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兮的視力很好,好到他可以看到不遠處的左蓁蓁的桌子上,攤開一個畫著建議人體的本子,左蓁蓁很認真地用不同顏色的筆,標記了人體的各個部位,在旁邊寫著小小的字。“哦~寶貝們,接下來要講的知識,是秘密哦!就不能讓你們的老師旁觀了呢~”霍瑪依笑眯眯地說完,走向了窗邊,“不好意思啦老師們,下麵是屬於我和這些可愛的小天使們的時間,不過女老師可以進來旁聽哦。”“唰”一下,霍瑪依把窗簾給拉上了。湛兮的視線一下子被擋住,有幾個女老師從後門進去聽,他則神色平靜地離開了原地。司馬鐺和霍瑪依兩個人,雖然給自己取的中文名有些狗逼,但是湛兮不得不承認,他們的中文很好,很標準,表達很地道,很會和小朋友們交流……是一對,在真正用心做事的善人。湛兮忽然想起,他和校方一起去接這對夫妻,剛見到這對夫妻的時候,司馬鐺在胸前劃著十字,說:“為了上帝的榮譽與仁慈,保護孩子是一個基-督徒理所應當的!”上帝的榮譽與仁慈?好吧……湛兮這種為求長生與天鬥,逆天而行的修士,是不會有這樣的宗教信仰的,他的信仰隻會是他自己,他不能理解這兩個人跨越無數國度,跑到陌生的國土,適應截然不同的風土人情,隻為了上帝的榮譽與仁慈。但是不理解,卻依然尊重,且欣賞。湛兮甚至會下意識地覺得:如果每個人都有這樣的信仰與仁慈,那該多好?就像那一句美好的像是一個觸不可及的夢一樣的祈願——隻要人人都獻出一點愛,世界就會變成美好的人間。隻是可惜,世界雖有好人,卻也依然有著數不盡數的渣滓。※※※湛兮上完今天的課,回到宿舍的時候,發現同塵君正坐在他的辦公桌上,電腦屏幕上放著新聞。“近日,本國家電巨頭bcz集團攜手政方,共同推進兒童性教育普及……開展以《孩子,你需要知道如何保護自己》為名的大型活動……據悉,該活動已在bcz集團總部所在城市,x城首先推行……”電腦仍在不停地穿出聲音來,畫麵也在不斷切換,然而坐在電腦麵前的同塵君,卻似乎根本沒在聽,人雖然是杵在前邊,眼神卻是飄忽的。湛兮:“……”電費不要錢嗎!?他進屋的動作發出了說不上大,但是也絕對不小的動靜,但是同塵君依然在神遊。到湛兮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就發現新聞視頻已經被關掉了,同塵君又霸占了那湛兮自從買了到現在都沒能享受過的吊椅。“某些時候,”同塵君忽然開口,“你和他……很像。”正在啃麵包的湛兮聞言差點被噎死:“咳咳咳咳咳咳!”他劇烈地咳嗽了幾聲,硬生生地把喉嚨裏的麵包給咳出來,紅著眼睛給自己灌水,一臉幽怨地看了過去。就算同塵君不明說那個“他”是誰,湛兮也知道,不就是在說他家狗比師父,不過徒弟像師父不是很正常嗎?更何況師父跟他爹一樣,他自小就跟在師父身邊學習,啥啥啥都基本上學他。“那啥……神君,你以後要語出驚人的話,先通知一下,好讓我有個心理準備,不然我估計我遲早被你給嚇死,就比如你剛剛這話,就弄得我有些毛毛的。”“胡說些什麽,”同塵君懶洋洋地掃了他一眼,“我的意思是,他把你教的極好。”確實像他,明明可以獨善其身,卻偏偏要為這些事情,用盡全力,要將這些事情,做到極致。“心懷天下的情懷,肩負弱小的擔當,為不平而鳴的正義與勇氣……”“我曾經也有過這些東西,”同塵君緩緩地闔上了眼睛,“隻是後來為了求生,我丟掉了,就像丟掉那曾令我萬眾矚目的天生玄體一樣。”湛兮的腦子自動過濾掉這些過於驚悚的話題,他一臉苦逼地看著手裏頭的麵包,這會兒有點餓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吃好,還是不吃好。“您打算撿起來嗎?”算了,還是吃吧,天大地大,無髒腑最大!同塵君緩緩睜眼,燈光下的那雙眼睛,仿佛將萬千星月的光輝都盡數籠罩其中,朦朧就似他的迷茫。“我試試吧……”他說。“送你的。”同塵君丟來一個小玩意兒。湛兮接住,哦豁,是這廝拿他的網購賬號買的diy羊毛氈原材料,紮出了他的樣子。這個樣子不是湛兮現在用著的原身的臉,而是他的本體的模樣。含笑的嘴角,眉眼之間溫潤如玉,和光宗的統一法袍……唔,這手藝絕了!其實湛兮先前看到同塵君紮羊毛氈這麽牛叉,覺得應該不難,他也偷偷摸摸打算紮幾個送給班上的同學來著,結果別說可愛又美膩又精致又神似的麵部了,湛兮發現自個兒連特麽的人形都紮不出來,隻能紮成一坨圓滾滾的……這就算了,還紮得滿手都是血洞。可見人不是萬能的。438瞬間笑出雞叫:“先前是誰說自己八百項全能來著?”“是我,”湛兮恬不知恥地承認了,“少了一項,我現在是七百九十九項全能。”“我呸!”※※※第二天,湛兮起床洗漱,沒有發現同塵君的身影。他起先沒當一回事,一直到一個星期之後,他還是沒有見到這人,才驚覺這廝說走就特麽走了!湛兮依然每天上課,觀察左蓁蓁,讓人嚴密地監控著朱剛烈,以及花精力跟進《孩子,你需要知道如何保護自己》這個大項目。察覺同塵君可能已經離開後,湛兮才走進自己的書房,那擺放著吊椅的一角。天知道,這位前輩在的時候,湛兮基本上除了自己的辦公桌,已經不靠近這一片了。他隨意看了看,歎了一聲,果然是個鬼,來的悄然,去的也悄然,除了之前就說要送給他的那個毛氈小人以外,湛兮甚至沒有在這一片區域找到任何有關於同塵君的東西,似乎同塵君根本就沒有來過一樣。“這裏,”湛兮指了指書架上的最高層,“之前一整排都是我師父的毛氈小人,或坐或立,或是踏丹而來,或是凝神舉棋,或是負劍而立,或是拈花一笑……”。