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蓁蓁用力地點了點頭:“我會記住的,我要做到自己保護好自己,我向老師保證!”“好,乖孩子,老師相信你。”湛兮欣慰地點頭,“你需要老師留下來陪你到你爸爸媽媽回來嗎?”“老師你能陪我一起玩找茬嗎?”左蓁蓁剛剛似乎已經完全放鬆下來了,也通過講述自己的經曆發泄了自己的恐懼,可是一想到老師要走了,她馬上又有些害怕了,下意識就要挽留他。“好,來,你告訴老師要怎麽玩。”湛兮陪著左蓁蓁玩了四十幾分鍾的“找茬小遊戲”,然後她家座機就響了,湛兮聽到她說:“爸爸,我要吃街尾那家的燒臘!嗯!再給我買瓶可樂!要大罐的,比較便宜。”掛了電話之後,左蓁蓁馬上衝湛兮揚起微笑:“老師,你一起留下來吃飯吧!就說我有不會的題目,你來給我當免費家教了。”湛兮搖了搖頭:“今天好好休息吧蓁蓁,老師的車就在你家門口不遠處,老師在車裏,你可以在門口看到老師的車子,等你爸爸媽媽回來了,老師再走,好嗎?”左蓁蓁眨了眨眼:“好!謝謝老師!老師你真好!”※※※湛兮回到車裏麵,他直接將座椅調低,半躺了下去,他什麽都沒說,俞安敏也什麽都不問。俞安敏看了看前麵,說:“那個孩子站在門口,看著這邊。”“沒事,她看著車子在才會有點安全感,等她父親的車子到門口了,我們就走。”“好,姐知道了。”俞安敏點了點頭,“你看起來有點累,要休息一下嗎?”“嗯,那我先睡一下,姐你留意一下。”湛兮閉著眼睛,其實沒有在睡覺,隻是在閉目養神,他的腦海裏,又響起了左蓁蓁的聲音——“老師……老師,他一開始,是不是真的隻是想拿雨傘?”或許,還真的有這種可能性。朱剛烈或許一開始真的隻是想拿雨傘,後麵可能是再三確定左蓁蓁家裏除了她自己,沒有任何人後,朱剛烈忽然就鬼迷心竅,惡從膽邊生了,終究是向左蓁蓁伸出了罪惡之手。這屬於湛兮之前分析過的一種情況。朱剛烈先是“不自知”地全麵入侵左蓁蓁的生活,努力建立起左蓁蓁和左蓁蓁的家庭對他的親近和信任,這親近和信任還是他人不能輕易動搖的。不僅如此,朱剛烈還在下意識地向周圍的環境,發出一個信息,那就是他非常喜歡左蓁蓁,他甚至把左蓁蓁當成了自己的親女兒,幾乎在這個小環境裏將左蓁蓁與自己綁定了。而這些做法,都是為接下來的不軌心思做鋪墊……當然,這個所謂的“不自知”“下意識”,湛兮認為是他潛意識在自欺欺人,也就是說,湛兮認為朱剛烈他其實很清楚地知道他自己是個變態戀童癖,他甚至在為滿足自己的變態而采取了一係列的鋪墊行動,但是他仍在潛意識地自欺欺人。鋪墊完成後,朱剛烈有兩個選擇——一是“圖謀已久”的有意侵-犯,但是他還算是腦子清醒,一直沒敢到這一步。他最後做出了了第二個選擇:“在一個天時地利人和的機會(環境昏暗,周圍無人走動,房子裏隻有他和左蓁蓁兩個人),難以克製所謂的xing衝動,繼而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一般而言,犯罪階段分為:犯意表示,犯罪預備,著手實行犯罪行為,犯罪既遂(犯罪未遂)。湛兮認為,朱剛烈已經完成了犯罪預備(前邊所做的鋪墊,都是在為了後麵的犯罪而為,即是犯罪預備),而由於他的“著手實行犯罪行為”非常的不充分,且具有隨機性和衝動性,因而犯罪未遂。這“犯罪未遂”並不是出於他主觀能動性地自我克製,而是被傀儡小兮同學打跑了,朱剛烈屬於“犯罪未遂”:未遂犯,中止犯,不能犯,這三者中的“未遂犯”,即是被客觀外部原因(傀儡小兮同學)阻止了犯罪。可是能怎麽樣呢?湛兮能怎麽辦呢?猥褻兒童,就算是掌握確鑿證據的嚴重猥褻,真正上了法庭,懲罰也不過爾爾。湛兮仍然記得他前幾年看的新聞,某些鄉村教師,趁職務之便,上課也公然將手伸到孩子們的褲子裏……沾滿了粉筆灰的肮髒的手,讓十幾個孩子都患上了嚴重到難以想象的婦科病,有些孩子無法懷孕,有些孩子連正常排泄都痛苦,在她們那麽年幼的時候,惡魔就幾乎斬斷了她們的人生。可是這個惡魔被曝光後,法庭給的審判是什麽?死刑?無期徒刑?三十年?十年?五年?不不不,都不是。十三個月。隻有十三個月。湛兮幾乎要笑出來了,含著淚笑出來的。那些尚在等待著春天,等待著開放的,被冠以“祖國的花朵”“祖國的未來”之美名的孩子們,她們還年幼,她們有著可期的未來,她們有著無限的可能……人生一遭,她們本該快快活活地為生命而綻放,然而她們沒能等到春天的到來,沒能開放,就被摧折,被蹂躪,被毀滅。她們還活著,可是未來不可期了,生命就此凋零了。她們之中甚至有一些,連成為母親的資格都被剝奪,連正常的生理排泄都成問題。更何況,這些對她們的心理所造成的傷害,是其他人根本無法切身體會的滅頂之痛。她們還活著,她們的人生幾乎可以說是,就此,戛然而止。而那喪心病狂的、窮凶極惡的渣滓,卻隻需要付出十三個月勞動改造的代價,十三個月,僅僅隻有……十三個月。對等嗎?這樣的懲罰,真的,合適嗎?十幾個孩子的人生,十幾個孩子的未來,僅僅隻能換來人渣的一年零一個月?犯罪成本低,這個詞,已經成為老生常談了,這五個字已經到了普通人耳朵都能聽出繭子的程度了,可是,為什麽到現在,還沒有改變?為什麽不改變!?※※※車子忽然啟動了,湛兮睜眼,扭頭去看窗外,是左蓁蓁的父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