還裝作一幅情深義重的模樣,柳長澤簡直惡心壞了,一秒也不想再見到他這幅虛偽嘴臉。他撞著沈是的肩,摔門而去。那門框砸的嘭咚作響,阿良在門外嚇得抖了三抖,連手裏的剛熬好的藥都差點灑了。柳長澤自他身邊路過,突然伸手搶過他手中紅泥藥碗,猛力向外一砸。紅泥的碗片四分五裂,黑黃的藥汁高高飛起又碾入塵泥。阿良驚得不敢出聲。侯爺是易怒的,但卻不是喜形於色的。他往往是冷漠酷厲的折磨別人,什麽時候把自己憋成過這個樣子。柳長澤穩聲說:“把人都撤了,讓他滾回去。”人?盛意順和?滾回沈府?這是要和沈大人劃清界限嗎?阿良看著侯爺的煞氣的背影,顫抖的向大門走去,老天爺,侯爺發這麽大火,沈大人還安好嗎?隻見沈是攏手,毫發無損的向外走出,還向阿良拱手道別。阿良傻愣愣的本能回禮,“大人慢走……”第109章 折子洛江的倭寇越來越猖狂了,他們不再偷偷摸摸的上岸,行一些雞鳴狗盜之事就跑,他們開始分小軍列來偷襲,雖是攻不破城門,但他們尋到了一處缺口,那正是遠離葫蘆口治水點,又遠離城門的一個交點。倭寇似乎認準了蕭將軍想以此興修水利謀前程,來不及顧忌百姓生死,所以頻繁從此缺口進行燒殺掠奪,城中百姓不堪其擾,死傷過百,不得已在京城來的禦史煽動下組成了護衛隊自保。民心盡失,即便是常勝將軍也不可能打的贏這樣的仗吧……但倭寇仍是畏懼常勝將軍的名頭,不停地騷擾試探,不敢攻城而下。直到大齊的禮器宋閣老身死的消息傳出,舉國陷入哀思和悲憤,洛江籠罩在死亡和入侵陰影下的躁動便爆發了。倭寇敏銳的抓住了這一時機,他們入城散發謠言,說蕭將軍已經同他們達成協議,隻要他們不破壞興修之事,蕭將軍便將洛江拱手相讓,日後洛江便是他們的子民了,識相的便主動投降,不然待他們一舉入侵時,便是洛江屠城之日。而此時,蕭家軍還未有動作。百姓終於失去了信心,開始揭竿起義逼將軍出兵鎮壓。連蕭家軍的兵卒亦有不少被煽動的內訌。李雲賦是揭竿而起的領頭人,他並不想與蕭將軍發生衝突,他也不信賣國之事,但是他無法坐視百姓有危。無論何種計謀,拿百姓的生死做籌碼便是錯的。而且萬一……但凡萬一蕭將軍有私心呢……又或者他假意投誠,而後興修結束,再討兵相向,奪回失地。隻要贏了蕭將軍就名垂千古,可是百姓的生死呢……他要帶領百姓自保,也要穩定洛江百姓不要胡亂和官兵衝突,將傷害降到最低。李雲賦外穿著劣質的護衛兵的衣服,內又披著一層麻衣巡視在護衛兵的操練之中,恩師去世,他哭了三天三夜,萬分悲痛,但卻不能在百姓麵前顯露半分。他是如今洛江百姓心中的定海神針,若是他透露出半點衰弱,那麽洛江定會大亂,給了奸人可乘之機。可他畢竟隻是個文弱書生,他眼前突然一陣眩暈,他強忍著將嘴唇咬破,維持著一絲清明,躲到了轉角的雜巷裏。重重雜物遮掩下,他終於脫力的向後倒去。卻被摟進了一個懷抱。“你怎麽瘦了這麽多?”李雲賦睜著疲倦的雙眼,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看到了一個雙目通紅的少年。他醒來時,已經在床上了,若不是唇上的傷口被人塗了清涼的膏藥,他險些以為是一場夢。蕭寄北怎麽敢來此地,他不知若是教百姓見了,恨不得生啖了他們這些官兵的肉麽……他失神的坐在床上,然後看見自己身上的麻衣,又捂進了潮濕的被褥裏,低聲哭了起來。數月以前,老師還說等他回京要替他接風洗塵,說要老管家泡最好的六安瓜片給他嚐嚐,為何……為何會遭奸人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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