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矢聽見動靜,立刻停下來回身查看,“羅鈺楊靖,你們沒事吧?”羅鈺坐在地上,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能看見嘴巴動了動,但呼哧呼哧喘氣聲蓋住了她要說的話。齊矢看口型知道她說的是再也跑不動了,他站著不動側耳聽了聽,背後不再有動靜,這才一點點鬆懈了戒備,將吳白晨輕輕放在地上,又走到楊靖跟前,問:“你沒事吧?”楊靖一直被人背著,倒是不累,隻是渾身如散架一般,又被摔了一下,更是傷上加傷。他一隻手按著後腦勺撞出的腫塊,另一隻手遞出去,呲牙咧嘴說:“拉我一下。”齊矢伸出手,楊靖扶著他站起來,可雙腳剛一使勁,右腳腳踝就傳來如電鑽過的疼痛,呼吸隨之一窒,額頭上一下子出了一層冷汗,胃裏像是有東西往上翻,一陣惡心。楊靖臉色猛地變得煞白,因山中陰暗,隻有各自腕子上的終端發出不刺眼的白光,齊矢沒注意到,甚至見他站起來,下意識要鬆手。楊靖此時完全不敢用力,身子左右晃了晃,齊矢察覺出他不對勁,眼疾手快重新扶住他,擔心地急問:“怎麽了?哪裏不舒服?”“腳踝疼。”楊靖將渾身重量放在齊矢身上,他不敢立刻說話,怕吐出來,緩了一會,才指了指腳。齊矢又扶著他坐下,麻利地將他鞋子脫了,褲腿挽上去,輕輕覆上去,替他檢查。楊靖腳踝從外在看看不出毛病,隻是有一點紅,也不腫,右腳微微向裏傾著。齊矢摸上去的時候,楊靖感覺像是有條閃電在骨縫裏遊走,一直連接到心髒,並不是劇痛,但疼痛還伴隨著一點麻癢,讓右邊身子不自覺想要動一動。“還好,骨頭沒斷。”齊矢鬆了一口大氣,“但應該是裂了。”楊靖苦著一張臉,罵罵咧咧幾句,恨不得將那蔓藤燒成灰燼。他剛剛是右腳吃勁了,一下子疼的不行,這會平放在地上,已經不怎麽疼了,作嘔感也褪了幹淨。羅鈺喘勻了氣,蹣跚走過來,居高臨下看著楊靖,“你是骨頭問題,我可治不好。”她說話時,還是有點喘。說完,又急忙指著吳白晨問:“他身上也沒什麽外傷,我剛也給他治療了,怎麽一直不醒?”吳白晨身上還真沒什麽外傷,隻是他臉卻有點慘,花花綠綠,糊了一臉蔓藤的綠色汁水,這會都陰幹了,往下掉渣渣,看起來十分惡心。“他摔下來時磕到了頭,應該還在昏迷。”齊矢一臉鹹菜色,眼珠子動來動去,雙腳不停顛著,“都怪我。”楊靖此時渾身都疼,心中不忿,自然埋怨齊矢,他沒好氣地哼哼幾聲。“對不起。”齊矢尷尬地將視線瞥向別處。羅鈺張口要反駁幾句,可一看見楊靖的慘樣,話又收了回來,訕訕道:“算了,吳白晨身手好,從那種高度摔下來肯定沒事,估計是不小心撞到了腦子,一會就好了。”齊矢恩了一聲,坐在了吳白晨旁邊。羅鈺幫他治完外傷,也席地而坐。“終端沒有信號,我們隻能靠自己,稍作休息,一會繼續往前行,這裏空氣流通,前麵必然有出口。”齊矢很快恢複了鎮定,說話的時候眼神堅毅。之後,醒著的三人都不怎麽交談,齊矢隔一會就要檢查下吳白晨,或是湊到他跟前喊著名字。羅鈺倚著牆,不停地往下出溜,到後來除了腦袋,幾乎整個身子平躺在地上,她一開口,聲音帶著濃重鼻音,“好困啊。”說完這句話,竟再也撐不下去,腦袋一歪,睡著了。齊矢此時意識到了不對勁,想要站起來,渾身根本沒有力氣,四肢軟綿綿的,腦袋裏暈暈乎乎,他費力地往楊靖的方向看了一眼,想說點什麽,卻隻發出一個“你”字,然後也沒動靜了。楊靖猛地瞪大眼睛,有片刻茫然,山洞中安靜極了,幾人喘氣聲交織在一起像是呼呼風聲。楊靖咬著牙站起來,撐著山岩,一瘸一拐走到離他最近的羅鈺,他沒力氣在蹲下了,就這麽站著喊道:“喂,羅鈺,羅鈺!”羅鈺呼吸均勻,表情祥和,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他又去檢查了吳白晨和齊矢,都一樣。楊靖先是不解,這得多粗的神經,能在這種情況下睡得這麽死,然後很快他想起了什麽,連忙查看羅鈺狀態,果然見她此時是被“催眠”了。雖然不知他們什麽時候中的招,為何楊靖自己沒事,但他有能解除一切負麵狀態的辟瘧丹,所以倒也不驚慌,這就從背包裏拿出了藥,顧不上那味道惡不惡心,也沒考慮救人的先後順序,直接掰了一塊往羅鈺嘴裏塞。睡夢中的羅鈺八成餓了,嘴巴一張,配合地跟著嚼了起來,一邊吃還一邊吧唧嘴,臉上滿足的表情像是在吃什麽美味佳肴。有了她的配合,楊靖很快就將辟瘧丹整個喂完,然後蹲在一旁等著,五分鍾過去了,十分鍾過去了,羅鈺絲毫反應都沒有,還在平靜地睡著。“怎麽回事?”楊靖一臉不敢置信,聲音猛地揚高,“辟瘧丹不是能解除一切負麵狀態嗎?連張戚多重負麵狀態都能救醒,解除不了一個被催眠的?她就是熏也該熏醒了!”係統嗬嗬笑了兩聲,聽起來是真的很愉快,楊靖一聽他笑,恨不得抽死他,“你五級煉藥技能,煉出的辟瘧丹也並非上品,一般的情況下是能解除一切異常狀態,但是……”係統咬重“一般”兩個字,故意賣著關子,拉長聲音,接著尖聲說:“但是他們中的這個催眠卻不一般。”“怎麽不一般?”楊靖下意識地問道。“你猜?”楊靖咬牙切齒,“你要是能實體化,必須抽你一頓!”係統又發出淫玲般嬌笑。楊靖在原地等了會,一般的情況下,催眠狀態用不了多久會自動解除,但是他坐在地上等了半個多小時,三人還睡得特別熟,一點要醒來的跡象都沒有。係統歎了口氣,“剛剛那個蔓藤,叫做捕獸藤,能散發出一股誘惑性的香氣,那股香氣聞的時間長了,又有催眠作用,捕獸藤捕來獵物也不是真的‘吃’,而是堆在地上充當養料,這裏空氣雖流通,但是緩慢,若是不離開這,他們一直聞著這香氣,永遠醒不過來。”楊靖心中吃了一驚,立刻問道:“那我怎麽沒事?”係統像是合緊的蚌殼,一個字都不再說了,楊靖覺得自從來到這個坑裏後,係統就有點奇怪,但他不會死乞白賴追著問,於是也沉默了。楊靖不能在這等死,剛剛休息也差不多了,氣血法力也都補滿了,隻是腳踝還斷斷續續的疼,但他精神卻是不錯。他想著自己先逃出去,才能叫人來救人,楊靖站起來,摸索著往前走,起先右腳一吃勁就疼,但走著走著,漸漸麻木了。看著時間,他走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前方山壁上忽然出現一個稍小一點的山洞,他想也沒想走進去,然後被眼前一幕驚呆了。山洞中盤踞著一條比人還粗的青色大蛇,纏纏繞繞盤了幾圈,也不知到底多長,楊靖想它要是伸直的,估計得有五六層樓高。那條蛇一動不動,身上的鱗片早已沒了光澤,但即便如此,這條巨大的青蛇也嚇得楊靖動彈不得,仿佛被什麽東西定住,渾身冰涼。直到右腳踝因長時間吃力而傳來陣陣劇痛,他才反應過來這條蛇已經死了,楊靖一點點找回身體的感官,雙腿恢複了知覺,卻軟綿綿的,差點跪地。楊靖的視線根本離不開那條死蛇,忽然,他看見大蛇旁邊有個亮晶晶的東西閃閃發光,仔細一看,竟是塊鵪鶉蛋大小的天藍色晶石,即便躺在地下不知多久,仍流光溢彩,無一點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